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不清楚什麼叫做好又或是不好的老師,好的定義實在太縹緲了。
體制內我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環境,
但小魯我曾作過一段關於體制外美術助理老師的夢的一點點部分。
曾經遇到一些特別的孩子,有一位孩子就叫他A吧,A特愛藍色。
選紙的時候選了天藍,用水藍與深藍的廣告顏料在粉彩紙上塗抹他的世界。
我們BOSS有天在A選藍紙的時候直接抽走,拿了一張粉色的紙給了A,
說A應該要嘗試其他的東西才對。
A悶悶不樂了一整天,而下次遇見他時是下一次小學放學後的傍晚時刻,
小朋友的生活就是這樣,在課後時間被放置在美術教室成為廉價藝術工廠的勞工。
在另一次與A見面,他那天提早來了,
教室準備完後,還有一點空閒的時間,我帶他去看外面天空的晚霞,
我:你是不是好喜歡藍色呢?
A唯唯諾諾地小聲應答著,像深怕做錯事一樣:嗯
我:我也很喜歡藍色喔!
牽著他的手,我跟他說看天空上面,還有好多顏色跟藍色在一起,變得好漂亮。
後來我們用手手一起摸摸顏料,在紙張上抹來抹去,他很開心,
除了顏料罐裡的天藍色,只要加一點紅色,就會變成紫色。
中年級以下的小朋友其實對於對色彩混色並還未有完全的概念,
而藉由這樣的方式,他能夠接受其他的顏色在他的創作當中,這讓我覺得好開心。
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有天一邊負責別人教案上的東西,
帶著小朋友一起用紙張剪出樹葉的過程裡,
我發現一位已經中年級的小朋友B不太會使用剪刀,他不會剪弧形。
腦中有許多想法一併而出,怕他是手短族家人照顧得太好沒有有效運用小肌肉,
又怕他是遲緩的孩子。
於是教他一刀一刀的直線,也是可以修成弧形的,讓我們慢慢來。
於是,BOSS便進來了,
他面對著我,跟我距離不到三十公分,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熱氣灑在我的臉上。
我面對著他,面對著他身後那片透明的大窗戶,以及窗戶的另一邊是提早來的家長。
家長們看著我們,BOSS背對著他們,
他說:你在搞什麼東西,慢吞吞的,你要做的就是演給那群家長看。
我虛偽地笑著用最誇張的嘴型說:好的!
家長們的視線好熱,但放心,這裡隔音很好,他們是聽不見我們說些什麼的。
這一切的話都聽在孩子耳中。
他轉過身拿起一張四開紙,反覆地摺著並剪出了一疊葉子,
撒在B的桌上,B還在正剪著他的葉子。
葉子不會並沒有唯美地slow motion,而是硬生生的啪了一聲這樣打在桌面。
我跟B說:哇!X老師送了我們好多好多葉子噢!
今天我們先用他的好不好,下次我們再一起剪葉子!
我忘了後來那段時間怎麼過去的,
課後整理環境,我們會給小朋友小點心跟小糖果或是果凍等等。
B拿著他的餅乾給我,跟我說melon71老師謝謝你,我第一次剪葉子。
我則跟他說:你回家要多練習喔!
只是後來,我離職了。
因為我無法接受自己成為殺死孩子們的一環,憂鬱症後,我瘦得只剩三十幾公斤。
我不知道這些孩子們後來怎麼樣了,我好怕很多人長大後會連提筆畫圖都不敢了,
就跟我身邊許多人從國中後就再也沒畫過圖一樣,只因為他們怕畫得"不好"。
於是兒童美術老師的夢也到此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