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資訊] 美國川普政府的移民政策及其影響

作者: kwei (光影)   2020-02-05 09:00:37
美國川普政府的移民政策及其影響
來源: 《當代世界》2019年第11期
http://www.uscnpm.com/model_item.html?action=view&table=article&id=20198
張文宗
中國現代國際關係研究院美國研究所
川普政府的移民政策與其經貿政策和外交政策一樣,具有鮮明的本土主義和民粹主義特點
,並帶有一定的排外傾向和種族主義色彩。美國歷史上對移民採取嚴厲限制,通常發生在
移民大量湧入造成經濟危機和勞動力過剩之後。但川普執政時期正值美國經濟走出2008年
金融危機持續強勁增長之際,其大幅收緊移民政策具有更深層次的社會原因。
川普政府強力推行保守的移民政策
川普執政後,受制於激烈的政治鬥爭,在共和黨控制白宮和國會兩院的情況下,也沒能通
過立法推動系統的移民改革。川普政府不得不依靠行政權力推行相關政策,主要有以下幾
個方面。
一是嚴格限制部分穆斯林國家的公民入境。2017年是川普的執政首年,在國內外的反對聲
中,在聯邦地區法院和巡迴上訴法院自由派法官的阻撓下,川普政府仍連續三次出台針對
伊朗、利比亞、索馬里、也門、敘利亞等穆斯林國家公民的“入境限制令”,並暫停接收
敘利亞難民。這三項行政令內容上有所區別,但均強調目的是“阻止外國恐怖分子進入美
國”“維護美國國家安全”。被列入名單的這幾個穆斯林國家,或是美國的敵人,或被美
國視為經濟困頓、社會失序、伊斯蘭極端主義勢力猖獗的國家。行政令沒有對沙特、阿聯
酋、科威特、埃及等國的公民作出特別限制,這並不是美國認為這些國家沒有恐怖分子,
而是因為它們是美國的盟友。三項行政令分別在2017年1月、3月和9月推出,大致呈現“
由緊到松”的特徵。第一項言之鑿鑿,不留餘地;第二項刪除了首個行政令中的伊拉克,
原因是美國在清剿伊斯蘭極端勢力時仍需與伊拉克政府合作,是美國“講政治”的體現;
第三項將朝鮮和委內瑞拉加入限制名單,沖淡了專門針對穆斯林國家的歧視性色彩,算是
對國內外批評的一種回應。另外,後兩項行政令還列出了不少例外條款,相關國家的普通
公民雖然被限制入境,但那些綠卡持有人、外交官、在美國有直系親屬的人可以申請豁免

川普政府限制部分穆斯林國家的公民入境限令嚴苛、手段極端,與美國的“伊斯蘭恐懼症
”不無關係。推動限令的美國政府高官,如前司法部長塞申斯、前白宮首席戰略師班農、
前白宮顧問斯蒂芬·米勒等,都對伊斯蘭教懷有相當偏見,對極端伊斯蘭主義更是深惡痛
絕。近20年來,“伊斯蘭恐懼症”像病毒一樣侵入美國社會,生活在美國的穆斯林備受歧
視,入境限令只是這種情緒的一種病態反應。
二是大規模搜捕和遣返拉美非法移民,併力推美墨“邊境牆”建設。美國境內的大規模非
法移民是歷史造成的,主因是美國和拉美的移民輸出國經濟和社會發展水平差距太大。自
20世紀80年代後期以來,大量來自拉美(尤其是墨西哥)的移民湧入美國,其中的非法移
民包括偷渡客和簽證到期後的逾期居留者,後者又以通過探親或“客工”計畫來美者為主
。對美國來說,非法移民是雙刃劍。一方面,他們願意幹普通美國人不願幹的苦活和累活
,促進了美國經濟的發展,同時因工資和福利要求低,又頗受僱主的喜歡;另一方面,非
法移民佔用公共設施、對美國中下層勞動者形成衝擊,部分從事走私、人口販賣、毒品交
易的非法移民則提高了犯罪率,惡化了美國的社會治安狀況。
2016年大選期間,川普及其背後的保守勢力利用選民對非法移民的不滿,高舉恢復“法律
和秩序”的旗號。川普攻擊墨西哥移民“不是強姦犯就是毒販”,指責他們壓低了美國人
的工資、搶奪了美國人的福利,其引發的暴力犯罪還危及美國人的生命安全。這套說辭之
所以能夠幫助川普擊敗傑布·布希、魯比奧、卡西奇等共和黨總統參選人,繼而幫助其戰
勝民主黨總統候選人希拉里,關鍵在於它喚起了美國中下層白人尤其是“鐵鏽地帶”中下
層白人對外來者的恐懼。執政後的川普兌現承諾,以雷霆手段封堵和嚴打非法移民,如強
力推動美墨邊境牆的修繕和建設、取消對“庇護城市”的聯邦資助、大規模增派邊境執法
力量、加大對非法移民的搜捕和遣返力度等,試圖解決過去歷屆政府和國會在立法上互相
推諉、執法部門力量不足等問題。在推動邊境牆建設的過程中,川普為迫使國會批准所需
的款項,甚至以“進入南部邊境的非法移民對國家安全構成威脅”為由,宣佈國家進入緊
急狀態,試圖動用軍費建牆。此舉遭到國會兩院的反對,迫使川普動用了否決權。最後官
司打到最高法院,依靠保守派法官的支持,川普才得以動用25億美元的軍費建牆,但這一
金額遠未達到其最初要求的80多億美元的年度建牆撥款。
三是試圖改革綠卡抽籤制度及減少合法移民的數量。目前,美國仍是移民輸入大國,每年
吸收約110萬合法移民,其中12%是技術移民,66%是“家庭團聚”類移民,22%是難民。
2017年8月,川普政府宣佈擬採用“擇優積分”的制度取代發放綠卡的抽籤制,以取消以
家庭團聚為主的“鏈式移民”制度。川普聲稱,新舉措的目的是吸引那些英語好、受過良
好教育、經濟上能養活自己和家人、掌握對美國發展和科技進步有利的技術的人員。具體
辦法是依據上述標準為綠卡申請者打分,分數高的“優先錄取”。川普多次表示,美國幾
十年來一直沿用“低技能的移民體系”,給低薪移民發放了大量綠卡,而加拿大、澳大利
亞和新西蘭等國早已採用了積分制的移民政策。2019年5月16日,川普又公佈了系統的移
民改革計畫,聲稱要“保護美國人的工資和價值觀”,並“吸引世界各地最優秀和最聰明
的人”。根據該計畫,57%的綠卡將發給有技能或有工作機會的個人,同時大幅減少家庭
團聚人員及難民的綠卡和簽證發放量。川普本來計畫將每年合法移民的數量減半,但這需
要國會立法。由於民主黨的反對,相關計畫尚未獲得國會支持。川普政府以“積分制”代
替“抽籤制”,以移民的“技術能力和自食其力”為標準取代“家屬移民”的規定,試圖
改變1965年《移民和歸化法》實施以來美國以家庭團聚為主的移民體系。這實際上是回到
美國吸納優秀移民的初衷上來。
海外穆斯林、拉美非法移民、合法移民對川普來說都是外來者,其推行的移民政策有極端
的一面,並且得到支持者的追捧,這表明相關政策存在社會基礎。從短期看,川普政府旨
在鞏固中下層白人的支持,以實現2020年大選連任的目標;從長期看,此舉反映了保守派
減少外來移民湧入、遏制拉美裔人口增速、維護白人主導地位的意圖。從本質上說,美國
不會放棄吸引所需移民的政策。歷史學教授黃安年認為,“自建國以來,美國的移民政策
經過多次重大修改,從開門到限制到半開門,但是萬變不離其宗,這個宗就是吸引和借助
外部人才來發展美國。它拒絕和排斥的只是它不需要的,而對它真正需要的人,永遠也不
會拒之門外。”
川普的移民政策加劇美國國內矛盾
與槍支、墮胎等社會議題一樣,移民問題涉及美國人的價值觀、選民利益和黨派利益,很
容易引發爭吵,激化矛盾。川普政府的移民政策及其過激言論,在美國政壇和社會激起巨
大波瀾。兩黨政客為此惡語相向,關於“種族主義”和“愛國主義”的喧囂充斥其間,選
民情緒也普遍躁動,社會暴戾之氣濃重,不同種族和族群的命運被裹挾其間。
一是擴大了兩黨分歧,加劇了國內政治鬥爭。民主、共和兩黨在移民問題上的分歧,集中
體現在對待境內1100多萬非法移民和加強邊境管控的方式上。打擊非法移民、保障本國人
民的經濟安全和社會安全本是政府的責任,但美國的非法移民問題和政黨政治糾纏在一起
,非常複雜。由於美國拉美裔選民的很多親朋好友是非法移民,他們要求政府在打擊和管
控上不要過於嚴厲。民主黨為了鞏固在拉美裔選民中的支持,主張非法移民最終應合法化
,並提出了具體的實現路徑,在強化邊境管控上支持建設高科技監控設備和隔離網,反對
象徵性極強的隔離牆;共和黨則拒不接受給予非法移民合法身份,聲稱這種“變相的大赦
”既對合法移民不公平,也會刺激更多非法移民入境。不過冷戰結束以來,共和黨為了從
民主黨手中爭取拉美裔的選票,或至少不過於得罪拉美裔選民,在處理非法移民問題上並
不積極,要求大規模建設美墨邊境牆的意見沒有成為黨內主流。可以說,兩黨的主張不同
,但總體保持著一定的默契,不會把對方逼到牆角。奧巴馬總統任內,為了贏得2012年大
選實現連任,加大了對拉美裔的爭取力度。奧巴馬政府通過行政令推動“童年抵美者暫緩
遣返”(Deferred Action for Childhood Arrivals, DACA)計畫,2014年中期選舉後
又推出“美國公民或永久居民父母暫緩遣返”(Deferred Action for Parental
Accountability, DAPA)計畫,這激怒了共和黨,也使川普更容易爭取到共和黨選民的
支持。
川普執政以來,兩黨圍繞“通俄門”調查、反性騷擾的“我也是”運動、槍支和墮胎等問
題已鬥得不可開交,川普以近乎極端的方式嚴打非法移民,又激起民主黨及其選民基本盤
的強烈反彈,無異於給日趨白熱化的國內政治鬥爭火上澆油。川普和民主黨激進派的互相
攻訐經媒體的渲染毒化了政治氣氛。例如,針對川普推行合法移民“積分制”的計畫,民
主黨群起攻之,眾議院民主黨領袖佩洛西指責“積分制拋棄了位於我們價值觀核心位置的
家庭”。川普政府要求邊境執法人員對入境非法移民採取“零容忍”的政策,後者對成年
人和兒童分別關押的做法,被民主黨批評為製造“骨肉分離”,“違背人性”。民主黨參
議員桑德斯甚至為此呼籲廢除美國的邊境執法機構。這種極端表態被川普反唇相譏為民主
黨支持“開放邊境”。在移民後裔出身的奧卡西奧-科爾特斯、奧馬爾等四位少數族裔女
議員譴責邊境拘留設施條件惡劣後,川普指責這些議員發表的言論“帶著對我們國家的仇
恨”,威脅她們“從哪來回哪去”。女議員們則指責川普是“種族主義者和排外主義者”
,甚至要求對其發起彈劾。民主黨控制的眾議院為此還通過決議,“強烈譴責”川普的“
種族主義言論”。可以說,移民問題讓美國的極右和極左勢力正面較量、火星四濺,這在
20世紀60年代民權運動以來並不多見。
法國歷史學家托克維爾曾表示,美國所有的政治問題最終都會轉化為法律問題。圍繞“禁
穆令”、美墨邊境牆建設、“童年抵美者暫緩遣返”等問題,兩黨的鬥爭很快蔓延到司法
領域。自由派法官和保守派法官從不同的視角出發、使用不同的司法解釋、做出不同的裁
決。在這些訴訟中,自由派法官強調憲法規定的“公平與宗教自由原則”“平等保護條款
”“國會專屬撥款權”等,保守派法官則突出“國家安全”,認為總統在判定美國利益受
危害時“有權在任何時間拒絕任何外國人和集團”入境;“有關團體無權對(建牆)資金
分配提出質疑”等。相關的司法鬥爭表明,移民問題讓美國各級法院法官的黨派和意識形
態傾向更明顯。此外,在聯邦和州層面,兩黨也圍繞“庇護城市”“禁穆令”等問題爭鬥
不止,消耗了大量的政治資源。
二是導致與種族相關的仇恨犯罪增多,美國社會更加分裂。為利用移民問題打擊對手、謀
取政治私利,川普和民主黨議員均通過極端言論調動選民情緒,導致社會持續撕裂。其中
,川普打破美國“政治正確”的傳統,在夏洛茨維爾騷亂中偏袒白人至上勢力的言行,被
質疑煽動了種族仇恨,毒化了社會氛圍。近年來,全美與種族相關的仇恨犯罪率上升,與
此密切相關。據美國加州州立大學統計,2009—2018年,全美30個大城市的犯罪率下降,
但仇恨犯罪率卻增長9%,其中2015年以來更是連續增長。美國聯邦調查局統計,2017年全
美仇恨犯罪案件7100多起,較2016年猛增17%,其中五分之三和種族仇恨有關。近年來不
少影響惡劣的槍擊案背後都有種族仇恨的影子。2018年中期選舉前,匹茨堡的猶太教堂槍
擊案導致11人死亡,白人嫌犯在行兇時高呼反猶口號。2019年8月得克薩斯州埃爾帕索市
的槍擊案造成20人死亡,21歲的白人嫌犯行兇前在匿名網站張貼“宣言書”,指責移民進
入美國導致“種族替代”和“種族混雜”,而襲擊是“對拉美裔入侵得克薩斯州的回應”
。對此,川普也不得不發表聲明,譴責種族主義和白人至上主義。
按照川普的邏輯,其移民政策是為了照顧所有美國人的利益。如果非法移民減少、合法移
民的門檻提高,美國人面臨的競爭就會減少,包括白人、拉美裔和非洲裔在內的所有族裔
都是受益者。但少數族裔並不買賬,他們認為川普推動廢除和取代“奧巴馬醫改法”、撤
銷教育上的“種族平權”政策、削減少數族群佔比高的窮人的福利,是在維護白人和富人
的利益。鑑於白人和少數族群在黨派傾向上有不同側重,而移民政策和其他經濟和社會政
策一樣,關係到不同種族和族裔群體在美國政治、經濟和文化中的權力分配,因此移民政
策必然加劇種族矛盾和族群對立。
美國保守派學者塞繆爾·亨廷頓曾表示,墨西哥裔移民在美國規模龐大、集中居住、廣泛
使用西班牙語,且對墨西哥的忠誠超過對美國的忠誠,這使美國的國家認同面臨“兩極化
”的危險,使美國的盎格魯—新教文化面臨嚴峻的挑戰。在可預見的將來,由於美國白人
人口增速低於拉美裔,美國人口結構持續向不利於白人的方向發展,因此美國的種族矛盾
很難大幅緩解,在經濟滑坡和重大事件的刺激下還可能激化。從更長的歷史時期看,川普
的移民政策引發的鬥爭,可能只是開啟了新階段美國社會鬥爭的序幕而已。
三是對美國特定的族群產生負面影響。生活在美國的穆斯林是美國反恐政策的受害者。“
9‧11”事件後,他們在受到政府更多監控的同時,還受到主流社會的歧視,面臨和遭受
的仇恨犯罪一度猛增。在反恐戰爭中,美國的穆斯林社團強烈抨擊伊斯蘭極端勢力,在與
美國的敵人劃清界限的同時不懈地與美國主流社會開展對話,其同化進程沒有被打斷,反
而在繼續發展,美國清真寺的數量從2001—2011年增長了一倍。川普政府針對部分穆斯林
國家公民的入境限令,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減少伊斯蘭極端分子滲透進美國的概率,但也重
新喚起了美國社會對穆斯林的疑慮和恐懼。美國國內的“伊斯蘭恐懼症”仍然十分嚴重,
穆斯林群體融入美國社會的進程仍十分艱難。
川普的移民新舉措,有助於減少非法移民入境數量,但對美國境內的拉美裔和非法移民均
產生了影響,這種影響首先是心理上的。根據皮尤中心的調查,2017—2018年,在美國政
府嚴打非法移民的背景下,拉美裔擔憂自己的生活受到負面影響的比例從41%上升到47%,
有55%的拉美裔擔心其家庭成員或親朋好友被驅逐。與此同時,還有相當比例的拉美裔不
願自己的就業機會、工資待遇、福利水平被非法移民拉低,支持川普的做法,出現了先來
者抵制後來者的心態。拉美裔對川普政府的矛盾心態,反映了美國拉美裔政治立場的分裂
。支持和反對川普的拉美裔,除了各自的黨派傾向外,與其移民時間長短、在美國的經濟
狀況等也有很大的關係。
移民政策對美國外交的影響
外交是內政的延續,國內政策和形勢必然會反映到外交上來。川普的移民政策,對美國的
國際形象、與相關國家的雙邊關係以及外交態勢都產生了負面影響。
一是削弱了美國的軟實力,惡化了美國的國際形象。軟實力是對別國的吸引力而非強制力
,美國對移民和難民相對寬容的態度和“相對慷慨”的接納,構成了美國軟實力的重要方
面。川普的“美國優先”外交政策,疏遠了盟友、損害了美國的國際聲譽及其主導的國際
秩序,讓美國自私、狹隘的一面呈現在世界面前。皮尤2018年底所做的民調顯示,與奧巴
馬任內最後一年(2016年)相比, 美國的“國際形象”在德國、法國、意大利、加拿大
、瑞典等西方盟國中都明顯惡化,好感度降幅達到20%以上,在日本和韓國等亞洲國家中
的好感度也出現小幅下降。這些負面看法主要歸因於川普政府過於露骨地維護美國利益、
迫使盟國在貿易和防務問題上“出血”的做法以及保守的移民政策等。圍繞難民政策、對
穆斯林的入境限令、川普對待國內少數族裔的態度等問題,德國總理默克爾和川普多次隔
空叫板。美法關係總體不錯,但法國總統馬克龍也對川普的過激措施提出婉轉批評,告誡
他“不要把孤立主義、退卻、民族主義當成暫時治癒恐懼的藥方”,同時指出“向世界關
上大門不會阻止世界的發展,而只會讓我們的人民感到恐懼”。
二是對美國與部分國家和地區的關係產生了負面影響。“9·11”事件及此後小布希政府
發動的兩場戰爭,導致美國在穆斯林國家的形象嚴重受損。奧巴馬政府結束“反恐戰爭”
的努力、依靠多邊外交管控伊核問題的做法,一度改善了美國在穆斯林國家的形象。在川
普推出“入境限令”的過程中,儘管沙特、埃及、阿聯酋等未上限令名單的國家反應低調
,但這些國家的民眾還是表達了不滿;伊朗、利比亞等國發表聲明予以強烈譴責,而伊斯
蘭合作組織也表達了“嚴重關切”,聲稱“那些有意逃離戰爭和迫害的穆斯林會受到負面
影響”,川普政府“選擇性和歧視性的做法實際上給暴力和恐怖主義火上澆油”。同樣,
美國政府嚴打非法移民也給美墨關係造成衝擊。川普在競選期間威脅讓墨西哥政府為美墨
邊境牆埋單的言論,激起墨西哥民族主義情緒高漲,墨西哥民眾對美國的好感大幅下降。
儘管墨西哥政府抵制了川普的無理要求,但因與美國實力懸殊、在經貿上也有求於美國,
最終不得不配合美國打擊非法移民。2019年6月,在川普威脅對所有從墨西哥進口的商品
加征關稅後,墨西哥同意增派國民警衛隊加強對過境的中美洲移民的管控,並允許來自中
美洲的非法移民在等待美國的庇護審批期間留在墨西哥。
三是刺激美國推行更具民族主義色彩的外交政策。川普的移民政策導致美國政治更加極化
,圍繞國內議題的共識更加難以達成,這對美國整體的外交基調也會產生影響。兩黨極端
化的做法有助於鞏固各自的選民基本盤,但這種族群和政治加速捆綁的局面使“認同政治
”大行其道,川普在國內議題上更加難以達成兩黨共識、實現社會妥協。面對國內的重重
阻力,川普不得不以國家安全的名義、以緊急狀態的方式推動爭議性的政策。為了鞏固在
國內的權威,川普在外交上也展現強硬的姿態,試圖訴諸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來凝聚國內
共識。
從社會文化角度看,收緊移民政策和訴諸民族主義,乃至挑起大國對抗,也符合保守派強
化美國國家認同的思路。對美國來說,移民來源和族裔的多樣性對國家認同一直是個挑戰
。美國在歷史上進行大陸擴張、大規模接收外來移民的過程中,都強調對移民的同化;而
激發愛國主義的兩次世界大戰,則加速了政府和社會對德國移民和日裔美國人的同化。川
普政府信奉“以實力求和平”的原則,在阿富汗和中東實行某種程度的戰略收縮,但通過
推動與中俄的大國對抗來凝聚國內不同族群,也是其解決國內問題、強化國家認同的思路

結語
美國究竟是誰的美國,是白人的美國還是所有人的美國,是先來者的美國還是新移民的美
國,這個問題雖然沒有成為政治辯論的話題,但在美國不同的歷史時期,自由派和保守派
、白人和少數族群內心會有不同答案。川普及其代表的右翼民粹力量,推動美國在本土主
義和排外主義的道路上狂飆突進,但受到美國國內很多族群的強力抵制。美國的移民政策
可能繼續呈現週期性的特點,與美國政治和經濟的週期性變化相吻合。徹底解決移民問題
要靠政治共識和府會共識,而這種國內政治和政策的共識正是美國最稀缺和最需要的資源

Links booklink

Contact Us: admin [ a t ] ucptt.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