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9.4.6「偽中華民國」中國黨逮捕台灣大學師範學生「四六事件」http://ppt.cc/stsP
【「四六事件」:戒嚴前的最後激情】(台大意識報 /法律二 李柏毅)
一九四九年十月一號,時任台灣大學園藝系助教的康有德教授一如往常的在研究室裡忘我
的進行研究。不料當時的總務長竟然陪同兩位上校前來逮捕他,身為一位學者的康教授被
迫像犯人般銬上手銬、送入監獄。雖然在汙穢不堪的監獄中經歷多次訊問後因學期開始而
由校長傅斯年擔保出獄,卻仍在之後的「白色恐怖」時期被兩次逮捕──只因他在學時期
曾參加「耕耘社」而被懷疑涉入被政府視為共黨所鼓動的學潮──「四‧六」事件。
當時的學生多半經濟困苦,即使身懷曾受徵召與日軍作戰的「青年軍」身分來到台灣大學
,康教授也無法身免,只能領著寥寥數元的貸款和配給的糙米清苦度日。這時有人提議以
校地種菜以便自給,「耕耘社」也因此成立,當時就讀園藝系的他成為第一任社長。然而
日後昔日一同躬耕的夥伴們竟也一一因被懷疑涉入左派運動而屢遭囹圄之災。
然而,耕耘社社員們的經驗並非個案,而是在國共兩黨相互傾軋之下激起的時代浪潮下淹
沒的人民共同背負的哀傷。
→背景:高壓統治激起的漣漪
一九四五年十月二十五日,日本移交台灣偽中華民國,台灣人時時翹首以待的回歸時刻終
於來到。但偽中華民國卻在政治面強力壓制台人政治地位,在經濟面則推動統制經濟,造
成台灣經濟力低落、民不聊生。而隨政府遷來的「外省人」多半視台人為次等公民,言語
上也多有輕侮嘲諷。
無法再承受政府次殖民地式的統治,台灣爆發了「二二八民族屠殺」偽中華民國治下第一
場社會運動。由於大量台人菁英在隨之而來的「清鄉」大遭屠戮,因而使台灣人菁英失去
了對抗政府的力量。與此同時,雖然沒有參與「二二八」的抗爭,但是學生在社會菁英凋
零後接下發表異議性聲音的地位,並在台大這塊自日本時期即被多元思想澆灌的豐壤中開
出了反抗之花。
當時的台大主要社團有「方向社」、「耕耘社」、「麥浪歌詠隊」、「台大話劇社」等,
其中的「麥浪歌詠隊」於前期扮演中國民謠推向台灣大眾的角色,尤其是諸如中國學運所
標榜的「反飢餓、反內戰、反迫害」等具愛國思想的歌謠更是大量傳唱;演出之餘則偶有
政論座談會、讀書會等與政治相關活動;而台大話劇社亦推出數部諷刺時政的戲劇一饗為
時局所苦的學生及民眾。這些社團都以藝文活動的方式將自由民主的思想傳遞出去,對當
時學生的思想啟迪起了關鍵的作用。
眼見台灣經濟在戰後仍是疲敝不堪,出於對於中國黨奉為圭臬的三民主義的懷疑,台灣的
知識份子轉向著重社會資源公平分配的社會主義以尋求為台灣開闢出一條活路。而受到這
股風潮所影響,這些學生社團毫不避嫌的閱讀左派書籍,並對於社會主義的理念的推崇備
至,這對偽中華民國自是一種共產勢力抬頭的現象;而在第二次國共內戰伊始,共產黨便
以地下黨以及吸收職業學生鼓動學潮試圖擾亂中國黨後方,包括昆明「一二‧一」學運以
及南京「四‧一」學運等等,雖然都以反對內戰為由舉行,但背後也可隱約可見共產勢力
的影子。在未遭戰火波及的台灣,台大學子的行徑使警備總部戒慎恐懼。
雖然積蓄在校園中的能量已經點燃變革之火,但這一星火苗仍在找尋一個適當的導火線來
燃起熊熊大火。終於,在一九四八年三月二十一日,引發「四‧六」的近因「三二一」腳
踏車事件發生:事件前一日(三月二十日)有一名台大學生及師院(今師大)學生因腳踏
車雙載而被警員取締,當時傳出雙方有爆發肢體衝突。這導致三月二十一日有達千餘名學
生由台大遊行至台北警察總局並要求道歉,但由於回覆缺乏誠意,兩校學生決定罷課遊行
抗議。
三月二十九日,台北市大、中學校學生聯合會決定以「和平救國、爭取生存權、反迫害」
等訴求做為同日成立的「學生聯盟」的口號,並在該夜於原法學院操場舉辦晚會。會中,
除了「麥浪歌詠隊」演唱各地民謠歌曲外,亦有演唱一些在中國學運也耳熟能詳的歌曲。
而這次帶有社會主義色彩的集會自然引起當局注意。
而在「四‧六事件」發生的前一天,師院就發生了學生領袖遭到誘捕的事件,但於途經台
大宿舍時脫逃,並在台大學生的護衛下回到師大。當晚在師大宿舍召開緊急會議以因應警
總的逮捕行動,並決定第二日遊行示威。警總眼見情況緊急,便由副司令彭孟緝帶領,於
四月六號凌晨兵分多路火速包圍師、台大學生宿舍,總共逮捕學生百餘位。被逮捕的多數
學生被家長帶回管教,少數被處一年至兩年不等的徒刑。可惜的是,仍有些被懷疑是共產
黨所吸收為職業學生而被槍決。
→結果:平靜無波,暗潮洶湧
原任師院校長謝東閔在「三二一」事發以及「四‧六」發生後未曾為學生奔走,經過撤換
後的新任校長劉真更是以整頓學風為由,將師院以軍事化的方式管理以便壓制自由學風。
而自此師院的自由校風在兩任校長無力保護之下漸趨保守。
反觀台大,校園中多數的異議性社團如「麥浪歌詠隊」、「耕耘社」、「方向社」等都遭
到清算,若非重要幹部遭到逮捕、槍決便是被強制解散;而政府的思想、言論審查也漸漸
深入校園。在傅斯年校長力保之下,雖然仍難以避免被政府勢力滲透的命運,但他一向秉
持的「自由開放」治校理念,使得在他校學生噤若寒蟬之時,台大校園中還是可以聽到主
張民主開放以及憲政改革的聲音。即使這場學生運動被被認為與左派思維有關,傅斯年仍
極力反對以暴力方式處理學生運動,並試圖在政府管制之下維持校園內的言論自由。
在事件中,雖然多有無辜學生遭到波及,但是警總仍逮捕了數名潛伏於台大校園中的台灣
工委會成員以及被台共吸收的黨員並中國黨一一處決。但這些人真的如此罪無可逭?然而
他們的動機非為顛覆國民政府-而是因為社會主義所應許的理想社會而吸引了這群富有理
想及熱情的青年人。左派思想既非思想毒藥亦非家國惡害,對於這群左派青年而言,它不
過是解救國家的一帖良方。
經後人研究,參與「四‧六」的台灣學生並非完全由共黨所鼓動,完全將學生運動解釋為
政治力量的操弄,某程度上將問題過度簡化,且忽略了學生獨立改造時局的勇氣。他們自
發性的為紛亂社會呼求正義,這不僅是代表台大學生在時局困苦之時敢於傳遞多元思想、
期盼為社會找到出路的理想性,也象徵著大學生追求社會公義的具體實踐。
不久,「台灣省」主席陳誠於同年五月二十日宣布《台灣省戒嚴令》,此舉讓台灣以來的
自由民主運動熱潮暫時劃下了句點,也讓學生運動進入了長達數十年寒冬長眠,使學生的
熱情只能蟄伏於舞文弄墨之中,等待能夠再度解放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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