艦隊これくしょん ~艦これ~ 逐影的驅逐艦
第二章 無法獲救的存在(Without_benefit_of_salvage)
i.
天空依然是灰濛濛的。
就像是看著定格的膠捲電影一般,那是個無聲且靜止的世界。
只有咱一個人,獨自在無邊的水面上載浮載沉。
與顏色令人不快的天空不同,海水用著如同絲絹一般的觸感,輕柔地包覆著咱。
啊啊,好溫暖。
咕嚕……咕嚕……
從海面下不斷傳來一陣咕嚕咕嚕的水聲,那像是搖籃曲一般的旋律,慢慢地跟咱的心跳同
步了起來。
啊啊,如果什麼都不做的話,那麼咱一定會就這樣,被這份溫暖與這陣旋律給慢慢地吞噬
吧。
──被吞噬到,這片深海之下的虛無。
如果到了在那片虛無的彼端,咱會變成什麼樣子呢──光想到這點時,就令咱不知為何開
始害怕了起來。
………對了。
咱有很重要的事要去辦。
不是在這裡發呆的時候了。
就像是初生的嬰兒學爬、學步一般,咱使力撐起了自己的身子,用著手腳讓自己慢慢地─
─在水面上站了起來。
咱是艦娘──
艦娘是可以在水面上行動的──
不能忘記這份感覺。
在咱終於站了起來的那一刻,直到方才都依然停格的天空,就像是快轉的畫面一邊變化了
起來。
────然後,變化成了,懸掛著無數星星的夜空。
然而,咱很快就發現那並不是所謂的星空──正確來說,那是一副以海水為底的地圖。
航海圖。
遠比課本上所描繪的,還要精密且確實的航海圖,就像是全景投影一般,展現在了咱的面
前。
而那些猶如燃燒著的,五顏六色的火焰光芒,就猶如有著趨性的昆蟲生物一般,一隊一隊
地不斷向著地圖上的各個點集中。
然後,在那之中────
兩顆小小的、閃著青色的光芒,不知為何,特別吸引了咱。
那兩顆光芒跟其他的光芒相較之下,看起來並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然而,在咱的眼神跟上那兩顆光芒的同時,"它們"卻像是同時對咱的視線起了反應,急
促
宛如在對咱傳達著些什麼一般。
■■■■■■■■■■■■■■■■■■■■■■&%阻#!!!!!
腦海中響起了難以形容的雜音。
■■■■■■■■■■■■■■■■■■■■■■■!%逃#,皐*!!!!!!
那一陣陣的聲音,就像是來自誰的呼喊一般
不過,那個異常的反應只持續了片刻,很快的,那兩盞光芒所發出的雜音很快就止了下來
,接著跟上了列隊,繼續向著某一點前進了。
────不知為何,咱很想哭。
────那兩盞光芒的身上,似乎能夠感覺到,咱極為熟悉的什麼。
雖然咱試著想伸手去抓那兩盞光芒,然而就像是在呼應的咱的動作一般,那個猶如用海本
身所描繪成的地圖隨之往著光芒們前進的那一點不斷聚焦、放大。
夜空再度產生了變化。
漸漸地,地圖不再只是地圖,而變成了像是透過望遠鏡所窺視著,位於某處沿海的風景。
立於岸上的赤色磚瓦所構成的雄偉建築物,以及周邊林立的廠房與渠道設施。
那是咱絕對不會忘記的場所────屬於佐世保鎮守府的景象。
0.
我平生只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會什麼會如此地無知。──蘇格拉底
1.
咱驚醒了過來。
「…………夢?」
意義難以理解的惡夢,在咱醒來之後仍然帶著某種餘韻,使咱的思考變得朦朦朧朧的。
「嗚……………」
斗大的汗珠溜過額頭的觸感,讓咱清醒了一些。
睡衣由於背上的汗水而溼了一片…真夠悶熱。
去外面透透氣吧。
咱從床上起了身,並推開老舊的木門走出了房間。
深夜。
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空中,顯得格外皎潔。
稍早前還熱熱鬧鬧的碉堡屋群,此時籠罩在一片沉默之中。豎立在屋子上方的燈泡們所提
供的照明,反倒讓四周顯得更加寂靜。
提督跟大家都在睡了嗎….?邊這麼想的同時,扶著門的手邊,傳來了紙張的觸感。
「嗯?這是什麼?」
咱將貼在門外側的紙張拿近臉龐點看了起來。
"給皐仔:
我們去遠征了~~~~~~~!!早餐就等我們回來再一起吃吧!!"
蠟筆所畫出的粉色頭髮小人,在文末處比了個大大的V;旁邊則是一個臉被像是惡作劇般
畫
得歪歪的,還附上生氣符號的雙褐馬尾小人
看來是她們在出去遠征之前,在咱房間的門上用字條所留下的話。
從"一起吃早餐"來看,應該是在清晨前會回來吧。
「………真是群親切的傢伙哪。」
不過,遠征嗎?
確實對於艦娘來說,不管什麼時候被派出去遠征都不奇怪……原本在以為這個小鎮守府多
少會輕鬆一些的,果然世間沒那麼容易哪。
那些傢伙有好好休息嗎?
相較於夜間仍然得去遠征的她們,咱做的只有吃跟睡…作為艦娘來說,感覺有些不妙哪。
在回到佐鎮之前,是不是也該幫忙一下比較好呢──呃,不過說起來,咱不就是艤裝壞了
才得留在這裡的嗎?
這可真難辦了。
正當咱歪著頭胡思亂想之際,忽然在視野的一角,瞥見了位在另一座高台上的碉堡屋。
雖然白天時沒注意到,但從那間屋子如同機械廠房的外觀看來,那應該相當於鎮守府的工
廠。
「…對了。」
雖然咱的艤裝已經壞了,但也許工廠裡面還留有一些備用或棄置的艤裝──就算型號不同
,多少也湊合得過去吧?
也許提督因為客氣而沒有要咱幫忙,自然就略過不提這件事…但以咱來說,這樣白吃白
喝下去的話,睦月型的面子可掛不住哪。
況且,要航回佐鎮的話,還是早點舒展筋骨好些。
雖然要進那間屋子的話,或許應該要先跟提督報備個一聲…不過要是讓他們太過推辭而
婉拒的話,那可真就不好意思了。
………不如就去看看吧。
由於剛才那奇怪的惡夢的關係,咱現在是睡意全消了
下定主意後,咱走往了那間彷彿工廠的屋子。
「…嗯?門沒鎖哪…欸~咻~~」
拉開門之後撲鼻而來的,燃油與鋼材混雜著的氣味,使咱的猜測成為了確信──這裡確實
是"工廠"。
一堆零散的裝備跟彈藥,就這麼被丟在混凝土的地面上。
雖然因為規模不大所以多少能預想的到,不過這間工廠看來實在挺簡陋的,而且感覺缺乏
整頓…沒問題嗎?
咱在那凌亂的裝備山中,蹲了下來,隨手拿起來看看有沒有什麼能用的。
「嗚哇…15.2cm單裝砲?根本是古董了吧?這是…九六式艦戰?喂喂,這東西驅逐艦可沒
辦
不論翻找了多少件,都是些就算恭維也難以說是精良的裝備。
「至少能有個一門10cm連裝高角砲就好了哪。」
一旁雖然並排著幾根61cm三連裝魚雷,但看來數量也不多了。(再說魚雷本來就是消耗品
。
「…唉。」
咱無力地坐了下來,嘆了口氣。
這時,一個擺放在室內角落的大大鐵櫃映入了咱的眼簾。
「嗯?這是什麼來著?」
那個像是收納裝備用的銀灰色鐵櫃,不僅體積龐大,同時帶有厚重的設計風格,在室內散
發著壓倒性的存在感。
在這個小小的,勉強能稱之為工廠的房間裡,只有那個鐵櫃散發出異樣的,格格不入的氣
息。
咱不禁好奇地將手放上了鐵櫃,試著拉了看看。
「…打不開。」
鐵門紋風不動,甚至連一聲聲響都沒發出。
「哼嗯…真是不可思議呢。」
破舊而沒有上鎖的小工廠,以及亂七八糟地被散在地上的裝備。
然而──卻只有這個鐵櫃卻上著牢牢的鎖。
「簡直就像是,"鐵櫃本身比起工廠還來的重要哪。"」
雖然有點在意這個鐵櫃裡面到底放了什麼,但如果這個鐵櫃真是什麼重要的東西,那麼咱
也實在不該隨意觸摸了。
咱決定略過鐵櫃,繼續在屋子裡找找有沒有什麼能用的───────────
「啊咧?」
由於被鐵櫃遮擋住了,所以方才沒注意到──但是在鐵櫃的後方牆壁上,確實存在著一扇
拉門,看來是屋內的夾層式壁櫥。
而在咱將那個拉門拉開後,意想不到的事物展現在了咱的眼前。
「…這是,咱的艤裝吧?」
呈現出船艙姿態的長長方形鐵桶,以及放在一旁的魚雷發射管──那外型不論怎麼看,都
是咱睦月型五番艦.皐月的艤裝。
然而,咱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
「這不是完好無缺嗎?」
放在壁櫥裡的艤裝,外觀看起來就如同全新的一般。
與記憶對不上的現實,讓咱的腦袋開始困惑了起來。
等等,等一下。
提督是這麼說過的吧?因為咱的艤裝"壞的不能使用了",所以必須去其他地方調度──
因此咱才必須暫留在這。
然而,此刻在咱眼前的艤裝,卻新的猶如經過維修保養。
為了確認這到底是不是咱的艤裝,咱伸手去撫摸艤裝的外殼各處。
「….果然沒錯,這個傷痕,是在基斯島那時候留下的哪。」
撫摸著在過去的任務中所殘留下的熟悉痕跡,那從指尖傳來的觸感,在在明示這確實是咱
的
「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咱將艤裝搬到了屋內空下來的地方,在檢查過保險確實扣住後,試著打開了引擎。
嗡嗡嗡嗡嗡嗡………………
「動了……」
艤裝發出了規律的震動,感覺不出一絲異常。
如果外觀看不出什麼的話,那麼,是內部的運作出了問題嗎?
嗯~~咱可沒學過整備,繼續在這裡思考也無濟於事。
對了,反正這裡就是海上,既然這樣的話…….
「乾脆就稍微試航一下吧?」
由於不像在佐鎮那樣有機械協助,艤裝的穿戴費了一些時間。
「…幸好咱還沒忘了"應急著裝"哪。」
從高台側邊的梯子慢慢地爬下來之後,咱踏上了水面。
好,就在這周邊小小地測試一下吧──
「──兩舷前進、微速。」
即便周邊沒有其他人,咱還是習慣性地喊出了號令。
運作起來的引擎將動力從背上傳遞至腳下,使得咱的身子開始慢慢地被推向前。
「兩舷前進、原速。」
速度開始提升了。
腳邊的浪花激起後打在小腿上,傳來了冰冷的觸感。
「──左舷取舵、黑15、一戰速。」
迎面而來的風刺著鼻頭,咱的身子再次加速了起來,並且隨著姿勢因側彎而產生的角度,
在海面上畫出了一個大大的弧形。
「──面舵一杯。」
接著咱的身子瞬間從左傾轉到了右傾,用著完全相反的角度繼續向前衝刺。
「嗯………感覺不出什麼問題哪。」
倒不如說,有種運轉得比平常還好的感覺,不論是加速還是轉向都相當地流暢。
咱就這麼以碉堡高台為中心,在距離不遠的海域內繞著圈圈。
就在那時──
咕通…………
「─────!?」
咱聽見了一個奇妙的聲音。
咕通…………咕通…………咕通………
「水聲?」
彷彿身體沉到深深的水底時,那隨著上浮的氣泡而出現的聲音。
咕通…………咕通…………咕通…………咕通…………咕通…………
聲音不停地開始作響了起來,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什麼啊…這是….!」
是什麼東西正在接近嗎?邊這麼想著的同時,咱將四周都瞭望了一遍──
但是,什麼都沒有發現。
有的只是被籠罩在一片黑暗與靜寂之中,無風無浪的海面而已。
「難不成是"水鬼"…?」
在深海棲艦之中也存在近似於潛水艦,被統稱為"水鬼"的類型,在隱密性這點上,是相
當難以對付的對手。
「…用聲納吧。」
雖然不知道這片海域平時的狀況到底如何,但咱總之是先打開了九三式水中聽音機的開關
──這樣多少也能防範水鬼的突襲吧。
嗶………………嗶………………..嗶………………..嗶………………
咕通…………咕通…………咕通…………咕通…………咕通…………
那陣水聲與聲納掃描的訊號音混雜在一起,讓咱的耳朵快要受不了。
然而,不管聲納運作了多久,卻依舊沒有發出任何的警戒聲音。
「………怎麼回事。」
聲納什麼都搜尋不到。
就像是,打從一開始,這片海域就什麼也沒有一樣。
咕通…………咕通…………咕通…………咕通…………咕通…………
水聲變得愈來愈大了。
這時,由於再也無法忍受變得那縈繞不去的雜音,咱的頭痛了起來。
「嗚嗚…….」
這時──
因暈眩而變得朦朧的意識間,閃過了一幕幕不可思議的景象。────
─────灰濛濛的天空────────
─────無休無止的炮火────────
─────此起彼落的悲鳴────────
─────以及那個,用一臉空虛的表情看著咱的少女──────
(──────■■■■■■■(你也是吧?))
(■■■■■■■(你已經感受到"深海"了不是嗎?))
「呃啊………呃…啊啊……!!」
少女?
那傢伙是誰?
咱是什麼時候遇見那傢伙的?
然而,那有如走馬燈的影像並沒有終止──下一幕,咱看見了。
即使滿身是傷,卻依然努力開著砲火的文月。
以及,像是在哭喊著什麼一樣的長月。
「嗚嗚……嗚嗚啊啊啊啊啊…………………!」
咱覺得痛苦地用力抱起了頭。
令人作嘔的不真實感襲了上來。
就像是,忽然誤闖了不同的世界一般。
腦海中裡的自己,跟現在在這裡的咱不是同一個人。
只要內心露出一點軟弱,就會被那股違和感吞噬────
要回去。
不能留在這裡。
「……回去?」
....
要回哪去?
就在產生了這麼個莫名疑問的同時,就像是在呼應著什麼一般──
咱身後的艤裝,開始劇烈地震動了起來。
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喀────────
「什…麼…………」
接著,在下一刻───
咱的身子開始不受控制地,就如同字面所示地───被硬生生地往前推去。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
艤裝自行動了起來──在咱完全沒進行任何操作之下,
「啥──!?」
咱用著真的只能以"爆衝"來形容,如同老鼠砲的亂七八糟模樣,向前竄了出去。
「──喂喂!怎麼搞的!停住!停住!」
然而,任憑咱再怎麼試著去煞住艤裝,速度就是絲毫降不下來。
「可惡、可惡!!」
艤裝徹底失控了。
完全無關乎咱的意志,艤裝就這麼不停地加速、加速、加速──────
───沒過幾秒,就抵達了最大戰速。
「混帳───────!!」
咱用著像是要打壞艤裝的氣勢,掄起拳頭揮向後方,
「──好痛!」
理所當然的是一點效果也沒有,只有熱辣辣的痛楚留在了手上。
明明已經抵達最大戰速了,艤裝的速度卻還是緩慢地持續往上提升
光是要勉強地維持住平衡,不讓自己的身子在一瞬間被艤裝摔出去,就已經是極限了。
……什麼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給咱停住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群碉堡高台變得離自己愈來愈遠,直到變成了一個看不見的小點為
止。
2.
羅盤妖精有多麼變化莫測,任何一位曾經出航過的艦娘,都必定深深體會過。
明明是巡迴了數次的相同海域,明明已經做好了齊全的準備──然而羅盤妖精的引導就往
往就如同老天爺開的玩笑一般,讓艦隊總在只差一步的距離內,與確信就在前方的深海棲
艦主力部隊擦身而過──而是這造就多少次艦娘們的無功而返,那可是數也數不盡了。
有人說,羅盤妖精以玩弄艦娘為樂。
然而也有人認為,羅盤妖精是為了保護艦娘,而指引了一條"能夠迴避戰鬥的航線"。
雖然曾有某些提督向軍方高層建議廢除羅盤妖精的使用,但對於那些連鎮守府沿岸的防衛
線長什麼樣子都沒看過,位在安全後方地帶享著清福的大人物們而言,所謂的諫言不過是
些瑣碎的蚊鳴罷了。
總而言之,羅盤妖精的不確定性,是所有鎮守府的一員都了然於心的事實
但是────
羅盤妖精,只有在一種狀況下絕對不會讓人迷航。
不管在羅盤妖精的指引再怎麼胡來、再怎麼像是玩笑,只有在一個狀況下,艦娘們能夠百
分之百地信任羅盤妖精。
那就是──"返航"的時候。
「哈啊…哈啊……哈啊……」
咱蹲下身子大口不停喘著氣。
暴走的艤裝就像是脫韁野馬般不停地拖行著咱,直到方才才像是力氣用盡一般停了下來。
咱抬頭看向了前方。
即使是這樣的深夜,依舊能夠清楚地在視野中辨識出宏偉的紅磚建築矗立著──那是咱再
熟悉不過的景象。
佐世保鎮守府。
咱的所屬基地──也是對於咱來說,可稱之為"家"的地方。
「哈…哈啊……沒想到這就回佐鎮來了哪…」
半夜中用艤裝試航了一下,結果艤裝失控,就這麼一路暴衝回到了佐鎮──這太過突如其
來的狀況,即使是如此粗枝大葉的咱,也不禁傻眼了一番。
「哈……見到文月跟長月的話,可有一番話題可以說了哪。被艤裝給拖著走的艦娘,也算
是史無前例了吧。」
雖然燃料已經快要見底,但不知是否因為這樣的關係,咱也終於拿回了艤裝的控制權。
就在咱站起了身子時,一陣亮得足以讓四周像是突然變成白天的強光,射入了咱的眼簾。
是探照燈。
從鎮守府的方向,探照燈的光芒打了過來──同時,前方傳來了數陣艤裝在水上移動特有
的
那是以單縱陣列隊成形的六名艦娘。
那些艦娘們似乎是在用探照燈發現了咱之後,很快地往向著這邊靠了過來。
然而,在看清那隻艦隊的構成人員,咱不禁驚訝了起來──
輕巡.川內型一番艦──「川內.改二」。
輕巡.川內型二番艦──「神通.改二」。
輕巡.川內型三番艦──「那珂.改二」。
雷巡.球磨型三番艦──「北上.改二」。
雷巡.球磨型四番艦──「大井.改二」。
驅逐.白露型四番艦──「夕立.改二」。
以卓越的機動性與雷擊能力著稱,全員都是已經提升至"改二"階段的上級艦娘──佐鎮
首屈一指的菁英集團.「第二水雷戰隊」。
對於咱們驅逐艦來說,可以說是最為敬畏的對象之一──對咱來說當然也不例外。
嘛……雖然有不少嚴厲的部分,不過都是一群相當好的人就是了(只要不惹毛她們的話啦
。)
雖然說她們被合稱為二水戰,但實際上為了因應不同的作戰,由其中的成員分散到各個艦
隊去帶隊或支援的情況倒比較多。
因此,二水戰全員齊聚的景象,反而是相當少見的。
在看見了她們之後,使得咱確實有回到了佐鎮的實感──多少是出於那樣的雀躍之情吧,
即使已經累得像是全身的關節都快要鬆脫一般,咱還是向她們大大地揮起了手。
「喂~~這邊這邊!是咱啊!!咱在這裡!睦月型五番艦.皐月~~!!就在剛剛返航回
到鎮守府啦!!」
邊這麼喊著的同時,第二水雷戰隊的成員們已經來到了肉眼能夠看清的距離內了。
「二水戰的學姐們,這是要出擊嗎?!沒想到回到佐鎮後之後,第一眼看到就是各位學姊
一齊的英姿呢!」
然而──
相較於聲音裡帶著興高采烈的咱,第二水雷戰隊的學姐們只是完全不發一語地看著這邊。
沉默。
冷漠。
--沒有任何一人,對咱的熱情招呼做出回應
「…啊,啊哈哈哈…咱真是太不會看氣氛了,這是妨礙到學姐們的出擊了嗎?那、那真
是抱歉了哪…」
雖然咱慌張地陪笑道歉了起來,然而氣氛並沒有認為一絲的和緩,反倒像是如同拉緊至極
限的弓弦一般緊繃。
二水戰的學姐們,依舊只是一齊用著緊迫盯人的視線看著咱。
那並不是單純的,因為出擊而使得神經緊繃起來的嚴肅表情。
那是──在揣測著些什麼,在小心翼翼地地觀察些什麼,有如與野生動物對峙著一般的表
情。
沒錯──
簡直就像是,在看著"怪物"一樣。
「喂….確定沒錯吧?」
首先打破沉默的,是川內學姐。
然而,她並不是跟在場的任何一個人說著,而是聽向了耳邊,似乎正在是進行通訊的樣子
。
「…是嗎?明白了。是那樣的話,那就沒辦法了哪。」
接著,川內學姊用著不耐煩的樣子再次看向了這邊。
「也沒有其他同伴,就這麼獨自闖到鎮守府的玄關來…..還真是有種哪。」
邊這麼說著的同時,川內學姐直直地朝著咱──舉起了20.3cm連裝砲。
那是毫無一分猶豫的,面對"敵人"時所顯露的態勢。
「…什麼!在說些什麼啊!川內學姊!請別開這種玩笑了!闖進來什麼的…咱本來就
是佐鎮的艦娘啊!這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看起來像是在開玩笑嗎?」
然而,面對咱焦急的詢問,川內學姊只是顯得一副懶得再對咱多說什麼的冷漠模樣。
「妳們怎麼看,神通、那珂?我雖然喜歡夜戰,但可不怎麼中意幽靈哪。」
「…說的也是呢,即便聽說已經發現到愈來愈多屬於這種類型的,但外型如此接近艦娘的
,卻還是第一次見到呢。」
「不論是作為一個偶像還是一名艦娘,那珂醬都覺得很不能接受呢。」
對著神通學姐跟那珂學姐的回答,川內學姐苦笑了一聲。
....
「我也不敢相信哪,這種傢伙竟然是"深海棲艦"什麼的。」
──────────什麼?
她剛剛說了什麼?
深海、棲艦?
轟────────────────────
正當咱因為那突如其來的單詞而陷入茫然的時候,左肩已經紮紮實實地中了一砲。
「呃啊啊啊啊啊啊──────────────────」
被砲擊的力量給轟出去的咱,全身就這麼難看地在海面上一邊彈跳一邊滾了起來。
「呃啊啊…呃啊啊啊啊啊……………」
左肩裂開的傷口佈滿了鮮血,同時傳來了猶如火燒一般的劇痛,讓咱不禁呻吟了起來。
勉強用艤裝維持住的浮力與水面的緩衝,才好不容易撐住了身子。
川內學姐的眼神裡沒有一絲迷茫。
她的身影,看起來就像是過去在帶領咱們進行作戰時一般地可靠與堅強。
然而,跟過去不同的是──
這一次,被砲口對準的目標,是咱。
「……請等一下!這一定是有哪裡搞錯了!咱是驅逐艦.皐月!不是什麼深海棲艦!川內
學姐!請住手!求求你…!」
咱高吼出來的聲音正顫抖著──就連咱自己都知道,那是顯而易見的哭訴。
然而,咱的想法──完全沒有傳達給二水戰的學姊們。
「嗯嗯?好奇怪poi,這個棲艦,好像連自己是誰都搞不清楚poi?」
夕立學姊歪著頭露出了小虎牙,用著覺得相當吃味的表情看著咱。
……太奇怪了!
學姊們的反應到底是怎麼回事!?
確實咱在莫名其妙地在戰鬥中大破,喪失了作戰時的記憶。
被其他鎮守府給救走,然後又回到了佐鎮──
但是──只光憑這樣,咱實在完全想不出,到底有什麼會因此被當成深海棲艦的理由。
劇烈的疼痛跟太過莫名其妙的狀況,讓咱的思考完全陷入了混亂。
──然而,咱沒有忘記。
在佐鎮有著,咱最最重要的,那兩個不僅是姊妹更是摯友的────
「對了!文月呢…!長月呢…!她們在哪裡!只要讓她們來的話,一定能證明咱的清白的
…!」
文月。
長月。
忍著劇痛高聲喊出兩人名字的咱,就像是在求救的無助孩子一般。
然而,川內學姐在聽到了咱的這段話之後,更是顯得相當反感地皺起了眉頭。
「………真夠惡質哪。這麼不愉快的夜戰,對我來說還真是從沒想像過哪。」
話落之際,川內學姊再次朝著我舉起了20.3cm連裝砲──
喀喀──
喀喀──
喀喀──
喀喀──
喀喀──
清脆的金屬響聲此起彼落──不只是川內學姐,二水戰的其他成員,也一併舉起了各自的
砲門。
──混帳!!
即使是像咱這樣的笨蛋,也終究在這一刻體認到現在的狀況是多麼絕望了。
眼見完全有理說不通,咱使勁地撐起身子,立刻驅動了艤裝──
下一瞬間,六艦齊發的砲擊已經襲來了。
轟───────!!!!!!!!!!!
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將艤裝的速度給催到極限,好不容易才使勁地閃開了砲擊。
「咳…咳咳………………」
即使如此,還是不免被餘波給震到。
一齊落至海面上的砲擊,不只激起了高高的水花,還產生了大片煙霧,矇住了咱的視野。
「可惡、可惡!」
咱開始往鎮守府完全相反的方向疾馳了起來。
不管如何,現在只能逃了。
不逃的話,一定會被殺的──全身都發出了這樣的緊急訊號。
「──────嗯?妳是真的相信自己能夠逃得掉嗎?渣滓。」
冷冽的殺氣攀上了全身。
一瞬間從瀰漫的霧氣中穿出來並高速地來到咱兩側的,是一對有如毒蛇般靈活的成雙身影
。
那是一臉嘲笑的大井學姐,以及即使在這種狀況下依然顯得無比悠哉的北上學姐。
「浪費北上姐時間的代價,妳就到地獄好好去品味一下吧,深海棲艦!」
「上吧~~大井親~~」
兩人在完全合拍的瞬間一齊在近距離發射的砲火,毫無死角地夾擊了咱。
轟──!!
咱又一次被轟飛了出去。
在那太過完美的聯合砲擊之下,超越忍耐極限的灼熱與疼痛,使得咱無力地倒在了海面上
。
──背部的艤裝已經完全停止了動作。
──頭髮的末梢好像被烤焦了。
──右腹處制服到裙子以下都裂開了,上面燒出了焦黑的一大片。
──左腕在那陣衝擊下,被扭到了不自然的角度。
──腳上的長襪開了一個又一個的洞,淋漓的鮮血流到了魚雷裝填閘之上。
這次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大破"──一言以蔽之,就是這麼回事吧。
想想也是當然的,作為一名驅逐艦娘,咱單薄的裝甲根本沒有能耐受到連續這麼多次的砲
擊。
然而,雖然全身都變得如此悽慘,但咱並沒有就這麼立刻昏死過去。
即便不完全,但咱在那一瞬間,用著快要貼到水面的匍匐姿勢避開了直擊。
────不過,也只是大破跟瞬間轟沉的差異罷了。
(「…動不了了。」)
意識正在遠去。
就像是那個做了無數次的惡夢,在現實中重新體驗了一次。
屬於咱的,那個結局。
(「完全…搞不懂哪…」)
什麼都搞不懂。
連思考的力氣都快沒了。
變的朦朧的視野裡,咱再次看見了矗立在岸上的佐世保鎮守府。
說實在話──雖然熟悉,但卻並不是那麼地懷念。
畢竟咱是驅逐艦嘛,一年到頭都在遠征,根本沒幾天會待在這裡。
(「但是,」)
這裡的宿舍有咱跟文月以及長月合住的房間,雖然說不上大,通風也不太好,但裡面堆滿
了咱們的東西。
跟其他的驅逐艦娘們一起玩…..好像還跟人打過架。
然後,咱們會在遠征任務的空檔,一起去間宮吃些什麼。
如果有放假的時候,也會三人一起去市區逛街,看看有沒什麼新奇的玩意。
(「真的,都是一些無所謂的事情哪……」)
咱用著最後些許的力氣,讓自己望向了佐鎮那大大的紅樓。
樓房在夜裡發出了微微的光亮。
單單是看到那副景象,數不清的回憶就湧了上來
(「結果,到最後還是沒有遇見文月跟長月哪……」)
她們倆到底怎麼了呢?
希望能夠在某個地方,像過去一樣過得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就好了哪。
喀喀──
喀喀──
喀喀──
喀喀──
喀喀──
喀喀──
這時,第二水雷戰隊的成員們,已經再次聚集到咱的前方,並一同舉起了砲管。
唉唉,連多一點緬懷的時間都不留給咱嗎?真過分哪。
「到此為止了,深海棲艦。」
川內學姐一臉沉重地朝著咱這麼說著。
啊啊,確實是,到此為止了哪。
雖然是這麼不明不白的結局,但無論如何,咱總算是回到佐鎮了。
"作戰結束了喲。辛苦了!"──就像是一如往常的返航般,咱在內心如此低吟著。
已經做好覺悟了。
「這…樣就……夠了……吧?」
.........
───────────────────就在這麼想的一瞬間。
..........
───────────────────就在砲火襲來的一瞬間。
.................
───────────────────"那個身影",已經衝到了咱的正前方。
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磅─────
金屬高速碰撞的聲響震耳欲聾。
伴隨一陣陣的強光與暴風,原本昏暗的海面被照得如同白晝一般。
四散的火星朝著各個方向飛去,在海面上此起彼落地爆炸了起來。
而在下一刻,左手持著船錨的"那個身影"──已經像是理所當然一般立在了那裏。
「「「「「「「------!!!!!!!!!!!!!!!!」」」」」」」
那是一個,身形跟咱差不多高,全身套著黑色連帽大衣,兩手都戴著黑色皮手套,只有小
腿以下至水面的部分些微地露出來,完全看不出其樣貌的奇怪人物。
唯一稱得上特徵的地方,只有身後背負的鐵桶,以及右肩處的兩門砲管。
那一身漆黑得猶如影子般的姿態,就像是跟夜色融為了一體。
過於突如其來的存在,讓現場的空氣凍結了下來。
然而相較於變得詭譎的氣氛,那個黑色大衣的人影,只是一副泰然地用無聲無息的動作,
將船錨給收到了身後。
而要直到下一秒,咱才能夠理解,剛剛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會吧……!」)
因為,那個穿著黑色大衣的人影,在砲彈襲至咱的身體之前,就將所有的砲彈"擊飛"了
出去。
而所使用的,就是那柄船錨形狀的武器。
面對在同一瞬間從不同位置轟來的砲擊,黑色大衣的人影用著不可思議的高速揮舞著船錨
--
一個不漏地,將撲面而至的砲彈給"打"了下來。
(「這種事情…真的有可能做得到嗎……!?」)
這已經,不是用"亂來"就能夠帶過去的程度了。
當然,二水戰的學姊們也一定看出了這點────
然而,面對那太過離奇的光景,即使是身經百戰的學姐們,也只能瞠目結舌地楞在當場。
穿著黑色大衣的人影,向咱轉過了身來。
由於壓得低低的連帽緣與高高的領子,使得咱在夜色中完全看不清那人的長相。
「你…是……」
誰?咱還來不及將這個字說得出口,黑大衣人就用力以兩臂抱起了咱的身子。
「──嗚哇!」
接著,黑大衣人不發一語,就這麼立刻抱著咱朝著跟第二水雷戰隊的反方向,開始加速衝
刺了起來──
從那人的背後,傳來了一陣陣規律的機械聲。
(「艤裝.....!?」)
那個鐵桶--果然是艤裝。
即使是抱著咱這樣的負荷,黑大衣人依然用著極高的速度前進著。
然而,還是有著極限的。
第二水雷戰隊,已經從後方追了上來。
「──來自司令部通報!現已於鎮守府近海海域目視確認所屬不明的兩名,經波長分析後
斷定為"深海棲艦"!……第二水雷戰隊,即刻開始進入追擊!!」
站在列隊前方的川內學姊高聲吼著。
「敵性目標識別為"驅逐I級"兩只──其中一只戰力保守推定屬於"ELITE"級!!全員
!切忌大意!!」
──咦?
咱忽然以為自己聽錯了什麼。
驅逐I級…說的是咱嗎?因為是驅逐艦又被當成了棲艦,所以是驅逐I級嗎?
那麼,這個突然出現的黑大衣人又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是…深海棲艦!?」)
想想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這裡可是海上。能夠用這種方式在海面上移動的,除了艦娘之
外,也只有棲艦了。
但是,這個人的樣子一點都不像是咱過去見過的,除了怨念以外沒有其他感情可言的深海
棲艦──
起碼剛剛那個狀況,很明顯是為了救咱而做出的行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愧是二水戰,即使發生了剛才那樣莫名其妙的狀況,那六人依然用著有條不紊的一致隊
形,高速朝著咱們追了上來。
多了一個人的重荷,跟一般狀態的航行落差有多大,那是不言自明的。
──這樣下去,很快就會被追上的。
而黑大衣人,似乎也注意到這個狀況了。
「──還能夠動嗎?」
同樣被稱為"驅逐I級"的黑大衣人說話了。
那是個壓得低低的,給人一種無機質感覺的冷靜嗓音。
對於黑大衣人的詢問,咱只能微微地搖了搖頭。
「…沒辦法….咱的損害…至少有大破等級了…艤裝也…完全不行了…」
黑大衣人聽到後只是微微地點了點頭,然後用一隻手伸進了自己的衣服內側。
接著,三隻妖精從裡面冒了出來。
(「…應急修理要員?」)
那是被稱為「應急修理要員」的,極為珍貴的緊急修復資材。
艦娘只要使用這個的話,即使是瀕臨損毀的艤裝,也能夠立刻獲得一定程度的修復,同時
還有緩解艦娘傷勢的功能。
應急修理要員的妖精們跳到了咱的身上──光是這樣就讓咱感覺舒服了一些。
同時,一度完全停止的艤裝,此刻也重新運轉起來了。
「──能夠催到最大戰速嗎?」
黑大衣人像是在確認般向咱詢問。
「…可以。咱覺得應該可以堅持個10分鐘。」
「很好。要把你放下來了,等一下你只管繼續沿著這個方向,用最大戰速前進。」
「不過,她們已經追上來了……」
「我會負責應付那些傢伙──你只管把脫離這裡放在最優先就是了。」
「…那怎麼行!你呢…!你要怎麼辦…!」
「不用擔心,我並不是要斷後。我們一起用最大戰速前進,只要離開了這片海域,就會有
辦法的。」
相較於焦急起來的咱,邊跟咱對話邊留意後方的黑大衣人,聲音一直都相當地冷靜。
「只要離開這片海域…?為什麼你那麼肯定…?」
「──沒有說明的時間了,相信我吧。」
被稱為"驅逐I級"的黑大衣人,向咱如此堅定地說著。
(「……………」)
眼前的黑大衣人到底是誰,咱是完全地不了解。
如果這人真是深海棲艦,那麼,一但與其合作的話,作為艦娘而言,等同於是再明顯不過
的背叛了。
到那時,咱恐怕是永遠都回不了佐世保鎮守府了吧。
(「不過──」)
──無論眼前的這個人的真實身分是什麼,只有一點咱能夠確信。
──沒有黑大衣人的幫助的話,咱早在剛才就在學姊們的炮火下灰飛煙滅了。
「…瞭解了,咱相信你。」
對於如此回答的咱,黑大衣人點了點頭。
──換句話說,也就是只有兩艦的簡易版單縱陣。
由咱作為旗艦在前方引導,而黑大衣人則作為僚艦,在後端一邊進行掩護,還要一邊前進
,直到脫離這片海域為止。
一起用最大戰速──進行全力衝刺。
不考慮續航的可能性。
不做任何的保留。
孤注一擲。
雖然不能不考慮一度大破的咱中途失速的可能性,也不知道為何黑大衣人那麼篤定只要離
開這片海域就沒有問題──不過對於現在的咱們而言,也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但是──
咱還另當別論,但對於位在陣形尾端的黑大衣人而言,這相當於不僅同時得跟六名第二水
雷戰隊的艦娘周旋,還得跟上用最大戰速前進的咱。
不難想像,這種配置對黑大衣人的負擔到底有多重。
即便能感覺得到這位黑大衣人的實力非同小可,但咱實在不覺得這是一個合理且具有保險
性的作戰。
然而,當下已是刻不容緩──
第二水雷戰隊,已經逼近了──
「去吧!」
以這一聲為信號,咱從黑大衣人的懷中跳了下來──再次回到了海面上。
將艤裝,動力全開。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後傳來了引擎劇烈的震動與聲響。
強風迎面而來──
以咱的腳跟為中心,咱身後的海面激起了高高的白浪。
跟艤裝暴走時不同,這一次是咱用著自己的意志,讓全身進行加速──
「休想逃走─────────!!」
以川內學姐為首,二水戰的艦娘們朝著這裡開起了火。
五點鐘方向、六點鐘方向、七點鐘方向──
(「這個距離的話,閃得掉────!!」)
轟──轟──轟──
咱在前進的同時,一邊留意後方的攻擊一邊向前加速────
第一波砲擊,總算是無傷挺了過去──同時,從眼角餘光,咱也看到了黑大衣人用著流利
的移動閃過了所有的炮火。
(「──真厲害哪,那傢伙的動作。」)
明明處在與二水戰更加貼近的距離,受到眾多砲火的夾擊,卻依舊顯得游刃有餘的模樣。
「對方的目的是逃離這片海域!切換到梯形陣!全速向前並進行兩翼夾擊!別放跑任何一
隻!」
在川內學姊的指示之下,二水戰的隊形迅速地產生了變化,同時速度更加提升了起來。
(「她們想要使用包圍──!?」)
而在那一瞬間,黑大衣人已經採取了動作。
黑大衣人從手中舉起了砲裝。
那是一挺雖然形狀近似於10cm連裝高角砲,但漆黑的外觀卻使其顯得更加沉重而詭異的武
器。
(「那是,什麼裝備…!?」)
黑大衣人以持在右手的砲裝,朝著二水戰的列隊開了數砲──然而,一一被她們輕描淡寫
地迴避了過去。
「就這點程度,可別想打得到那珂────嗚哇哇哇哇哇!!」
「──那珂!?」
話語未落之際,那珂學姊中彈了──她的制服破去了一大片。
黑大衣人右肩的砲管冒著煙。
(「……原來如此,用手上的砲門誘導那珂學姊的閃避,在下一個瞬間預測其路徑並用右
肩?
黑大衣人的動作並沒有止下來,而是繼續地開火。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二連擊──可以說是艦娘最基本的技巧之一。
但是,黑大衣人接連發動二連擊的模樣,只能用目不轉睛來形容。
右手的砲裝與肩上的砲門開火時那絕妙的時間差與配合,宛如一心二用──不對,不只是
那種程度而已
──根本就像是,有兩名默契無間的艦娘正在同時作戰一般。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她以快得令人難以想像的節奏,不停對二水戰的艦娘們進行精密而高速的連續射擊。
受到這樣密集的砲擊,二水戰的陣形也不得不被打亂了。
霎時之間,雖然不至於那珂學姊的程度,但二水戰的全員身上都已經或多或少地受了些損
傷。
「──有意思!」
右手持著15.2cm連裝砲、左手持著61cm四連裝魚雷的川內學姊,臉上出現了交雜著興奮與
激昂的猙獰表情──她壓低了身子,再次提高了自己的速度,用著有如忍者一般的迅捷動
作向黑大衣人俯衝而去──
「來和我、夜戰吧────!!」
兩人之間的距離急速縮短,到了像是要完全貼近的地步。
全身化為了疾風的川內學姊朝著黑大衣人舉起了連裝砲──那已經是來不及迴避的距離
然而,黑大衣人見狀,卻反而是停在了原地──
(「…!?怎麼回事?這樣會被擊中的!!」)
「燃料沒了是嗎?你玩完了!!」
川內學姊開砲了。
(「────不妙!!」)
然而──
在下一瞬間──黑大衣人的上半身突然直直地後仰了下去。
「什麼!???」
川內學姊驚呼了一聲。
在千鈞一髮之刻,黑大衣人用著那個徹底後仰的奇妙姿勢閃過了川內學姊的砲擊。
失去了目標的砲擊,逕直地往前方而去──
逕直地往,在那射線彼端上的神通學姊。
「呀~~~!」
川內學姊的砲擊,著實地打中了神通學姊。
「──這個混帳!!最開始就是這麼打算的嗎!?一邊面對著我,一邊又將將射線引導到
後方的神通嗎?!」
這時,身子後仰得像是快要倒下的黑大衣人,腳上的艤裝高速運轉了起來。
乘著那股動能,黑大衣人順勢用著有如滑壘一般的姿勢,以一記迴旋踢朝著川內學姊的下
盤攻去──
「什麼──!!」
受到這意想不到的反擊,川內學姊失去了平衡。
而在那一瞬間,黑大衣人在極近的距離朝著川內學姊轟了一砲──
轟──!!
「嗚哇──!!」
即便是川內學姊,受到如此近距離的砲擊也不可能完全無事──全身上下的制服都出現破
損的她,痛苦地蹲了下來。
在下一刻,黑大衣人已經再次加速了起來,拉開了跟她們的距離──
「少得意忘形了~~~~~~~~~~~~~~~!!」
緊追上來的,是大井學姊與北上學姐。
一臉怒色的大井學姊,以及顯得悠悠哉哉的北上學姐──情緒完全成對極的兩個人。
然而這兩人,不論其默契還是實力,都是無庸置疑的強悍──
「──一口氣用魚雷爆殺掉她們!北上姐!」
「OK~~大井親~~」
撲通──
撲通──
撲通──
撲通──
撲通──
隨著那一陣陣的聲音響起,水面下浮現了無數的細長黑影,朝著咱跟黑大衣人的方向高速
竄了過來。
一、二、四、八、十六──探測器顯示的警報愈來愈多──在這般黑夜裡,根本數不清這
海面下到底潛藏了多少魚雷。
咱不禁打了個冷顫。
談到雷巡.大井改二與雷巡.北上改二的魚雷攻擊,那不論破壞力或是精準度,都可說是
一等一的恐怖──據說從來沒有任何的深海棲艦能夠兩人的協同雷擊下倖免,就連有著強
大力量,極為稀有的"鬼"與"姬"等級的棲艦也不例外,而這讓她們兩人在無數的作戰
中立下了威名。
"怪物級雷巡"──這是艦娘們私底下對她們的稱呼。
──而那樣的絕望,此刻就緊咬在咱的後方。
「喂!不妙了!!快逃啊──────!!」
雖然咱向黑大衣人高聲如此喊著,然而那個身高跟咱差不多的黑衣身影,只是依舊維持著
面朝魚雷來向的位置,沒有進行任何刻意的迴避。
彷彿就像是──想把所有的魚雷導引至自己的身上一樣。
撲通──
一陣物體沉至水中的聲音再次響起,然而,咱完全沒能發現那陣聲音來自哪裡。
轟!!!!!!!!!!!!!!!!!!!!!!!!!!!!!!!!!!!!!
黑大衣人所在的位置,產生了大爆炸────────────
濃烈的煙霧四處瀰漫──黑大衣人的身影徹底消失了。
「啊~~哈哈哈哈~~~~如何啊!?棲艦混蛋!這就是我跟北上姐愛的力量────」
大井學姊發出了尖銳的高笑。
(「…喂喂,不會吧。」)
即使違背了原本的作戰方針,雖然可能會立刻被兩名雷巡追上,但咱還是放慢速度停了下
來。
(「可惡!那傢伙,不會真的就這樣被轟沉了吧!?」)
咱焦急地開始四處搜尋這附近。
「啊。」
不知為何,遠處的北上學姊望著天空,像是看到了什麼。
於是咱也跟著望了過去────
「…真的假的。」
在看到那個景象的一瞬間,讓咱驚得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錯了。
因為────那名黑大衣人,正頭下腳上地浮在高高的半空之中。
而從那出現了些微破損的大衣底下,露出了裝在兩腰之間的魚雷發射管。
「那傢伙…用藏在衣服底下的魚雷,在我跟大井親發射的魚雷路徑上,做好了誘爆的準
備,再乘著暴風讓自己衝到半空中嗎…!?」
「…別開玩笑了!!」
大井學姊地朝著在半空中落下的黑大衣人舉起了連裝砲。
「明明是船艦────」
她高聲怒吼著。
「──少給我用飛的啊!!!!!!!!!!!!!」
在大井學姐進行瞄準的同時,黑大衣人也同時舉起了手上的砲裝。
然而──卻是朝著跟大井學姐完全相反的方向。
轟──
在半空中開了一砲的黑大衣人,依著反作用力一邊翻著圈一邊高速墜落了下來────
一瞬間,那個身影就閃到了大井學姐的身後。
「什────」
在大井學姐反應過來之前,黑大衣人已經用著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反手從身後拔出了那
把船錨──
然後,重重地朝著大井學姐的側腹揮了過去。
「嗚呃──!!」
伴隨著一聲苦悶的慘叫,大井學姊的身體以拋物線飛了出去。
「大井親──!!!!」
北上學姊趕忙衝去想接住大井學姐。
然而,就在下一瞬間,黑大衣人朝著她們兩人的方向用力丟了某個物體──
那是一枚閃著黝黑光芒的,樣式不明的魚雷。
而在魚雷飛到北上學姐跟大井學姐正上方時,黑大衣人沒有任何猶豫地對準魚雷開了一砲
─
轟!!!!!!!!!!!!!!!!!!!!!!!!!!!!!!!!!!!!!
兩人的位置產生了劇烈的爆炸,一下子就被濃煙大霧給遮得看不見了。
(「……………」)
對於剛剛發生的那一連串戰鬥,咱真的只能目瞪口呆。
(「……太誇張了。」)
咱的戰鬥經驗,確實不能算多
然而,就算在過去參加的數次大規模作戰中,在滿佈著棲地的極度危險海域,咱也沒看過
這麼強悍,戰鬥方式又這麼靈活的深海棲艦。
(「這傢伙──到底是何方神聖?」)
就在咱如此尋思的同時,黑大衣人已經用著高速再次靠近了咱。
「別停下來,快走。」
「呃…是!」
於是咱們再次催動艤裝,開始加速了起來──
.....................
「啊咧?啊咧啊咧?妳們,是不是忘記了夕立poi ?」
「!!!!!!!!!!!!!」
後方再度傳來了一陣陣猛烈的砲擊聲──
咱的背部,中彈了。
「嗚哇──!!」
「──皐月!!」
身體並沒有著彈──因為遭到直擊的是艤裝。
一度經歷大破,經過使用應急修理要員才勉強動起來的艤裝,運作率再度開始下降了。
咱轉頭看了過去。
「夕立…學姊……!」
「嗯~~別稱呼夕立為"學姐"可以嗎?」
夕立學姊以甜甜的聲音說著
「因為,被棲艦這麼稱呼的話──很噁心呢poi。」
她露出了帶著狂氣的猙獰笑容,朝著咱舉起了連裝砲,然後再度扣下了扳機。
磅──
插入了咱跟夕立學姐之間的,是再次用船錨格擋了砲擊的黑大衣人。
「請等一下!夕立學姐!咱們根本沒有任何敵意,直到現在,也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
被當成棲艦!這個人也是,好像不太像是一般的深海棲艦…而且為了保護咱才不得不戰鬥
的
黑大衣人靜靜地聽著咱繼續說下去。
「住手吧!請不要再繼續這種戰鬥了!拜託了!請立刻這麼告知提督或大淀小姐…!」
然而,夕立學姐只是露出了個相當無邪的笑容,看著咱這麼說道:
「啊哈哈……妳這個棲艦真是會說些有趣的話呢poi,要是跟"那傢伙"說有這種棲艦存
在
的話,她一定也會大吃一驚的poi。」
夕立學姊繼續說道:
..............
「──不過,說真的那種事情無關緊要啦poi。」
「…妳說、什麼!?」
對於夕立學姐那顯得太過隨便的態度,我只能愕然地立在當場。
「不管你們是艦娘還是棲艦也好,那麼困難的事,夕立一點也不懂呢poi。夕立現在知道
的
只有一件事──」
邊這麼說著的同時,夕立學姐將連裝砲轉向了黑大衣人──
.........................
「如果跟你戰鬥的話,似乎能變成一場不錯的派對呢poi。」
「────!?」
夕立學姐的紅色瞳孔染上了殺氣。
──下一瞬間,兩人都已經動了起來。
黑大衣人握著船錨揮出了一閃──但是夕立學姐以最低限度的小縱步向後跳開,然後對準
黑大衣人扣下連裝砲的扳機。
黑大衣人在側身閃避的同時,也不甘示弱地以砲裝跟肩上的砲門還擊──
然而,就像是重現了方才黑大衣人閃過川內學姊砲火的一幕,夕立學姐同樣用著有如野生
動物般的直覺跟迅捷無比的動作,大幅地扭動身子閃了過去──然後再度回開了一砲。
磅────
而這一砲,被黑大衣人以船錨用著如同拔刀的姿勢格擋了下來。
再下一刻,兩人在同時舉起了砲管──
轟─────!!
兩人的砲擊在空中以完全的相同的路徑對衝而抵銷。
接著,沒有任何一絲遲疑,她們再度將砲管朝向了對方--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砲擊聲震耳欲聾。
兩人就這樣,在極近距離之內,進行著快到動作完全看不清的"砲擊戰"。
那是讓原本以距離為前提的砲擊戰變得有如拳拳到肉的互毆一般,超乎常理想像的戰鬥。
磅────磅────磅────磅────磅────
金屬的清脆響聲不絕於耳。
乍看之下,能夠使用船錨進行格檔而仍未中彈的黑大衣人似乎佔了上風──然而,這也同
時顯示,在砲擊方面,黑大衣人已經遭到了夕立學姐的壓制。
而夕立學姐雖然並非完全沒有中彈,但大多都是砲彈擦過程度的輕傷。
更重要的是────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OI、POI、POI!」
一邊開砲的同時還一邊高聲笑著,完全痴狂於戰鬥之中的夕立學姐,"根本不在乎傷勢"
。
雖然並不是完全不進行閃避,但哪怕是黑大衣人的砲擊命中她時,夕立學姐也絲毫不在意
自身的損傷,反而將那一瞬間視為朝對方進行攻擊的可趁之機。
──就像是,滿腦子只有戰鬥的猛獸一般。
在外界看來,第二水雷戰隊中最受到矚目的,的似乎不外乎是做為旗艦的川內學姊,以及
因為立下無數戰功而享負威名的大井、北上雷巡雙人組。
然而,那是天大的誤解。
在佐鎮的每一名艦娘,都相當清楚,第二水雷戰隊中,真正的代表性人物到底是誰。
擁有源自過去"大戰"的「所羅門的惡夢」之異名,以驅逐艦來說過於破格的戰鬥能力以
及逸脫常軌的戰鬥慾望,在鎮守府中也被視為一個極端異質的存在。
「狂犬」.夕立。
佐世保鎮守府第二水雷戰隊──"最強"的艦娘。
從夕立學姐那副瘋狂的戰鬥模樣看來,「狂犬」之名確實是實至名歸。
就在咱以為這樣的戰鬥會持續膠著下去時,夕立學姐的行動有了變化。
「你剛才──好像是"這麼使用魚雷"的對吧poi?」
邊這麼說著的夕立學姐,邊從自己的魚雷發射管拔出了一根魚雷把玩著。
那是有著兇惡圖樣以及紅色尾端,專屬於夕立學姐使用的特製魚雷。
「好有趣呢~~夕立,也想試試看呢poi!!」
接著,夕立學姐一口氣將自己所有的魚雷,以仰角向著半空中彈射了出去────
「────快逃!!」
似乎察覺到了什麼的黑大衣人,邊朝著咱高聲驚呼了起來,邊開始加速遠離了夕立學姐。
「那麼──要先打哪一個好呢poi?」
夕立學姐咧嘴露出了大大的燦爛笑容。
「──當然是"全部"囉poi~」
接著,她舉起了連裝砲,朝著那有如天女散花一般飛到半空中的無數魚雷群,扣下了扳機
。
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轟!!!!!!!!!!
空中的魚雷群受到了連鎖引爆。
夾雜著暴風與強光的熱浪突然襲來──咱被那股爆炸給轟到了幾十公尺外。
而當咱再度睜開眼睛時,四周已經因為無數正燃燒著的殘骸,而變成了一片熾烈的火海。
「啊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OI!POI!POI!POI、POI、POI
、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
、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POI、
POI、POI、POI、POI、POI!!」
夕立學姐就立在那片火海之中,神情恍惚地狂笑著。
「嗚……嗚啊啊..………」
在咱正使勁地撐著爬起來的時候,咱看見了。
在更近的距離被爆炸波及而虛弱地蹲了下來的黑大衣人,以及慢慢走過去的夕立學姐。
夕立學姐用單手抓住脖子的方式,高高地將虛弱的黑大衣人給提了起來。
「怎麼?你就這種程度而已poi?好令人失望poi。」
邊這麼說著的同時,夕立學姐將連裝砲對準了黑大衣人的頭。
「那麼,該結束了poi~~」
看著那副景象,咱的身體顫抖了起來。
──會死的。
這樣下去,那個黑大衣人會死的。
但是,誰能來幫助那傢伙?
周邊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不──不對!」
不對!!不對!不對!!
不是那樣的!
現在、此刻,能拯救黑大衣人的,只有一個人。
只有一個人不是嗎!?
「──放…放開她…..!!」
咱──舉起了連裝砲,
將連裝砲──對準了夕立學姐。
「……哼?那副模樣,難道你也想跟夕立來一場派對是嗎poi?明明直到剛才都只是不停
地逃跑poi?」
「放開…放開那個人!不然的話、不然的話,咱、咱就要……」
咱舉著連裝砲的手難看地顫抖了起來。
「哈啊~?小蟲子,你在說什麼,夕立聽不見呢poi?」
夕立學姐朝著咱露出了滿是鄙夷的嗤笑表情。
啊啊啊…在戰鬥中以狂暴而聞名的夕立學姐,果然沒那麼好說話。
咱只不過是遠征組,又是以弱小而聞名的睦月型驅逐艦,面對實力天差地遠的夕立學姐,
這種程度的威脅怎麼可能會有效嘛。
啊啊,真糟糕,像這樣做出不合乎自己身分的事情,果然是搞砸了哪。
咱真的是個大笨蛋哪。
再努力點求饒吧,好好地表明自己不是深海棲艦,表現出誠懇且有如蟲子般卑微的態度
,像是把作為艦娘的尊嚴當成垃圾給丟到地上然後再用腳踩踏踩踏那樣──
「────咱叫你放開她啦!!你他媽的是聽不懂人話嗎!?瘋狗!!」
嗯……?
咱剛剛說了什麼?
「──挺會講的嘛poi。」
夕立學姐朝著咱露出了滿是殘酷與嗜虐的表情──然後,朝著咱舉起了連裝砲。
啊啊,搞砸了。
咱已經沒有任何力氣能夠進行迴避,更別說對手還是那個夕立學姐了。
這次,真的要結束了──
「хорошо(太棒了)──剛剛那句話,聽起來很不錯呢,皐月──我不討厭。」
隨著那一聲話語,原本被夕立學姐抓在手上的"黑大衣人",用力地扳開了夕立學姐的手
腕。
「──POI!?」
擺脫了束縛的"黑大衣人",在一下刻以夕立學姐為中心,在以圓弧狀的路徑進行衝刺─
─
同時,"那個"就這麼突然地從海面下竄了出來。
「──這是什麼?鎖鏈poi?」
在那一剎那,"黑大衣人"已經用著相連在船錨尾端的那條長長鐵鍊,在夕立學姐的四周
套了一個又一個的圈──
「PO─────────────I!?」
下一瞬間,將鐵鍊給收緊的"黑大衣人",已經牢牢地將夕立學姐綁了起來。
「──這傢伙!?在剛剛那樣的戰鬥之中,竟然還有餘裕搞這種把戲poi!?」
"黑大衣人"似乎是在方才用著沒讓任何人發現的方式,將鐵鍊放到了水面下──直到剛
剛
才將鐵鍊拉了上來,纏到夕立學姐的身上。
「──綁狗,果然還是用鐵鍊最合適呢。」
"黑大衣人"邊用著依舊顯得冷靜無比的聲音這麼說著,邊朝著動彈不得的夕立學姐舉起
了砲裝。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在一陣密集的有如暴風雨的砲火過後,夕立學姐終於倒下了。
唰─────
──這時,一陣像是能把周圍因燃燒而產生的焦味給驅散的強烈海風吹了過來。
"黑大衣人"那因爆炸而變得破破爛爛的連帽,無法抵擋海風的吹拂,就這麼掉了下來。
銀色的長髮流瀉而出。
在緩緩地從水平線彼端上昇起的拂曉照映下,"黑大衣人"那頭銀色長髮閃著耀眼的光芒
。
原本背對著咱的黑色大衣身影,直到這時才轉過了身來──
──啊啊,為什麼,咱會直到現在才發現呢?
「──沒事吧,皐月?」
「響──!?」
"黑大衣人"──響用著一如平常的面無表情看著咱。
「夕立──!!」
這時,其他負傷的二水戰學姐們,已經再次追了上來。
「這些傢伙….竟然連夕立都打倒了嗎………!?」
川內學姊咬牙用著愕然的表情看著咱跟響這麼說著。
「別小看那珂醬!這次可不會那麼容易了!」
「各位,這是相當的強敵呢…務必要謹慎應對」
即便已經受了相當程度的,但是川內型三姊妹還是立刻圍繞在夕立學姐身旁,對著咱這裡
架起迎戰態勢。
「啊啊啊~~~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不愉快
不愉快不愉快!我要殺了這些傢伙!讓牠們以命償命!用五連裝酸素魚雷將你們爆殺至
一點渣都不剩!為北上姐報仇!」
「不不,大井親,我還沒死呢……」
滿臉焦黑,頭髮末梢像是被燙捲一般的大井學姐跟北上學姐也尾隨在後。
一度被分離開的第二水雷戰隊,再次集結了。
即便她們之中已經大多呈現中破程度的損傷,但人數是咱們這裡壓倒性的劣勢。
況且,咱跟響都受傷了,更糟的是,咱的艤裝已經完全不行了,這樣連脫離這裡都做不到
。
既然這樣的話──
「──響,別管咱了,妳快逃吧。」
咱繼續說下去。
「…憑響一個人的話,一定有辦法逃離這裡的──所以說,快點走吧!」
咱跟響甚至還認識不到一天,對響的事情根本一點都不明白。
而且不知道為何,響也被二水戰的學姐們視為"深海棲艦"。
──但是,那種事根本就不重要。
響跟咱已經在昨天成為朋友了。
管他是艦娘還是深海棲艦,朋友就是朋友。
響已經不知道在剛剛的戰鬥中保護咱多少次了。
──那麼,這次總該輪到咱了。
咱死撐著站了起來。
身前有敵人,身後有需要保護的同伴──這就已經足以構成了,咱在此無法退讓任何一步
的理由──
然而──
即使是面對這樣的狀況,響依舊只是握著船錨迎向了前方。
她的背影之中,沒有任何一絲一毫的畏懼跟動搖。
「不要放棄。」
「──響!?」
「永遠不要放棄活下去──那就是,"我們"的信條。」
下一瞬間──
轟──!!轟──!!轟──!!轟──!!
一陣陣的砲擊響了起來。
「──怎麼回事!?」「嗚哇!?」
二水戰的學姐們,在那陣突如其來的炮火下接連中彈了。
「可惡!從哪裡來的砲擊!伏兵嗎!?」
川內學姊環視著周遭怒吼著。
這時,咱才終於發現到了──
從左右兩邊包夾而來,不停地向著二水戰開火的──那四個高速而至的連帽黑大衣人。
轟──!!轟──!!轟──!!轟──!!
那些黑大衣人們用著無比的默契,不斷以砲火牽制著二水戰的學姊們。
接著,在數輪砲擊過後,黑大衣人們一個個聚集到了咱的響的旁邊列成陣形,然後向前高
舉
喀喀──
喀喀──
喀喀──
喀喀──
「趕上了哪。」
響像是一副早已對眼前的狀況了然於胸的模樣這麼說著。
「──已經確認到敵方增援艦隊出現,經分析過後判定為"驅逐I級"四只-───
全部屬於,"ELITE"級!!」
邊聽著通訊的神通學姊一臉嚴峻地朝川內學姊這麼喊著。
「──要怎麼做,川內!?」
「可惡!!」
川內學姊咬牙切齒了起來,這時響將船錨直直地伸向了她的方向。
「這樣就是六對六了──還要繼續嗎?」
川內學姊一臉憤恨恨的看著響,然而響只是不為所動地直視著她。
「………全艦撤退。以保護夕立為優先,即刻返回鎮守府。」
「啊啊!?妳在說什麼鬼話?」
大井學姐的面容因怒意而扭曲了起來。
「我們可是堂堂的第二水雷戰隊哦?被一只"驅逐I級"打成這個樣子,還有臉回到鎮守
府
嗎!?而且竟然就這麼放跑牠們!?妳腦袋有沒有問題啊!?」
「已經白天了,我沒勁了──雖然很想這麼說,但光是夕立大破這個理由,就已經夠充分
了吧?」
川內學姐邊搔著頭邊一臉不耐煩地這麼說著,然而徹底抓狂的大井學姐看起來似乎完全不
能接受,而繼續說了下去:
「況且,還沒為北上姐報仇呢!!我要用魚雷讓那些怪物們償命!不然我可嚥不下這口氣
哪!!」
「不不,大井親,所以說,我還沒有死啊………」
「──旗艦是我,判斷該怎麼做的權利在我身上。有意見的話,等回到鎮守府妳再跟提督
說去。」
「…哼!!」
二水戰的成員開始一一轉向,川內學姊與神通學姊一起將夕立學姐揹了起來,然後就要這
麼撤離時────
「──川、川內學姊!」
在咱那一聲呼喊下,背對著咱的川內學姊停了下來。
啊啊,雖然下意識就這麼喊了出來,但是咱完全想不到該說些什麼。
咱也受過川內學姊不少照顧。在數次作戰中,熱血而開朗的川內學姊,總是振奮著咱跟文
月
而咱也記得,平常一臉帥氣的川內學姊,在談論著夜戰的時候那變得像個孩子一般興奮的
神
對於咱們來說,川內學姊是艦娘的榜樣。
──然而,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種不得不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