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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鮮民眾大膽發聲:金正恩「就像吸血鬼」
2小時前
在朝鮮,外國遊客被嚴密監視,當地人和外部世界的交流遭到封鎖,這使得外界與朝鮮普
通民眾對話成為了一件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然而,在牢獄之災和死亡威脅下,兩名朝
鮮民眾仍接受了維多利亞.德比希爾(Victoria Derbyshire)節目組的採訪。
BBC記者麥克爾.考恩(Michael Cowan)報導說,在朝鮮,最高領導人金正恩的地位幾乎
可以與神比肩,公開質疑他幾乎是不可思議的。
朝鮮民眾被告知他無所不知,並被要求揭發任何有異議的聲音,即使是來自自己的家庭成
員。
在選擇發聲的這一刻,市場小販孫惠(化名)很清楚,她已將自己置身險地。
「人們主要批評金正恩是一個商人,「孫惠表示,這是一種廣泛的不滿情緒。」
「人們說,他和我們沒什麼區別,但拿走了我們的錢。」
「(他們說)這個小鬼用他的腦袋把錢吸走,就像吸血鬼一樣。」
數月以來,我們的節目一直在使用一個秘密通訊網路向普通朝鮮民眾提出問題。BBC採取
措施隱瞞他們的身份,並確保他們匿名。
如果朝鮮政權知道孫惠的真實身份,她將面臨嚴厲的懲罰:輕則被關進勞改營,重則被處
決。
並且,她可能不是唯一一個受到懲罰的人,她的全家三代人都有可能被送進監獄。
孫惠和她的丈夫及兩個女兒住在一起,生意好的時候每天可以吃三餐飯。不好的時候,只
能吃摻雜玉米的飯。
在她工作的市場裡,街頭食品、服飾和走私的電子產品只是其中一部分。
據總部設在首爾的媒體《每日朝鮮》報導,有超過500萬人「直接或間接」依賴這些市場
生活。
《每日朝鮮》與我們的節目合作,利用其在朝鮮境內的網路為報導提供便利。
朝鮮的市場交易明顯與當局強硬的共產主義路線相悖,但它讓人們得以在一個配給制幾乎
已經失效,並且面臨經濟制裁的情況下養活自己。
90年代中期,朝鮮的大饑荒造成一百萬人死亡,朝鮮官方稱其為「苦難的行軍」。但現在
,當局已無力再次承擔這樣的災難。
孫惠說,積極評價金正恩的當地人正在變多,因為默許了市場的存在,「我們做什麼都不
會有太嚴厲的打擊。」
然而,有時能聚集數百個攤位的市場,也可能成為傳言的溫床。
「我在市場裡聽說美國總統來了,」孫惠說。
「人們對於會面了解不多,」她繼續說道,「但每個人都不喜歡美國。」
「我們覺得,生活貧困的原因是美國對我們(和韓國)的分裂和封鎖。」
朝鮮當局對於進入該國訊息的嚴格控制,一直招致美國和韓國的批評。
「但是最近情況有點改變,」孫惠說。
「他們說我們應該和南方和睦相處。」
「最近他們說,我們應該和美國和平相處,讓每個人都過上更好的生活。」
這是一個重大的進展。
雖然並非首次,但朝鮮此次對於西方的態度軟化及對於核試驗場坑道的拆毀,被普遍認為
是朝鮮當局善意的姿態,這也意味著金正恩對於與美國和解持更加開放的態度。
在朝鮮軍方工作的哲浩(化名)說,他對生活的希望只是「好好活著,到死時也不會生病
」。
哲浩希望,他的父母和孩子也能過上這樣的生活。
哲浩也一直透過秘密方式與我們的節目組聯繫。他表示,朝鮮國內存在異議,這些聲音來
自於「抱怨生活的人」。
「有時人們會因為說錯話,被保衛部(國安部門)抓住,」他解釋道。
「人們突然就消失了,但這種情況最近沒有發生過。」
哲浩所指的人,常被送到該國的監獄中。據報導,很多被關押者在那裡遭到酷刑,他們被
迫挖掘自己的墳墓,甚至強姦也會被用作懲罰。
國際特赦組織(Amnesty International)稱,一個營地可以容納多達20,000名囚犯。
孫惠說,正是這種「恐怖「的營地,「保證了社會的發展」。
她表示,在她住的地方,「政府抓了很多人」。
哲浩相信,有些人是由保安部送去的,因為官員們「為了自己的政績編造故事」。
「他們讓那些人說自己凖備去中國,然後檢舉他們,」他說。
在朝鮮,觀看從國外走私來的電影和電視節目,可能被送進勞改營關押十年。
由於擔心其反西方宣傳遭到破壞,朝鮮當局竭力阻止外國節目流入,但很多人成功地從中
國帶入隨身碟或盜版DVD。
「韓國的東西當然是最受歡迎的,」孫惠說,她承認有時會在晚上看韓劇和外國電影。
「但是(當局)對這些東西打擊得很厲害。」
「我聽說一旦被抓到,賄賂的代價很高,但人們還是想看。」
「這很容易理解,因為人們對韓國人如何生活感到好奇。」
不過,儘管越來越多的朝鮮人能一窺外國人的生活,許多人仍然不知道他們自己如何被看
待。
哲浩承認,他不知道外界如何看待像他這樣的朝鮮人。他只見過朝鮮人。
但他堅持,雖然「生活困難,但我們的人民很好」。
「我們有一種說法,鄰居勝過表兄弟。如果我們的鄰居發生了什麼事,我們會互相幫忙。
」
在朝鮮的一些地方,民眾冒著生命危險經由中國逃至韓國。
最近幾年,此類「脫北者」數量有所下降,這主要因為邊境安保的增加,以及當局與中國
簽訂的一則遭到廣泛批評的遣返「叛逃者」的協議。
孫惠居住在遠離國界的地方,叛逃「在這裡並不是很多」,她說。
但如果有人這樣做,剩下的人不會說他們去了「韓國」。
「當一個鄰居消失了,我們只會說:『他去了下面』,」她解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