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論壇》東歐視角：波蘭人曾當納粹鷹犬　這段歷史休想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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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蘭無法逃離歷史。在6月底突然召開的一場會議上，波蘭下議院（Sejm）匆忙通過全國
紀念協會法案（The Act on the Institute of National Remembrance）修正案，徹底推
翻1月通過的另外一項修正案。從那時刻起，因為二戰時期納粹罪行而指責波蘭，將不再
被處以3年有期徒刑。
波蘭總理企圖扭轉形象
執政的「法律正義黨」（Law and Justice party或PiS）快速摒棄自己提出的「記憶法」
（memory law）並不是一件令人驚訝的事情。最初一開始的立法引來國際公憤，尤其是以
色列。就連美國總統川普（Donald Trump）這位算是波蘭民族主義者的密友，也表示在危
機解決前不會繼續會見波蘭領導人。
而且，波蘭政府扭轉記憶法的方式相當荒謬。其一，調整的整個過程秘密進行，導致以色
列和波蘭關係由兩國各自的情報機構負責協調，唯恐該法的主要支持者波蘭司法部長喬布
羅（Zbigniew Ziobro）聽到法律修正案的風聲。
以色列不想與波蘭交惡
喬布羅是波蘭總理莫拉維茨基（Mateusz Morawiecki）和法律正義黨主席卡辰斯基（
Jarosw Kaczyki）影響力爭奪戰的主要對手。因此，通過新修正案時，莫拉維茨基
毫不猶豫以挽回波蘭形象自我攬功。他和以色列總理納坦雅胡（Binyamin Netanyahu）簽
署一份結束兩國爭端的聯合聲明，波蘭政府在世界各地的主要報紙上購買了整版廣告，宣
傳聲明的內容，其中包括規模最大的3份以色列日報。
就在波蘭政府似乎擺脫困境時，以色列大屠殺紀念中心猶太大屠殺紀念館（Yad Vashem）
及該國教育和僑民事務部部長班奈特（Naftali Bennett）卻公然嚴厲譴責這份聯合聲明
。事實上，是以色列反對派在該國內發動譴責波蘭記憶法行動，而納坦雅胡則僅僅因為沒
有其他選擇而默許這次行動。
在此次事件中，同樣也是民粹主義者的納坦雅胡因為不想疏遠以色列在歐盟內部最忠誠的
盟友，極力與法律正義黨政府解決衝突。這就解釋了為什麼聯合聲明如此強調，要將納粹
死亡集中營的罪責完全歸咎於德國。此外，該聲明甚至似乎暗示，反波蘭主義的邪惡甚至
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媲美反猶主義。
波蘭試圖竄改歷史
有趣的是，儘管波蘭版聲明承認有波蘭人「殘酷對待猶太人」的個案，希伯來版卻明確指
出「我們承認和譴責所有的殘酷暴行」，而這兩種版本之後都立即接著說「紀念波蘭人的
英雄行為，尤其是國際正義的化身，他們曾冒著生命危險拯救猶太人。」
在下一節中，僅隱晦提到暴露出最黑暗一面的猶太敲詐者（szmalcowniks），「無論他們
來自何種出身、宗教或抱有何種世界觀。」相比之下，描述波蘭英雄主義的言詞卻非常具
體，並且涵蓋了整個民族。「波蘭流亡政府管理的波蘭地下政權，建立了一套系統性幫助
和支持猶太民眾的機制，波蘭法院則對與德國占領當局合作，包括譴責猶太人的波蘭人判
處刑期。」
這其實是篡改歷史。正如班奈特所說的，雖然某些波蘭人確實幫助過猶太人，「但這些行
為既罕見也非核心目的。」因此，聯合聲明錯誤地將「難得一見的善舉」視為一種「普遍
現象」，卻把「『波蘭人』出賣『猶太人』的普遍行為」視作一種「罕見的罪行」。
波蘭為大屠殺自圓其說
完整深入的研究也支持班奈特的說法，尤其是由波蘭大屠殺研究中心的芭芭拉·恩格金（
Barbara Engelking）和簡·格拉博夫斯基（Jan Grabowski）編輯的2卷歷史文獻《無盡
的夜：猶太人在遭占領的波蘭特定縣域上的命運》（Night Without an End: The Fate
of Jews in Selected Counties of Occupied Poland）。該書記載了9個被德國占領的波
蘭縣域中，1942年25萬名猶太人逃離納粹對猶太居住區的「清算」，到了1945年已經有三
分之二遭到殺害，而殺害那些猶太人的絕大多數是波蘭人，或至少有波蘭人參與其中。
當然，聯合聲明的支持者會指出，猶太大屠殺紀念館本身已經承認，提供猶太人幫助的「
國際正義之士中」，波蘭人（6863人）比其他國籍相比更多，但這純粹是詭辯。戰前，波
蘭是300多萬猶太人的家園，而德國人又是在波蘭境內設立死亡集中營。因此，「國際正
義之士」如果不來自波蘭，又能來自哪裡？
所有這些都不是要證明波蘭人整體而言比其他國藉的人更差或更好。事實上，耶魯大學歷
史學家提摩希·D·史奈德（Timothy D. Snyder）得出的結論是，波蘭人與其他人在類似
情況下的行為或多或少大致相同，而他本身是位極不可能被指控懷有反波蘭情緒的學者。
英雄主義極其罕見，正因如此才被賦予極高的殊榮。如果整個國家都是英雄，那麼這個詞
就會失去它的意義。卡辰斯基和莫拉維茨基為擦亮波蘭歷史立場而進行的拚搏是一種無謂
的努力。正如史奈德所提醒我們的，在這個問題上說得最好的，或許是波蘭地下領袖巴托
謝夫斯基（Wdysw Bartoszewski）：「代表猶太人努力的人，並沒有先獲得波蘭民
族的允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