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採訪柯建銘，不免要吸不只一點的二手菸，很可能還會約到深夜九點半之後，因為老柯
白天行程、協商與會議爆滿，幕僚告訴我：「中秋節當天，總召排了50個行程。」超過阿
扁當年紀錄38個。
於是有一天晚上十點，我與老柯各拿一杯CITY CAFE，在他青島東路的國會辦公室，聊了
將近兩個小時的法案、政治、選舉與讀歷史心得，然後我搭最後一班捷運回家，老柯繼續
與幕僚談工作，這是他在立法院數十年如一日的日常。
透過IVOD看老柯，的確讓人摸不著頭腦，除了他含滷蛋的語調令人昏睡，也搞不懂他有時
對行政官員murmur「你要思考你的歷史定位」，有時堅持「一定要念完全部的提案」究竟
想幹嘛？
有鎂光燈就會吸引演員，不少立法委員、第三勢力講話鏗鏘有力，打完一陣高空禮炮後就
收兵了，老柯口條不佳、欠缺群眾魅力，但他是最清楚這些政治攻防、議事規則，適合他
的位置是導演，在泛藍絕對多數的國會中，如何用少數兵力擋住美牛進口、核四公投、拖
住服貿協議、卡關自由經濟示範區、阻擋史上最爛監委全數過關？
能動員的席次就是比對手少，要怎麼以小博大？老柯的謀略，並不是基於他個人的喜好，
假設沒有民進黨的黨內共識，加上部分泛藍立委的選區壓力，他能光和王金平你好我好大
家好，就搓出圓子嗎？
圓子的秘訣，除了大家都同意可以搓，還要一直搓。遇到堅持不推動進步改革的行政機關
，誰有耐心不搓到最後死不休？老柯長期在司法法治委員會，他就是有這樣的耐心一直搓
司法改革法案，所以顧立雄律師不只幫社民黨的苗博雅、也幫老柯拍了宣傳影片。
有人堅持，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柯建銘一定拿了什麼東西去密室協商交換了，這一交換
搞了十幾年，他是「王柯體制」的始作俑者、他不是個乾淨的人。
政治是實力原則，哪個人哪個黨說自己是絕對乾淨、從來不妥協交換的，哪個人哪個黨就
是騙子－－被稱為「立院老狐狸」的柯建銘，打滾江湖多年，背後自然不乏黑暗的紀錄，
對於這個問題，他抽著煙說：「我最大的目標，就是對抗國民黨，怎麼能憂讒畏譏？」黨
團協商的捉大放小之惡，他從不否認。
三一八學運、反課綱運動柯建銘都有出他的一份力，與王金平促成黨團協商，反課綱就進
行了四次協商，當時總統馬英九已經定調「新課綱如期實施」、「立法權不得淩駕行政權
」、「國民黨委不准參與協商，否則黨紀處分」，原本馬英九拍板的課綱，是怎麼走到各
校自由選書、重起課審會？學生、NGO、輿論、老柯與王金平都在各種環節上完備了他們
的角色。
跑國會新聞到某個程度，記者通常會對柯建銘改觀，因為老柯用功、有謀略、會談判、能
帶黨團絕處逢生，而且接受各界幹譙他，記者24小時打電話找他，不管哪一家媒體大小記
者他都願意跟你知無不言，藍營立委甚至稱他是「可敬的老大哥」。
2016年因緣際會，是綠營可能完全執政的契機，黃國昌帶領時代力量往「掌握小英的政治
時程」、「替小英清君側」的方向卡位。
舊曆年前一天，黃國昌與姚立明、蔡英文秘會，談的就是要分哪個選區給他，當時原本談
妥黃國昌要到中和對抗張慶忠，他還沒加入時代力量，時代力量已經有胡博硯參選－－至
於胡博硯是怎麼宣告退選，退選的理由是什麼，這邊就按下不表了。
現在，時代力量和小英談好的人上了船，定裝照拍了、文宣品發了、大看板做了，然後這
支第三勢力從岸上、船上對小英支持的候選人猛烈開火，究竟所求何事？
講「廢除黨團協商」的理想是一回事，爭取政黨票的談判籌碼是一回事－－時代力量迄今
沒提名滿十席，還沒有搶不分區選票的資格，緊抱著民進黨總統候選人，要如何去闡述自
己身為一個獨立政黨的特殊性與能見度？
邱顯智律師在公民議題上的付出、貢獻不容抹滅，在多次採訪接觸中，感受到他是一個真
性情且善良的人。如果邱律師的參選，變成一個政黨去討價還價的籌碼，那真是令人遺憾
。
或許，時代力量直接加入民進黨，成為一支新的派系，各種與民進黨要位子、針對老柯開
砲的動作就說得通了。然而；不少改革派認為，被派系主導的民進黨是舊時代產物，這種
「積習」該被淘汰。
或許，清流如新時代的力量，不需要人和、不需要面對談判協商的陰暗面、也不需要具備
政治現實感，保持自己的純潔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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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時代力量一直攻擊老柯，是為政黨票，為了談籌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