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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準備好與西方聯手反制中國了嗎？
多年來，美國及其盟國一直試圖說服印度成為其更緊密的軍事和經濟夥伴，以與中國的野心
對抗，並形容這是世界最大民主國家制衡最大專制國家的一個機遇。
本週，這種對抗的想法越來越真切起來。印度和中國士兵在兩國邊界上發生了45年來最嚴重
的暴力衝突，造成20名印度士兵死亡以及數量不明的中方傷亡。
總理納倫德拉·莫迪(Narendra Modi)一直在公開表示，印度有望在該地區和整個世界發揮
更大作用。但分析人士稱，與中國新的緊張關係將成為最嚴峻的考驗，證明印度是否已經準
備好——或是否真正願意——與一個決心擴大自身利益和領土的崛起大國競爭。
隨著中國在新冠病毒疫情上面臨新的審視和批評，印度官員最近似乎變得大膽起來，他們採
取了一些措施，讓西方外交官感到，他們使印度靠攏西方的目標將要開始實現。一些人認為
，與中國的摩擦將進一步推動印度朝著這個方向發展。
本月，印度與澳洲簽署了一項重要的國防協議，允許兩國使用對方的軍事基地。預計印度還
將邀請澳洲參加它與日本和美國進行的海軍演習，以加強所謂的四方機制——澳洲、日本、
美國和印度——對抗中國預計將在該地區部署的海上力量。
印度在跨國組織中爭取更大影響力的行動也在迅速推進。週三，它在未遭反對的情況下當選
為聯合國安理會非常任理事國。今年5月，它還贏得了世界衛生組織執行委員會主席的席位
，並在會議上迅速支持調查新冠病毒起源的呼籲——中國一直在努力阻止這樣的調查。
但是在軍事和經濟實力方面，印度仍然遠遠落後於中國。這可能會使印度領導人對喜馬拉雅
爭議邊境——也就是本週爆發了流血衝突的地區——武裝衝突升級的前景感到不安。
「印度將必須在軍事、經濟和政治這三個方面都進行部署，」極具影響力的德里智庫觀察者
研究基金會(Observer Research Foundation)主席薩米爾·薩蘭(Samir Saran)說。「中國
是一個大國和強國，要持續應對他們的侵犯，就必須涵蓋所有這些方面。」
「對自由主義和民主以及開放國際體系的捍衛，將在印中兩國關係中展開，」他說。
中國和印度的將軍們繼續在邊界會談，討論如何緩和緊張局勢。印度官員週五承認，在前一
天晚上，中國釋放了在戰鬥中被俘的10名印度士兵。（後來，中國外交部發言人稱他不知道
任何人被俘，但並未否認印度的通告。）
但是部隊集結仍在繼續，該地區的村民以及衛星圖像均指出雙方仍在派遣援軍。週五，在莫
迪就邊界危機舉行閉門會議後，政府新聞機構發表聲明說，「沒有任何人進入我們的領土，
」也沒有任何哨所被佔領。
儘管印度否認了這一點，但獨立軍事分析人士估計，在過去兩個月中，中國軍隊已控制了大
約23平方英里的印度領土。
政府的聲明還說，印度武裝部隊「已獲授權，可以自行採取一切必要措施」。但是印度目前
的軍事選擇可能有限。
儘管擁有目前世界上最大的軍隊之一，印度尚未實現軍隊的現代化並保持競爭力。今年，印
度宣布的軍事預算接近740億美元，而北京為1780億美元。印度的預算中大部分將用於支付
養老金。
在經濟方面，印度變得更加願意利用其龐大的市場作為向中國施壓的槓桿。今年4月，它通
過了一項立法，要求任何來自中國實體的投資都必須通過政府批准，這對中國來說是一個挫
折，因為其公司正在海外尋求增長。路透社週四報導，印度計劃提高對中國商品的關稅。
外交官預計印度將阻止中國電信巨頭華為進入其市場以建設5G無線網路。美國指責華為協助
中國政府進行網路間諜活動，並敦促其盟國阻止該公司的5G發展。
儘管印度的潛在購買力可以作為懲罰中國的方法之一，但它的消費和貸款能力遠遠不及中國
，後者在利用這種能力增強自己的全球影響力。
儘管如此，印度官員還是接受了用民主來制衡中國的想法，而冠狀病毒提供了一個推進這種
敘事的機會，因為各國都對北京處理疫情的方式感到憤怒。
印度政府週三公布了一張照片，總理莫迪向在邊境衝突中喪生的印度士兵致敬。
大流行開始後，印度官員發起了攻勢，批評中國的專制制度以及隨著冠狀病毒蔓延至武漢以
外地區，其政府的透明度缺失，人們普遍認為疫情始於武漢。
前不久退休但仍與政府關係密切的前印度外交秘書顧凱傑(Vijay Gokhale)本月發表長篇觀
點文章，抨擊中國對疫情的處理。「該政權的弊端，」他寫道，「將進一步引發關於中國模
式作為民主制度替代方案的優越性的辯論。這會成為孕育新冷戰的意識型態基礎嗎？」
疫情還讓莫迪有機會利用印度龐大的製藥業來加強外交關係。駐印外交官表示，在危機初期
，他和他的外交部長「一直在打電話」，向各國提供藥品援助。
一位西方外交官認為，冠狀病毒危機使得印度更加渴望建立更牢固的外交關係，以幫助它與
中國打交道，因此現在與印度的外交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順利。
「私下裡，每個人都更願意討論在後新冠時代如何對待中國，」這名保持匿名的外交官說。
「因為我們都在試圖弄清楚新的世界秩序是什麼，討論起中國影響世界秩序的方式也就更加
容易了。」
「印度代表了一條道路，」該外交官還說，「而中國代表了另一條。」
眼下要緊的是，印度面臨著邊境局勢的升級，在上週的暴力事件發生前，中國一直在那裡擴
充兵力。上週三，莫迪打破沉默，承諾將作出強硬回擊。
「印度渴望和平，」他還說，「但如果受到挑釁，印度有能力做出適當的回應。」
週四，在戰鬥中犧牲的一名上校的靈柩運抵印度泰倫加納邦的蘇裡亞佩特。
中國在邊境的推進並非唯一的實力展示。自大流行開始以來，中國在許多不同戰線上都表現
得更加強硬：它撞沉了一艘越南貨船，騷擾了馬來西亞石油鑽井平台的作業，並加強了對香
港的控制，希望消滅那裡的民主運動。
但由於多種原因，印度格外能感受到來自中國的掣肘。過去十年裡，中國一直在努力拉攏印
度的鄰國，削弱了新德里在自家門口的影響力。
當印度和中國軍隊在喜馬拉雅山發生衝突的同時，尼泊爾政府宣稱對邊境上一小片被印度視
為領土的地區擁有主權。印度國防部長最近表示，尼泊爾的邊境行動是應中國要求採取的。
在印度的主要對手巴基斯坦，中國正在建設大型基礎設施項目，其中一些就位於印巴爭端領
土之上。每建成一個項目，中國都在增加印度堅持其領土主張的難度。
就在印度南部海岸，由於無法償還北京的債務，斯里蘭卡將一個港口的控制權交給了中國。
一些印度官員擔心中國會將該港口軍事化，斯里蘭卡對此予以否認。
「印度從在該地區擁有政治和軍事力量的壟斷地位，轉變為應對中國日益佔據主導的市場競
爭，」布魯金斯學會(Brookings Institution)研究員康斯坦丁諾·哈維爾(Constantino Xa
vier)說。他預測，新一輪的邊境暴力事件將促使印度加大反擊力度。
一些人認為，中國在邊境的力量集結是經過精心計劃的，目的是遏制印度的野心。
「中國不太希望看到印度成功，」布魯金斯學會的印度項目負責人坦維·馬丹(Tanvi Madan
)表示。「一個更弱的印度對其鄰國的戰略影響會減少，從而允許中國更多地介入；此外，
印度也會減少在東非等地或地區性機構的參與，就不會給中國造成多少挑戰。」
中國還對印度與西方建立更緊密關係的前景十分敏感。
上週三，中共喉舌《環球時報》發表社論稱，美國讓莫迪政府有了一種不切實際的自信，但
他們最終會拋棄印度。
「美國能夠向中印關係方向投入的資源是很有限的，」該社論中寫道。「美國能夠做的只是
伸過來一個槓桿，尋找一個支點撬動印度同中國交惡，讓印度為華盛頓的利益賣命。」
儘管莫迪與川普進行了熱情會晤，兩國關係有時並不穩定。但考慮到中國在領土爭端問題上
愈發強硬的立場，一些印度官員擔心，除了向西，印度可能別無選擇。
印度前外交秘書顧凱傑在上週二的觀點文章中表示，各國不能再無視北京的越軌行為，必須
在美中之間做出選擇。
「也許在後新冠時代，」他寫道，「同時享受這兩個世界的好處已經不再可能。」
Sameer Yasir對本文有報導貢獻。
Maria Abi-Habib是時報南亞記者，常駐德里。自2017年加入時報前，她曾為《華爾街日報
》在中東各地發回報導
https://cn.nytimes.com/world/20200622/india-china-border/zh-ha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