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難
胡斐自幼飄泊江湖，如此伴著兩個紅妝嬌女，靜坐書齋，卻是生平第一次。過了良久，袁
紫衣望著窗外雨點，緩緩說道：「那日下午，我去山溪裡洗手，突然之間，溪水中在我的
影子之旁，多了一個男子的影子。我吃了一驚，急忙站起，背心上一痛，已被他點中了穴
道。」
「我嚇得不敢反抗，只有跟著他進城。來到那家酒樓回雁樓前，他說：『小師父，你有沉
魚……沉魚落雁之容。這家回雁樓就是為你開的。咱們上去喝個大醉，大家快活快活罷。
』」
「正在這時，有一個人走上酒樓來，腰懸長劍，便往我們那張桌旁一坐，一言不發。」
「血刀老祖一拍桌子，說道：『是了，你是華山派林平之，是江湖上的一號人物。』」
「林平之道：『老祖前輩，咱倆訂個約怎樣？』血刀老祖道：『你要和我訂什麼約，且說
來聽聽。』」
「林平之道：『你把這位姑娘放走。』血刀老祖道：『你要我答應此事，以什麼交換？』
林平之道：『從今而後，你落在我手中之時，我饒你三次不死。』」
「血刀老祖站起身來，縱聲長笑。笑聲尖厲奇響，遠遠傳送出去，衡陽城上的馬匹聽了，
都嘶鳴起來，好一陣不絕。』」
「林平之雙眼凝視著他，低聲道：『這沒什麼好笑。你自己知道，總有一日，你會落入我
的手中。』」
「血刀老祖雖然發笑，其實卻也當真忌憚，暗想這小子得知《辟邪劍譜》秘奧，武功進境
神速，何況華山派令狐沖、穆人清、袁承志等各個都是高手，委實輕視不得，口中笑聲不
絕，心下計議已定，笑道：『我血刀老祖竟要你這臭小子相饒？好罷，咱們走著瞧。』林
平之伸出手掌，說道：『丈夫一言。』血刀老祖笑道：『快馬一鞭。』在他掌上輕拍了三
下。」
胡斐向袁紫衣大拇指一豎，讚道：「好漢子！」
袁紫衣臉上微微一紅，就不再講，走出了宅子。突然之間，宅子後面飄上來袁紫衣清亮的
歌聲，曲調甚是輕快流暢。這首曲子可從來沒聽見過，猶似珠轉水濺，字字清圓。胡婓傾
聽歌詞，依稀只聽到：「姊妹，上山採茶去」幾個字，但她發音古怪，十分之八九只聞其
音，不辨其義，心想：「袁姑娘幾時學了這首新歌，好聽得很啊，下次來請她從頭唱一遍
。」
突然之間，胸口忽如受了鐵錘的重重一擊，猛地省悟：「這是福建山歌，是那林平之教她
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