十二月正式過來至今,蘇州今天終於下了第一場雨。
我住在八樓,這棟建築的頂樓,放眼望去一片霧茫茫蕭瑟的冬日景致,
天光由床邊整面的落地窗灑落,投在蒼白的床單冷冷地透露著淒清。
現在五度C, 也還不很凍。
這塊小區有九棟建築,住的都是集團內離鄉背井的台派同僚;
"能在蘇州也算是大幸吧",我心裡這樣想。
過來之前的十一月,我只過來兩次:
第一次五天,跑了蘇州上海重慶廣州;第二次七天,北京南京蘇州。
加上在NY的將近兩週,我的十一月幾乎都在異地度過。
本來老闆是同意我一月才來的,但大老闆急著要拯救大陸同胞,
(以為我來會有一點改善...真的是錯愛),只好被逼著十二月就過來。
慢慢地,我也開始習慣這邊的生活步調了。
每天早上七點出頭起床、去樓下攔同事便車、
八點上班前買個麵包配上一杯咖啡(不知道是否是黑心的orz)
然後開始一整天忙碌的行程。
在這邊,我和我的小老闆"長先生"是幾乎寸步不離的;
一方面是嫩、另一方面也或許是互相有些說不出的結...
本來台北總部預期我是要過來做他現在這個位置的,
但前一任中國總經理在離開前拉了他過來;
六月至今快半年,總部一直覺得生意沒起色,於是我也過來了。
出差的應酬,我陪著喝酒在一旁看他交際的手腕;
處理事情,我看他怎麼修理區域sales;
放產品的售價,我彷彿在觀察他有沒有瞎搞般的監控著...
吃飯,在外面我們兩同進同退;
去抓腳或按摩,兩個人就瞎說事情邊聊;
回宿舍,我們兩個總一同先回去他那喝茶,到體力不繼我在回來睡覺...
最近一周來他幾乎每晚煮飯,是個手藝很好的中年男子,
我在一旁看著邊幫忙洗菜洗碗...而從十一月到現在我們認識大概也才一個月吧
他其實很像我的一個做生意的叔叔,我很欽佩的人。
我想我應該也要能有些東西是可以教學相長的才是。
星期五晚上,全中國十六大區的主管回來,我爭取到15分鐘上台宣講的時間,
上去大略是說:我知道大家沒信心、蘇州總部也有錯、但我對產品是有規劃的;
請大家維持對品牌的最後熱情的火苗,我會跟台北要到你們要的,大家一起努力!
晚上應酬大家喝了很多52%白酒,我一個區域一個區域的喝,繼續宣講我的規劃...
上海的主管眼眶紅了、華南的新主管握著我的手不放、
福建的主管和我說兩句閩南話、西南的主管和我聊去成都置產...
很多情緒和資訊在酒酣耳熱之際流動著,
而我已經成為投入新中國的一個小台灣人了。
星期六,我和長先生到了十年多前來過的虎丘,然後坐上船到山塘街去逛逛街,
碰巧遇到香港區域主管,三個人一道吃吃道地的藏書羊肉火鍋;
晚上八點,我和長先生兩個人繼續去大潤發買菜,
我笑說:今天星期六晚上耶,我們兩個男人逛街,簡直就是太慘了...
他說:你以為我願意喔...
回到他宿舍,週六晚上吃水果嗑瓜子看電視。
下午聊天時,他說他喜歡買樂器學樂器,
晚上竟然便從房間拿出長笛、口琴和Saxophone...吹了起來
他說Saxophone買的跟他家裡鋼琴一樣貴,但買的時候還問老板說怎麼吹音階...
自己練了三天終於吹出音...
他冷不防吹出一首Color of the wind, 我也不預期地的跟著哼了起來
我們交換了更多的彼此。
不管未來的路是怎麼樣,我總算是在這個歷史的文化的曾經繁華的現代的蘇州住了下來。
在這個深夜裡,我心裡想:
這裡需要的不只是禦寒的能力、還有耐受孤獨的能力;
這裡考驗的是一個人的生命力。
and I wish I could survi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