標題:《大家論壇》公投視角：搬石頭砸腳的英國脫歐 歹戲拖棚令人厭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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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定康
● 牛津大學校長
● 歐盟外交事務部前部長
● 英國駐香港末任總督
英國議會議員們很快的將不得不做出他們一生中最艱難的政治決定之一，批准首相梅伊伊
（Theresa May）和歐盟談好的脫歐協定，或是在沒有任何協定的情況下硬脫歐（
no-deal Brexit），或是，乾脆完全扭轉當初公投結果中止脫歐進程。
關於最後一個選項，在英國人當初以些微多數投票同意脫歐已2年半之際，近期的民意調
查發現大多數英國人民更願意留在歐盟內。
搬石頭砸腳
這場歐盟成員國資格公投由梅伊伊的前任首相保守黨卡麥隆（David Cameron）所發起，
這位關注政治利益更多於國家利益的前首相本想藉此打擊黨內的右翼英國民族主義者（
nationalists）和投機主義者（opportunists）派系，誰知竟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脫歐公投結束後，卡麥隆隨即辭職，把解釋公投結果這個燙手山芋及尷尬任務丟給了繼任
者，接棒的梅伊伊也下定決心宣示「脫歐就是脫歐（Brexit means Brexit）」，並開啟
了此後這個她當初反對的脫歐進程。
然而梅伊的任務從一開始就因為三個因素而複雜化了。
首先，「脫歐派（Brexiteers）」編織了一套關於退出歐盟的虛偽畫餅，他們承諾退出會
一切順利，英國肯定能占到便宜，這個國家會在沒有任何損失之下獲取更多好處，最終成
為一塊不受歐盟規管的應許之地。作為自己命運的主人，英國人在簽訂新貿易協定上擁有
完全自主權。但脫歐派顯然沒想到的是，歐盟不能也不會允許一個國家在不接受附帶義務
的情況下享受成員國全部的利益。
第二個複雜因素在於英國人對主權還缺乏許多瞭解。
低估27國的聯合強硬立場
一般而言，主權讓國家能保障自身的利益，但這通常需要與他國合作。脫歐派沒有意識到
的是，英國除外的27個歐盟成員國擁有的集體利益維護能力，遠超過27國各自為政，而這
也是歐盟在處理英國脫歐談判的行事方式。
那些批評梅伊版本脫歐協議的論者抱怨，這將使英國對自身事務的話語權較目前更少，但
脫歐後的情況只會更糟，管理經濟，環境和社會關係的規則究竟是否由布魯塞爾（
Brussels，歐盟總部所在地）或其他地方制定其實太不重要。
如果英國想與他人做生意，就必須同意具共識的規則，一旦成為孤家寡人，英國就必須決
定與哪個經濟集團同一戰線並接受該集團的規則。
這與主權或管轄地無關，只是一個關於智慧財產權和技術轉讓方式上更偏向於中國還是西
方，或者在食品和農業標準更傾向於歐盟還是美國的選擇問題。如果英國堅持追求純粹的
主權定義，那就只會落到悲傷孤立的境地。
北愛邊境的巨大困擾
第三個複雜因素則是梅伊自己一手造成的。
在進入脫歐談判後，她立即劃定了一條毫無不必要的紅線，英國脫歐公投最初的內容並未
提及歐盟關稅同盟和單一市場，也沒有提及歐洲法院，但梅伊卻宣佈英國必須脫離這三個
體系的管轄。
可以預見的是，這將立即引發關於愛爾蘭邊境等棘手問題，北愛爾蘭（Northern Ireland
）作為英國領土將會脫歐，而愛爾蘭共和國（Republic of Ireland）卻仍將是歐盟成員
國。
如果大家都在歐盟關稅同盟和單一市場內部那就相安無事。但在英國脫歐後，歐盟就得在
所有主要與英國領土接壤的邊境口岸設立海關檢查站，也將對20年前恢復北愛爾蘭地區和
平的《耶穌受難日協定》（Good Friday Agreement）產生潛在的危險影響。
梅伊所談判的脫歐協定則試圖以完成各類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同時拖延回應部分缺乏答案
的問題來解決上述這些複雜問題。
談判內容亂糟糟
2019年3月29日完成脫歐後，英國將進入一個成為單一市場和關稅同盟成員的過渡階段，
英國與愛爾蘭間的有效邊界也將不復存在。不出意外，這筆交易既無力滿足那些極端脫歐
派，也無法討好投票留在歐盟的數百萬人。
梅伊現正迫使議會選擇接受她的交易版本或者硬脫歐，她堅持不存在其他妥協方案，認為
是結束英國家分裂性辯論的唯一途徑，但由於她在議會中的多數派優勢極為薄弱，因此也
尚不清楚她是否擁有所需的選票。
如果梅伊的提案泡湯，那麼脫歐派就會讓英國人在完全缺乏協定的情況下脫離歐盟，這一
結果將面臨極大的反對聲浪，其他人希望能得到一個構建於「挪威模式（Norway model）
」之上的結果。
這將涉及單一市場和關稅同盟的成員資格，一方面服從兩者的規則，一方面可以自由地在
其他地方單獨行動。還有部分包括10月倫敦遊行的70萬人則認為，任何脫歐的最終協議都
該由「民眾投票（people’s vote）」來確定。
歹戲拖棚的英國脫歐
反對二次公投者的論點是，這也將引發英國更深層的分裂，尤其在逆轉第一次公投的結果
，不過，這個說法其實不得要領，強硬脫歐派拒絕與歐盟的任何妥協，作為意識形態上的
純粹主義者（ideological purists），就算結果好比跳崖自殺，他們仍只會在英國完全
脫離歐盟後才會滿意。
還好，英國民眾不太可能接受這一選項。
因此無論發生什麼，關於英國脫歐的辯論都將繼續嘈雜下去，與此同時，英國人應該向世
界各地的朋友們道歉，因為這場自我傷害的鬧劇肯定悶壞大家了（growing tiresome）。
（責任編輯：簡嘉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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