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無法壟斷無人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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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融時報
在世界上很多地方，“掠奪者”(Predator)無人機象征著的美國的威力。它們無處
不在、無法探測，還能隨時發動攻擊。它們游弋在中亞、北非、阿拉伯半島——如
今還有伊拉克——的上空。其他國家也有核武器和航空母艦，但美國“地獄火”
(Hellfire)導彈的獨創性和殺傷力無可匹敵。難怪喬治·W·布什(George W Bush)
和現在的巴拉克‧奧巴馬(Barack Obama)兩位美國總統屢屢動用無人機。但無人機
的全盛時期正在過去。美國單極壟斷無人機的日子即將結束。
奧巴馬的主要問題是無人機在全世界快速“普及”。與核武器不同，軍用無人機的
使用不受任何條約的約束。約十年來，中央情報局(CIA)基本上能夠沒有后顧之憂
地攻擊目標，還能否認一切。在美國的盟國中，隻有英國被認為是合適的出口對象
。但包括伊朗在內的其他國家運用逆向工程，並不費力地研發出無人機。像美國無
人機一樣，伊朗無人機也在巡邏伊拉克的領空。中國甚至在出口無人機，沙特阿拉
伯上月成為它的第一位大客戶。蘭德公司(Rand Corporation)表示，5年內，許多
國家（包括一些聲名狼藉的國家）將擁有軍用無人機。
這一切將令奧巴馬及其繼任者（不論是誰）為難。簡言之，美國必須像心口不一的
父母那樣：我說什麼你做什麼，但不要效仿我的行為。沒人希望其他國家效仿美國
。包括奧巴馬在內的諸多聲音敦促美國將無人機戰爭放在透明的基礎上。目前，奧
巴馬下令執行無人機刺殺時，既不需要承認，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在巴基斯坦
和也門等地，數百名武裝分子被無人機擊斃，但還有數百乃至上千的平民被誤殺。
很難想象美國會容忍其他國家（哪怕是盟國）像它那樣大范圍而隱秘地使用無人機
。但如果其他國家真這麼做了，美國將處於不利境地，難以反對。試想中國決定清
剿阿富汗或更遠地區的維吾爾族分離主義者。與基地組織(al-Qaeda)類似，中國的
維吾爾少數民族對中國本土構成威脅，並訴諸於恐怖主義。美國政府有什麼理由抱
怨？正如安全智庫——斯廷森中心(Stimson Centre)最近所提出的，中國的國家主
席會像奧巴馬一樣，以國家安全為由，拒絕承認發動攻擊。如果弗拉基米爾‧普京
(Vladimir Putin)下令用無人機襲擊烏克蘭東部，他也會這麼做。此類例子不勝枚
舉。無人機多極化的威脅是切實存在的——潛在是無止境的。而美國的道德勸說將
毫無價值。
類似地，美國政府也缺乏法律上的反對理由。美國的本能是聲稱它在使用無人機方
面享有例外特權。美國對國際法院(International Court of Justice)也使用這樣
的主張，該法院可以管轄任何國家的軍人，隻有美軍除外。因為美國是民主、普世
的，隻有它值得信賴，會負責任地開展無人機行動。
這個主張不是沒有道理。平心而論，大多數人會放心讓奧巴馬（而不是習近平、普
京或海灣國家的某個王子）使用無人機。但對於那些最可怕的政權，這一點恰恰不
成立。
於是，我們正接近一個奇怪的交叉時刻：在其他國家獲取無人機技術時，美國在擬
定規則。在奧巴馬離任之前，他將為無人機的使用打下更堅實的法律基礎。
斯廷森中心和其他方面建議，對無人機的控制權應該由愛保密的中情局轉交給不那
麼神神秘秘的五角大樓。另外，奧巴馬有可能設立獨立專家組，監督美國總統對無
人機的使用。他甚至可能承諾，承認每次攻擊，公布攻擊過程的詳情，包括平民死
亡信息。這也被視為賦予無人機法律基礎的重要方面。透明至關重要。至於它能否
約束其他國家，則是個未解的問題。
奧巴馬的另一個問題是，無人機的效力正在下降。他和布什總統下令發動了近500
次殺傷性的無人機攻擊。無人機使用最密集的時期是奧巴馬的首個任期。
但是，近來美國無人機攻擊的頻度在下降。在最近的預算請求中，五角大樓申請的
無人機預算削減為27億美元，是去年的一半。
相比之下，恐怖主義威脅仍在蔓延，最近深入伊拉克，該國正受到脫胎於基地組織
的“伊拉克和黎凡特伊斯蘭國”(Isis)的威脅。最近，奧巴馬在巴格達上空部署了
無人機，但他明確表示，這些無人機將僅用來執行偵察任務。
不論是戰爭還是日常生活，我們都生活在機器人時代。美國的一些技術還將領先許
多年——和它打一場常規戰爭，對任何國家都不是明智之舉。但像無人機這樣的技
術很容易復制。無人機不是對付恐怖分子的萬靈藥。它們帶來令人無所適從的恐懼
，滋生出怨恨，反而幫助恐怖分子招募人馬。正如奧巴馬在伊拉克發現的那樣，人
類的參與無可替代。就像教育是勞動力市場機器人普及的對策一樣，隻有情報和更
高超的外交才能擊敗恐怖主義。從空中到地面，都沒有簡單的答案。在其他國家紛
紛配備無人機的情況下，美國別無選擇，隻有清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