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曉芙說道:「我和丁師姊鬧翻後,從此不回峨嵋,帶著不兒,在此以西三百餘里的
舜耕山中隱居。兩年多來,每日只和樵子鄉農為伴,倒也逍遙安樂。半個月前,我帶了不
兒到鎮上去買布,想給不兒縫幾件新衣,卻在牆角上看到白粉筆畫著一圈佛光和一把小劍
,粉筆的印痕甚新。這是我峨嵋派呼召同門的訊號,我看到後自是大為驚慌,沉吟良久,
自忖我雖和丁師姊失和,但曲不在我,我也沒做任何欺師叛門之事,今日說不定同門遇難
,不能不加援手。於是依據訊號所示,一直跟到了鳳陽。」
「在鳳陽城中,又看到了訊號,我攜同不兒,到了臨淮閣酒樓,只見酒樓上已有七八
個武林人士等著,崆峒派的聖手伽藍簡捷、華山派薛公遠他們三個師兄弟都在其內,師父
和幾位師姐已在其中,我便暫不現身。師父和簡捷、薛公遠他們以前見過的,問起來時,
原來他們也是看到同門相招的訊號,各自趕到這兒赴約,到底為了什麼事,卻是誰也不知
。這日等了一天,又陸續到了幾人,有少林寺的、有崑崙派的,都說是接到同門邀約,到
臨淮閣酒樓聚會。
第二天又有幾個人到來,居然是張三丰老道長率領五位弟子齊來,但個個是受人之約
,沒一個是出面邀約的。大家商量,都起了疑心:莫非是受了敵人的愚弄?可是聚在臨淮
閣酒樓上的一眾人等,包括了九個門派。每個門派傳訊的記號自然各不相同,而且均是嚴
守秘密,若非本門中人,見到了決不知其中含意。倘若真有敵人暗中布下陰謀,難道他竟
能盡知這九個門派的暗號麼?我見並非同門求援,當下帶了不兒便想回家。
「我正要走出酒樓,忽聽得篤篤聲響,似是有人用棍棒在地板上敲打,跟著一陣咳嗽
之聲,一個弓腰曲背、白髮如銀的老婆婆走了進來。她走幾步,咳嗽幾聲,顯得極是辛苦
,旁邊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扶著她左臂。我見那老婆婆年老,又是身有重病,那小姑娘
神清骨秀,相貌甚是美麗。
那婆婆右手撐著一根白木枴杖,身穿布衣,似是個貧家老婦,可是左手拿著的一串念
珠卻是金光燦爛,閃閃生光。我凝神一看,只見那串念珠的每一顆念珠,原來都是黃金鑄
成的一朵朵梅花……那老婆婆上得樓去,又是大咳了一陣,那小姑娘道:「婆婆,你服顆
藥罷?」那老婆婆點頭,小姑娘取出個瓷瓶,從瓶中倒出一顆藥丸,老婆婆慢慢咀嚼了嚥
下,接連說了幾句『阿彌陀佛,阿彌陀佛。』她一雙老眼半閉半開,又咳嗽起來。
她轉過身來,扶著那小姑娘,說道:『阿彌陀佛!』便顫巍巍的往下樓走去。只聽得
她身邊的小姑娘說:「婆婆,這些門派……」突然間拍拍拍拍,四下清脆的聲響過去,那
婆婆身邊的小姑娘目眩頭暈,幾欲摔倒,臉上已被左右開弓的連擊了四掌。那婆婆枴杖著
地,發出緩慢的篤篤之聲,一步步遠去,偶爾還有一兩聲咳嗽從門外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