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i.imgur.com/J7X8JyO.png (之前中央社也會引用他們的報導)
https://i.imgur.com/skf42Tw.png
美國非營利媒體 Rest of World 報導台積電美國的困境,也被科技媒體 The Verge轉發
https://i.imgur.com/movHiL0.png
其中提到了 "TSMC was the worst possible place to work on Earth"
台積電是地球上最爛的工作場所
詳細翻譯 (專注在員工待遇,簡化細節)
Bruce認為他找到了夢想中的工作。這位年輕的美國工程師一直渴望在半導體行業找到一
份穩定且薪水豐厚的工作。然後在2020年底,他收到了來自台灣積體電路製造公司(TSMC
)招聘人員在LinkedIn上的訊息。布魯斯了解了TSMC——這家全球先進晶片的領先製造商
——並感到興奮。他回想起這份工作好像要「推動人類科技的界限」。.......
Bruce將作為一名半導體工程師工作。HR解釋說,他將在台灣花超過1年的時間學習複雜的
晶片製造過程。然後,他將返回亞利桑那州。在那裡,他將幫助啟動美國最新的晶片工廠
。Bruce準備好了。
但在接下來的兩年中,Bruce逐漸意識到,在TSMC的工作實際上並不如他想象的那樣。在
從事奈米級別過程工作以製造最先進的晶片時,他在語言障礙、長時間工作和嚴格的等級
制度中掙扎。Bruce很快開始重新思考他所報名參加的是什麼。該工廠原定於2024年投入
運營,但進度嚴重落後;該設施現在計劃於2025年開始生產。Bruce表示,他與TSMC簽訂
了保密協議,要求匿名發表此事。
他不是唯一對TSMC在亞利桑那進展感到失望的美國工人——其他對Rest of World發言的
美國工人也反映了Bruce的擔憂。在過去兩年中,該公司已將數百名台灣工人及其家庭搬
遷到亞利桑那。他們沒有找到一個閃亮的新設施,而是發現了一個活躍的建築工地,並且
該公司正努力彌合台灣和美國的專業和文化規範。
在過去的四個月中,Rest of World與亞利桑那工廠的20多位現任和前任TSMC員工進行了
交談——他們來自美國和台灣——所有這些人都要求匿名,因為他們未被授權對媒體發言
,或因為他們擔心公司的報復。2023年2月,Rest of World前往鳳凰城參觀日益增長的
TSMC綜合體,並與新移居的台灣工程師社區共度時光。
美國工程師抱怨公司的等級制度僵化且違背生產力;TSMC的台灣老兵則形容他們的美國同
事缺乏他們認為是公司世界領先成功基礎的那種奉獻和服從。.....
Rest of World告訴TSMC內部人士,該公司的成功關鍵在於強烈的、軍事化的工作環境。
工程師每天工作12小時,有時還包括週末。台灣評論家開玩笑說,公司依靠具有「奴隸心
態」的工程師和「賣肝」的工程師——當地俚語強調了工作的強度。
在疫情前,TSMC將業務集中在台灣是有道理的,在那裡它享受著堅定不移的政府支持、
低運營成本以及能夠利用島上的頂尖人才。除了在華盛頓的一個小工廠和在中國大陸製造
較老技術的兩個工廠外,該公司對國際擴張興趣不大。.....
2021年,在亞利桑那的建設開始時,TSMC將Bruce和約600名美國新員工飛往台灣南部沿海
城市台南。在那裡,他們將在TSMC最先進的大規模生產工廠Fab 18接受為期一年多的培訓
抵達時,Bruce交出了他的智能手機並通過了金屬探測器。他對半導體生產線感到敬畏:
頭頂的軌道將晶圓從一個工作站運送到另一個工作站,而身穿白色防護服的工人則讓機器
運轉。Bruce回憶說:這真的讓我感覺像是在參觀一個比人類更偉大的生物;比我們更大
然而,挑戰也立即顯現。在Fab 18,幾乎所有的溝通都是用台語和中文進行的,這是台灣
最常用的兩種語言。美國人發現很難理解會議、生產指南和當地工程師之間的閒聊。
理論上,每個美國人都應該有一個台灣夥伴—一個未來的亞利桑那工人,他們將幫助他們
熟悉工作場所。但美國人說,他們的夥伴通常因為太忙而無法幫助翻譯,或者不熟悉技術
流程,因為他們剛從其他生產線調過來。
包括Bruce在內的許多實習生依靠Google翻譯來度過每一天,效果參差不齊。技術術語和
圖像很難破譯。一位美國工程師表示,由於員工不允許將工作材料上傳到Google,他嘗試
通過將中文文字複製到手寫識別程序中來翻譯文檔。效果不是很好。
一位在台灣接受培訓的前美國TSMC工程師表示,他的經理指示他參加每日交接會,這些會
議是用普通話進行的,他只能通過查看相關的PowerPoint演示文稿來跟進。他對 Rest of
World表示:“我對他的期望感到震驚。”“我喜歡挑戰自己,但這是瘋狂的領導。”
TSMC的工作文化即使按台灣標準也是出了名的嚴格。前高管讚揚儒家文化,它提倡勤奮和
尊重權威,以及台灣嚴格的工作倫理,是公司成功的關鍵。去年,Chang在談到台灣與美
國的競爭力時表示,“如果[一台機器]凌晨一點故障, 在美國,它將在第二天早上修好
。但在台灣,它將在凌晨2點修好。”他補充說,一位台灣工程師的妻子“會在不發一言
的情況下回去睡覺。”
在他們的訪問中,美國人體驗到了該公司激烈的工作文化。為了避免知識產權洩漏,工作
人員被禁止在工廠內使用個人設備。相反,他們被發放了公司手機,稱為「T手機」,這
些手機無法連接大多數的消息應用程序或社交媒體。在某個部門,管理者有時會實施他們
稱為「壓力測試」的方法,宣布當天或當周必須完成的任務,以確保美國人能夠像台灣工
人一樣滿足緊迫的期限並犧牲個人時間,兩位工程師告訴 Rest of World。管理者有
時會在同事面前羞辱美國工人,有時建議他們退出工程領域,一位員工說。
但美國和台灣的工程師都表示,新員工的培訓大多不足。根據1位前台積電工程師的說法
,管理者會排除美國人參加用中文進行的高層會議。一些美國人說,他們很少有機會自己
處理問題,大多數時間都是在觀察。「這就像學校裡的數學,」Bruce說。「你可以看著你
的老師在黑板上做500個練習題,但如果你自己不做一些題目,你就會在考試中失敗。」
隨著培訓的進行,緊張局勢加劇。美國工程師告訴 Rest of World,一些台灣男性工程師
的桌上有穿比基尼的模特日曆,偶爾還會在群聊中分享色情迷因。一位美國女同事根據一
位美國實習生的目擊,要求一位台灣工程師移除其電腦壁紙上的比基尼模特圖片。一位前
美國工程師說,一些當地同事稱他為「白色繁殖豬」,意指他只是來台灣睡當地女性。在
1次會議上,1位經理說美國人不如台灣和印度工人受歡迎,據目擊者所見的洩漏筆記記載
「他們真的在推動這種說法,說美國人因為技術能力低下而行動緩慢,但我真的不相信這
是真的,」一位最近離開台積電的美國工程師告訴 Rest of World。「台灣人用每一項任
務都創造出一種虛假的緊迫感,他們真的在推動“你需要立即完成所有事情”。但對於那
些想要有一些正常工作生活平衡的人來說,這是不現實的。」
幾位前美國員工表示,他們不反對加班,但只有在任務有意義的情況下。「我會問我的經
理“你最優先的是什麼”,他總是說“一切都是優先”,」另一位前台積電工程師說。「
所以,很多次我加班完成事情,只是為了發現這些根本不需要做。」
在台灣的培訓通常持續一到兩年,美國人說,這並不全是痛苦的。週末,實習生們遊覽了
全島,驚嘆於該國高效的公共交通網絡。Bruce利用週末時間去遠足和頻繁夜店。他與夜
市食品攤販的家庭聊天,並應陌生人的要求與外國人合影。
儘管如此,至少有幾十名實習生在培訓結束前辭職,根據美國員工的說法。2022年,台積
電宣布了一個循環性的留任獎金。剩下的美國工人開始猜測該公司僅僅是為了獲得晶片法
案資金而雇用他們,Bruce說。但他留了下來:他想看到台積電在亞利桑那州的生產。
台灣工程師帶來了強烈的台積電工作文化。在公司的嚴苛管理下工作多年,他們習慣了漫
長的工作日、工作時間外的電話以及來自經理的嚴厲對待。在台灣,薪水和聲望是值得的
,他們告訴 Rest of World——儘管面臨挑戰,許多人為能為這個島上最著名的公司
工作而感到自豪。這是他們所能希望的最好工作。
但美國工人沒有同樣的忠誠感。在美國,工程師有大量提供競爭性薪水和充足個人時間的
工作選擇。台灣工人形容他們在鳳凰城的同事為傲慢、隨意並更願意挑戰命令。「讓他們
做事很困難,」一位在鳳凰城的台灣工程師告訴Rest of World。
Bruce說,美國工人搬到亞利桑那州後,工作條件沒有改善。美國工人在公司的經營中沒
有更多的發言權,他們發現台灣同事的諂媚行為令人厭煩。台積電要求員工撰寫報告並保
持其他文件以PowerPoint格式,以便他們定期向高層管理層作報告。台灣員工已經習慣了
,而美國人則對每週撰寫工作報告感到不耐煩。美國人還不滿台灣同事無故在辦公室加班
。「那讓我很生氣,」Bruce說。「他們只是在做樣子。」
五位來自美國的前員工告訴 Rest of World,台積電工程師有時會為客戶和經理篡改或挑
選數據。有時候,工程師說,員工會操縱來自測試工具或晶圓的數據,以討好對結果有不
切實際期望的經理。其他時候,一位工程師說,「因為工作量過大,他們會做任何能讓工
作離開他們的事情。」四位美國員工形容台積電的文化為「面子工程」:員工會努力使團
隊、部門或公司看起來很好,但以效率和員工福祉為代價。
2023年中期,台積電宣布亞利桑那州首個工廠的建設將延遲——該設施的生產將從計劃的
2024年延至2025年開始。台積電將這一延遲歸咎於熟練工人短缺。然而,建築工會抱怨安
全隱患,並質疑台積電是否以此為藉口引進來自台灣的廉價勞動力。
原本應該負責運營生產線的工程師被重新分配到台南的Fab 18遠程工作,並要求參加深夜
會議。一些美國和台灣工程師被重新分配以加快工廠的建設,並要求監督建築工人。穿著
無塵服和安全帽的工程師有時會在未完工的工地上撿垃圾。一位前員工回憶同事們撿拾建
築工人留下的尿瓶。
就像在台灣一樣,語言障礙在鳳凰城也加劇了緊張局勢。Bruce說,他的部門經理來自台
灣,英語不好。因此,他不是直接與Bruce溝通,而是通過一位台灣同事傳達反饋或指示
。一位美國工程師說,經理們信任台灣工人處理重要任務,讓美國人缺乏親手經驗。一位
前員工後來開玩笑說,他在台積電學到的最大技能是製作PowerPoint。
不滿的美國人蜂擁至職場評論網站Glassdoor發表投訴,報告工作時間長、壓力大、期限
不切實際和「亞洲文化」。台積電在該網站的評分為5星中的3.2星。相比之下,美國芯片
製造商Intel和德州儀器的評分為4.1星。較差的Glassdoor評分使台積電雇用經驗豐富的
美國工人更加困難,一位前台積電經理告訴Rest of World。另一位前員工說,他說服六
位工程師朋友拒絕了台積電的工作邀請。
公司進一步嘗試適應美國的工作文化。2023年初,台積電為台灣經理舉辦了每週一次的英
語和文化課程。一位曾參與教育計劃的前台積電員工說,經理們被指示不要在公共場合對
員工大聲呼喊或在未咨詢HR的情況下威脅解雇他們。「他們會說,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我不會那樣做,」該員工回憶 Rest of World說。「但我認為在關鍵時刻他們忘了,
他們確實做了。」
台灣經理被提醒不要詢問員工為什麼請病假,或詢問女性求職者是否計劃生孩子——在台
灣這是一個非法但常見的問題。一位前台積電工程師說,公司曾發送一封電子郵件,提醒
員工普通話中常用的「那個」一詞聽起來像是N字。
2023年12月,經過數月的談判,台積電與亞利桑那州建築工會達成協議,同意開發勞動力
培訓計劃,保持工地安全透明度,並專注於本地招聘。
與此同時,一些美國工程師開始尋找其他公司的機會,這些公司的期望不那麼嚴苛,職業
前景更好。工人們開玩笑說,加入台積電是前往Intel的跳板,當時Intel也在亞利桑那州
擴張。一位曾在Intel和台積電工作的工程師說,台灣同事也問他在Intel的空缺職位,他
們期望那裡有更好的工作和生活平衡。
幾位美國前員工表示,辭職後感到如釋重負。在群聊中,工程師們慶祝他們的朋友離開。
「台積電是地球上最糟糕的工作地點,」一位美國前台積電工程師告訴 Rest of World。
另一位最近離開公司的前員工形容台積電有「純粹的專制工作結構」。
Bruce在2023年辭職。他仍然與他的台灣前同事保持朋友關係,並保留了他的台積電證章
、水瓶和台積電T恤作為紀念品。他說,他走出公司時感到勝利。美國工人在與管理層的
會議中表達了他們的擔憂,但他沒有看到變化發生。「我們都給了他們每一次機會去聽,
但他們從未做到,」他告訴Rest of World。
儘管日本的工廠將生產比美國工廠除落後的晶片,但熊本的消息讓鳳凰城的工程師感到羨
慕。在那裡,工程師感覺他們落後得更遠了。
日本工廠開業的同一週末,台灣工程師在鳳凰城的聚會上討論了與美國人合作的困難。
「日本工廠首先開業。我非常沮喪,」一位台灣工程師說。
在一起坐在一個房間裡,工程師們承認,儘管他們在適應美國生活方面取得了一些進展,
台積電還沒有找到兩種工作文化之間的平衡。一些台灣工人抱怨管理層在讓美國人做得更
少、支付較高薪水、讓他們早下班方面過於照顧。
另一位工程師說,公司寵溺了美國人。「如果當地雇員還沒準備好,這是我們申請綠卡的
機會,」他開玩笑說。
另一位工程師說,他有時也會分享美國人對階級制度、紀律和長時間工作的挫折感。
但他相信,這些因素使得台積電超越競爭對手,成為晶片領域的領導者。
「一切都來自於努力工作。沒有這種文化,台積電就不能成為世界第一,」他激情地說。
「我想支持台積電成為偉大的公司。這是我的信仰。」
備註
真的是台灣之光欸
台灣的公司文化讓美國非營利媒體看到了X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