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立鼎大驚之下,知道今日遇到了生平從所未見的強敵,只要一
給對方有施展手腳的餘暇,自己立時性命不保,當即刷刷刷刷連砍四
刀,都是指向對方要害。
李莫愁「咦」的一聲,讚道:「刀法很高啊。」左一撥,右一撥
,上一撥,下一撥,將陸立鼎砍來的四刀盡數撥開。陸立鼎凝目看他
出手,這拂塵四下撥擋,週身竟無半分破綻,當此之時,決不容她出
手回掃,當即大喝一聲,單刀當頭直砍。李莫愁右手倒轉拂塵柄,向
上一舉,擋住來刀,單刀便砍不下去。
陸立鼎手臂微感酸麻,但見黃影閃處,似有一物向自己左目掃來
。此刻既已不及擋架,又不及閃避,百忙中單刀顫動,也向李莫愁的
左目急刺,竟是兩敗俱傷的打法。這一下刀刺敵目,已是跡近無賴,
殊非高手可用的招數,但陸立鼎所學的「江南陸家刀法」本不高深,
他為人又是隨隨便便,素來不以高手自居,危急之際更不暇細思,但
覺左邊眉心微微一痛,李莫愁已跳了開去,避開了他這一刀。陸立鼎
知道自己左眉已為他帚絲所掃中,幸虧她要閃避自己單刀這一刺,拂
塵才失了準頭,否則一隻眼睛已給她掃瞎了,駭異之餘,單刀便如疾
風驟雨般狂刺亂劈,不容對方緩出手來還擊一招。
李莫愁左撥右擋,兀自好整以暇的嘖嘖連讚:「好刀法,好刀法
!」眼見陸立鼎武功平平,但出刀踢腿、轉身劈掌的架子,宛然便是
當年意中人陸展元的模樣,心中酸楚,卻盼多看得一刻是一刻,若是
舉手間殺了他,在這世上便再也看不到「江南陸家刀法」了,當下隨
手揮架,讓這三名敵手在身邊團團而轉,心中情意纏綿,出招也就不
如何凌厲。
陸二娘和武三娘見情勢不對,各挺長劍,同時上前夾擊。這當世
三大庸手聯手出戰,勢道不過如此,但李莫愁手持拂塵,在三人之間
穿來插去,趨退如電,竟沒半分敗象。陸立鼎見陸二娘和武三娘二人
攻勢凌厲,李莫愁已緩不出手來向自己攻擊,當下展動單刀,盡往她
身上各處要害砍去。但古墓派的輕功乃武林一絕,別派任何輕功均所
不及。李莫愁的身形如鬼如魅,飄忽來去,直似輕煙。陸立鼎的刀尖
刀刃總是和她身子差著數寸。
忽聽得武三娘「啊」的一聲叫,跟著陸立鼎也是「嘿」的一聲,
二人身上先後中招。陸二娘所練的「江南陸家刀法」更是不值一哂,
李莫愁身法快極,難與對攻。又鬥片刻,陸二娘也是「啊」的一聲叫
,胸口、喉頭都受到攻擊,幸好其時陸立鼎攻得正急,李莫愁急謀自
救,以致一拂偏了準頭,另一拂掃得雖準,卻不及運起內力,未能傷
敵。
三人圍攻,未能碰到她一點衣衫,而三人都中了她的招數。柯鎮
惡在旁聽戰,越來越擔心:「不知她拂塵上是否餵有毒藥,要是有毒
,那可不堪設想!」但見李莫愁身子越轉越快,一團黃影滾來滾去。
陸立鼎、陸二娘、武三娘連聲吆喝,聲音中透著又是憤怒,又是惶急
。三人兵刃上都是貫注了內力,風聲大作。李莫愁卻只是格格嬌笑。
柯鎮惡暗想:「我若加入混戰,只有阻手阻腳,幫不了忙,那可
如何是好?看來女魔頭以一敵三,還能取勝。」仔細一聽,只聞洪凌
波站在一旁掠陣。柯鎮惡心念一動,慢慢移步走向洪凌波身邊,突然
左手鋼杖一起,嗤的一聲,刺在洪凌波右肩。洪凌波猝不及防,大叫
一聲柯鎮惡跟著又是一杖,砸在她的大腿之上。
洪凌波這時已知他用意,是要自己呼叫出聲,分散師父的心神,
強忍疼痛,竟再也不哼一聲。柯鎮惡怒道:「你叫不叫?我把你手指
一根根的砸斷。」鋼杖一揮,砸斷了她右手的一根手指。不料洪凌波
十分硬氣,雖然傷口劇痛,卻沒發出半點聲息。但洪凌波的第一聲呼
叫已傳入李莫愁耳中。她斜眼見到柯鎮惡站在一邊,正在揮杖折磨洪
凌波,笑道:「我徒兒的死活與我何干?」李莫愁拂塵揮動,三人登
時頭顱碎裂,不聲不響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