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再說囉、再看看吧。你總這樣說,而我就等待在寂寥裡,等待被召喚。
我不是那個意思。你也常這樣說。但無論是哪個意思,我都受傷了。
受了傷的我常如小獸,骴牙裂嘴地朝對方低嗚發怒後轉身逃回窩裡療傷。
傷好了,就再次搖尾如忠耿的狗。
每每要等到獨處時,才會發現我是碎的。片片零落而某些地方已成虀粉,
像塞在包包裡好幾個月後不經意翻出來的小包裝餅乾,碎而潤,
在包裡等待只為了被丟棄。
2.
秋陽還在的時候我們擁抱地熱烈,但那也已經是秋陽了。
從小,在還沒有人感覺到秋至以前,我就能先一步聞出秋天的味道。
秋天聞起來複雜,像新生像死亡,像老去的精靈住在樹裡,
每次伸展就抖下行人一身的惆悵。
秋天像金色,遠看著璀璨美好,摸上去卻冰涼蕭索。秋天像春一樣有泥土的餘味,
但春的鮮活,秋的濃厚。秋是巧克力與咖啡因,秋是巷旁蜷起的虎斑貓。
秋是萬物的返照。
我講話尖銳內心卻柔軟地像雛鹿,每每刺傷了誰都要自己大哭一場的。
看《失戀33天》,白百何追著計程車跑的那段,每看便哭。
我比誰都要理解那小獸張牙舞爪的自尊背後有多麼悲傷。
而每次秋天一到,我便急著戀愛。
像春夏不夠勤勞的螞蟻在秋天亡羊補牢,我總到了秋天才開始戀愛。
但金風蕭索,那些秋天才開始的戀愛,總不到融雪便化。
我從不怨恨誰,所以那些戀愛也就如雪水了無痕跡。
只有每當秋天開始散發味道的魔幻時刻,我才會想起他們。
現正隆冬,霜水才凝,我們卻已經狠狠愛過一場,只剩餘灰了。
我不甘心離去,而你不慍不火。
我連那些高傲的自尊都丟下了苦苦逼你:
我哪裡不好,我對你那麼好、那麼好。
妳沒有不好、妳很好,但...。
3.
讀柯裕棻《洪荒三疊》,
她說「我繼續虛張聲勢地長大,總是刺傷一些人以保護自己,
落得這樣毫髮無傷,還不如當時畸零殘缺的好、還不如當時徒勞擁抱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