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些時候,學妹可以附和着笑,學姊是決不責備的。而且學姊見了我,也每每這樣問
我,引人發笑。
我自己知道不能和她們談天,便只好向學妹說話。有一回對學妹說道,「你讀過書麼?
」學妹略略點一點頭。
我說,「讀過書,……我便考你一考。茴香豆的茴字,怎樣寫的?」學妹一臉,討飯一樣
的人,也配考我麼?便回過臉去,不再理會。
我等了許久,很懇切的說道,「不能寫罷?……我教給你,記着!這些字應該記着。將來
出社會的時候,寫賬要用。」學妹暗想她和會計的等級還很遠呢,而且店家也從不將茴香
豆上賬;又好笑,又不耐煩,嬾嬾的答他道,「誰要你教,不是草頭底下一個來回的回字
麼?」
我顯出極高興的樣子,將兩個指頭的長指甲敲着櫃臺,點頭說,「對呀對呀!……回字有
四樣寫法,你知道麼?」
學妹愈不耐煩了,努着嘴走遠。我剛用指甲蘸了酒,想在櫃上寫字,見學妹毫不熱心,便
又歎一口氣,顯出極惋惜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