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一郎,你就先走吧。」
「那妳怎麼辦?」
時間回到雷吉納德他們被抓的當天。在聯合國部隊出現的那一刻,雷吉納德將無線電
偷偷打開──情報組追兵屍體上的的無線電,讓遠方的兩人也聽到這件事。
然而,就算聽見了,也不代表能夠成功逃走。
「別管我了,腳傷成這個樣子,還不如投降。就算你扛著我走,傷口惡化需要照顧只
會拖後腿而已。」
在文香部下的根據地──實際上是情報組的根據地,艾利安娜坐在柱子邊,按著自己
的傷口說。
「但……」
「放心啦。連約恩都沒事,他們不會對我怎麼樣的。時間有限,不要爭這個,我有話
要跟你說。」
「什麼?」
「師父雖然乖乖投降,但一定還有什麼其他的計畫。我不確定他能不能自己逃出來,
不過至少我自己沒什麼把握,所以你能在外面接應嗎?」
「……我也沒別的選擇了吧。我不覺得聯合國會就這樣放我回去念書當作沒事啊。」
「恐怕是,你現在是他們幹的骯髒事的活證人了,除非幹掉他們,不然就是乖乖在他
們支配下行動。反正師父會選前者,所以我也推薦你選前者。」
「哼,我想也是。那我就看看能怎麼做。」
「好,我手邊沒紙,所以我手機直接給你。這邊有我所有人脈的聯絡方式,基本上也
都是師父的朋友,裡面應該有不少人能夠幫你,雖然可能會需要錢。錢你就得自己想辦法
了,我不像師父有秘密據點,聯合國應該也不會放過我家的金庫。」
「……嗯。」
皖一郎面色嚴峻的接下手機。就算現在還沒有,他們的銀行帳號也應該很快就會被鎖
起來了吧。幸好他在出發前領了最低限度的資金在身上,不過要靠這些做些什麼大事,還
遠遠不夠。
「還有手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會被聯合國追蹤,所以資料記好了之後就丟掉,剩下
就交給你了。」
「知道了。那我先走……應該不用考慮聯合國就無視妳,把妳放在這邊沒人照顧的狀
況吧?」
「要是他們真的這麼蠢,我自己也活得下來的啦,不用你擔心。」
艾利安娜揮手趕他走,自己穩定呼吸,保存體力。由於手機給皖一郎了,她也不知道
時間過了多久,不過很快的,車隊的聲音從遠方靠近,隨後是五名全副武裝的人員衝進這
個已經燒得差不多的火場,拿槍指著她。
「找到了,在這裡!」
「還有一個呢?喂,千谷皖一郎在哪裡!」
其中一名隊員看艾利安娜沒有要抵抗的意思,抓著她的手臂把她拉起來。而她則是虛
弱地笑了一下,現在失血嚴重,實在沒什麼力氣。
「早就逃啦。你們抓到師父的消息早就曝光了,你們還拖這麼久才來,這不是當然的
嗎。」
「他去哪裡了!」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他保姆。」
聽到艾利安娜這麼說,那名士兵一拳打在她腹部。
「快說!他去哪裡了!」
「我不知道。」
「喂,波瑞克,別打了,她腳傷已經夠重了。上面有說要保她性命。」
「呸。通知後續部隊,分散搜索。對方剛走,應該走不遠才對!這傢伙給她上個項圈
,送去後方治療。」
(呼。)
艾利安娜慢慢調整因為被打而亂掉的呼吸,盡力保持清醒。
(那麼,也不能光靠師父和皖一郎,來想點辦法吧。)
//
「……呼。」
看著擦身而過的聯合國部隊,皖一郎鬆了一口氣。他沒有選擇移動,而是躲藏。
如他所料,聯合國的部隊人數不多,大概是為了應付雷吉納德,所調來的幾個國家的
特種部隊聯軍吧。了不起加起來一百人,這點人數要搜城根本不可能,而這個時局又沒有
監視器運作。那麼最可能的發展,就是靠近的地方搜個遍,然後距離遠一點就放棄了。
所以他就狂奔了二十分鐘,然後隨便找了間沒人的公寓把門暴力打開進去躲,剩下就
是看這些特殊部隊浪費時間。就算他們用上各種能力找人,這附近的住戶還是不少,到頭
來只能一個一個認。
(那麼,就趁這段時間想想該怎麼辦吧。)
他沒有開手機,而是把艾利安娜給他的資訊都抄在紙上之後找了張沙發思考。
(需要的東西有幾個。新的電話、聯絡方式、錢。但是現在除了布靈頓,應該沒有什
麼電信公司還在營業的吧,這種無秩序的狀況也沒辦法幹什麼事。所以最重要的是……怎
麼移動到布靈頓。不過,可以想辦法連絡艾利安娜的人脈,現在便利商店裡面應該還找得
到電話卡之類的東西……)
皖一郎不是很喜歡犯罪,不過既然已經被冠上沒有犯的罪了,他也別無選擇。他就這
樣待在公寓裡思考了一段時間,小睡了一下之後,把身上最後的乾糧吃掉,這下又多了一
個東西要煩惱。
隔天清晨,聯合國的部隊終於決定放棄,畢竟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作戰要準備,不能整
天在這裡耗。而皖一郎看到這個狀況,也開始行動。史特靈到處都是關門的便利商店,而
電話卡則是最沒有人需要的東西,皖一郎沒費多少力氣就找到了十幾張。不過食物就沒有
那麼好找了,畢竟史特靈人口五六十萬,不管現在死到剩下多少,在死之前的過程總是有
這麼多人需要找東西吃。
(嗯……幸好最裡面的倉庫還有一點嗎。)
不過他運氣不錯,在找了幾間之後找到了一些剩下來的營養餅乾,不考慮飽足感的話
,這些夠他撐個兩三天。
(反正怎麼樣都比吃屍體好。)
皖一郎把東西丟到自己包包裡面帶走,沒有花太多時間。現在對他來說,時間是比食
物貴重的多的資源。現在的時間是早上八點,皖一郎決定先找個附近人不多的電話亭,開
始一一聯絡。
第一個聯絡的對象是李。
《喂?》
「喂,你好。請問是歐萊禮先生嗎,我是艾利安娜的朋友……」
《喔,千谷皖一郎嗎?叫我李就好。狀況我大概知道得差不多了,你們被聯合國高層
陰了對吧?》
「你怎麼知道?」
《個人興趣。本來雷吉納德就有請我調查各國部隊調動的事情,昨天下午聯合國忽然
有大動作,大到有些不該有權限的人有了權限,我就趁機看了一下發生了什麼事。我知道
他們打算對付你們,但不知道結果怎麼樣,不過既然是和我不認識的你來聯絡我……情況
不太樂觀是嗎?》
「沒錯,其他人通通被抓了,不過不幸中的大幸是沒有人死。你能幫助我嗎?」
《看要幫什麼了。》
「我要把其他人救出來,所以我得先知道他們的位置。但我不覺得他們會被關在一般
的監獄,我想應該是某些秘密設施。」
《秘密設施的位置啊……我想我應該可以找到些線索。不過先來談價格吧,我不太確
定雷吉納德他們有沒有跟你說過,不過我不太缺錢。這行我是做興趣的,所以我的報酬也
是。》
「也就是說……?」
《你不用給我錢,但是在之後的行動,你會幫我插些裝置到一些電腦上,你也不會過
問我要拿來幹嘛。》
「成交。」
《很好。那麼我這就來先整理一下情報。你有可以用的郵件地址了嗎?電子裝置呢?
》
「都還沒有。」
《好吧。那你準備好的時候再打電話給我。有需要讓我弄台乾淨的手機給你也行,我
這邊有些多餘的iPhone,附門號。不過你要付錢,四萬就行了。》
「那就先幫我準備吧,反正我也得跟你拿你說的那些裝置。不過要等我回布靈頓。」
《好。那就之後聯絡。》
李掛了電話,皖一郎看了看周圍確定沒有人在注意,打了下一通電話:
《喂?》
「喂,你好。請問是……矮人先生嗎?」
《會叫這綽號的,我看是雷吉納德的朋友?》
「對。原來是他發明的嗎?」
《對,他說剛好有個人叫精靈,就硬湊。不過算了,我習慣了,你可以照叫。什麼事
?》
「事情是這樣,雷吉納德被聯合國抓了。」
《屁啦。》
矮人的口氣聽起來像是在笑的樣子。
「這是真的,我是他工作同僚,遺產回收隊,不確定他有沒有跟你提過。我們被聯合
國陷害,他現在被帶走。我要說的是,他現在被戴上一個特別的項圈,會感應能力發動然
後爆炸,想問你有沒有什麼方法可以解除這種東西。」
《嗯嗯、嗯……》
皖一郎說了一大串似乎讓矮人有點難以吸收,隔了好一段時間才再次開口:
《你說的那個項圈我可能幫不上忙。我可以做出類似的東西,但是每個人的設計都不
一樣,不驚動內部開關要解除不是我的專長。》
「原來如此……」
被他這麼一說,皖一郎覺得精靈好像才是正確的人選,決定等等再問。
「那我有另一個問題,你有辦法改造車輛嗎?」
《這個就沒問題了,你要改造成什麼樣子的。還有,你手邊有車嗎?》
「我需要在車上加裝干擾系統,讓遠端訊號不能進出。」
《干擾是小事,經費也不用太多,幾萬就夠。不過問題還是那句,你有車嗎?》
「沒。」
《這就比較麻煩了。那你有錢嗎?》
「有一些,最便宜的方案預算需要多少?」
《最便宜我想大概就是買二手車來改造吧,要是你願意慢慢看,應該可以買到十幾二
十萬還能開的,沒空就貴一點。》
「嗯……沒關係,這邊我再想辦法,總之確定干擾沒有多少問題對吧,先幫我準備。
」
《沒問題。還有什麼嗎?》
「雖然這麼問你可能會覺得很奇怪……不過你對破壞建築有什麼特殊的訣竅嗎?」
《我不是軍火商啊,只是個工匠而已。你想做什麼?直接打穿牆壁去救人?》
「只是在考慮而已。」
《這樣的話,最好有計畫之後再找我做東西。我對你們要幹的事情不熟悉,把規格開
出來給我,我來做就是。》
「了解。」
皖一郎掛了電話,矮人的反應對他來說不太理想,不過至少看起來,就算他知道這個
委託的風險還願意接,已經是個不錯的進展了。
接著皖一郎再撥了下一個號碼:
《誰啊。》
「妳好。請問是精靈小姐嗎?我是雷吉納德的朋友,叫做千谷皖一郎。」
《最近他介紹來的人還真多啊。有什麼事?》
精靈的語氣聽起來不怎麼積極,不過她姑且還是問了,讓皖一郎把狀況再複述一遍。
《哼嗯……要我拆炸彈應該沒問題。偽造的第一步就是拆解,而且是保持原樣的拆解
。這跟拆炸彈的原理是一樣的。問題是,你必須把雷吉納德連著項圈帶過來,而且必須瞞
過聯合國的眼線,我不想為了幫你們而把我自己置於危險中。》
「這方面我在規劃了。報酬呢?」
《兩公斤的黃金。雖然我相信雷吉納德肯付錢,不過沒保證會成功,所以至少要先付
一半。》
「呃……只收黃金?這個時局?」
《這個時局收黃金不是更合理嗎。》
「……我會想辦法。」
《好了再聯絡我。》
精靈掛了電話,讓皖一郎嘆了口氣。
(問題果然還是錢嗎……賺錢沒有問題,但是既然聯合國控制了威爾蘭,就幾乎沒有
合法手段可以賺大錢。再說這件事情能夠拖多久?動作還必須快才行。)
他一邊煩惱,一邊打電話給另外幾個人,剩下的人大多是情報商,除了一個是軍火商
。不愧是平常和雷吉納德打交道的傢伙,就算知道扯上聯合國的黑幕也沒在怕的,只要付
得出錢就沒有問題。
只要付得出錢。
「錢啊……」
皖一郎一邊嘆氣一邊走出電話亭。
(還是先考慮怎麼回布靈頓好了,路上看有沒有靈感。)
這麼想著,皖一郎東張西望了一下。周圍的車輛雖然多,但他沒有偷車的知識,要開
需要鑰匙。這樣的話最好的方法,大概是去找個車主搶一台來。
不過要找平民百姓幹這種事良心還是會痛,皖一郎決定找些有合理理由可以報仇的人
來做這件事。
具體的說就是給了他們錯誤情報的那些人。
「你們好。」
中午十二點,城外的傑金斯家仍然擠了三個家庭在裡面,吃著以這個時局來說額外豐
盛的午餐。他們有說有笑,看來聯合國沒有好心到通知他們有漏網之魚。
「看起來你們過得不錯嘛。」
「遺、遺產回收隊……!」
一看到皖一郎無聲無息的出現在餐廳門口,坐主位的傑金斯立刻伸手去拿角落的獵槍
,不過皖一郎動作比他還快,一腳把長長的餐桌踢翻,砸在他身上。皖一郎還伸手撈了隻
雞腿咬了一口,再扔到左手邊另一個想抵抗的男性頭上,直接把他砸昏。
「天啊,彼得!」
「烤得不錯,不過托你們的福,我下次能吃到這種好東西大概是好一段時間之後了。
」
「我、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我們只是收錢辦事而已!」
「收錢誤導、收錢欺騙、收錢殺人,沒什麼差別。還是你們要說,你們真的看到文香
和她的好朋友了?」
「那、那是……」
「得了,閉嘴。現在是我提要求。」
皖一郎的語氣轉為強硬,讓場面安靜下來,他才繼續開口:
「我要你們一台車、可以保存的食物、水、錢、還有一部手機。」
「車、車輛的話。我們有一台廂型車和一台轎車……」
一名成年女性看出這裡配合才是上策,首先開口。
「汽油呢?」
「都滿的,還有一箱備用。」
「那給我箱型車,汽油裝上去。保存食物和水呢?」
「水要多少有多少。但保存食物,我們只剩下一人的兩份……在聯合國找上我們之前
,就只剩這麼多了。」
「哼嗯。那你們都沒有想跟他要?」
「大、大家都吃膩了所以……」
「好吧,總之全部給我,反正你們有新鮮的嘛。水給我兩桶就好,太多只是耗油。錢
呢?」
「錢、錢的話……」
錢是最尷尬的,畢竟考慮到未來,也不能說你要多少拿多少。
「現金有多少?薩維開始殺人之後應該很多人去領錢了吧。」
「還有……五十萬。」
(不上不下啊。)
五十萬,對於一般家庭應該都是筆不小的數字,不過對於要幹大事的皖一郎來說可能
只算零頭。他自己身上本來就有十幾萬,只是多五十沒有差太多。
(這邊能拿的都拿也不錯,不過……)
「聯合國給你們多少報酬?」
「我們、我們沒有跟聯合國要錢……」
「……為什麼不要?」
「沒有想到,那個時候光是活著就用盡全力了,錢根本沒用處。」
「好吧,那錢就算了。給我一支最好的手機,我就走人。」
「那、那安潔的……」
「啊。好。」
旁邊一個小女生趕快把自己的手機拿出來,皖一郎看都不看就丟到自己的包包裡。
「開始動作。」
皖一郎指了指其中幾個人,他們立刻開始幫他準備,不到二十分鐘,車已經準備好了
,要的東西也都裝在裡面。皖一郎跳上車,踩滿油門往南開。
傑金斯一家大概立刻就會通報聯合國吧,他們會知道車輛的型號,也會追蹤搶來的手
機。所以皖一郎首先開到了最近的建材店,找了幾桶油漆把白色的廂型車潑得像迷彩一樣
;再把手機塞到隨便一輛遇到的車上,幫自己爭取一點時間。
他開始往南開,如果是平常,今天晚上就能抵達。不過就連一群人開車來的時候全副
武裝,都有人不長眼的想搶他們,走的時候當然也沒那麼順利。
「唉……」
當皖一郎高速公路開到一半發現前面被路障擋了之後,無奈地嘆了口氣。他把車開到
路障的近處,停了車下來,就在他走近到路障旁之後,好幾個人從旁邊的舊房中冒出。
「你們在幹嘛?」
「……哈?」
聽到皖一郎開口的第一句話,準備說話的人愣住了。他們由一名女性帶頭,是五個人
的集團,手上拿的槍是軍隊用的,不過看他們的射擊姿勢,他們還不太習慣。
「我問你們在幹嘛?你們想搶物資吧?從體型看來,你們不缺吃的,但是衣服破得差
不多了也沒得補;傷口的包紮看起來一百年沒換都快腐爛了所以也缺藥品;後面三個人雖
然拿槍,架式卻是隨時拿小刀,所以你們也缺子彈。看來光挑弱者下手也是有缺點的對吧
,弱者只會帶食物、水還有看起來會派得上用場的錢。你們需要的東西都沒有。
那我看起來像是他媽的有這些東西嗎!」
說完皖一郎直接拿起前面的路障往帶頭的那個人砸去,對方還來不及開槍就被砸成肉
醬。
「最重要的是,你們都要搶劫了為什麼不直接開槍,把東西拿走就好了。難不成不殺
人你們心裡就比較舒服嗎?難不成把別人的物資拿走,讓他們死在路邊,就不算你們殺的
嗎?」
另一個人想要開槍,不過皖一郎一個箭步衝到他懷中,一拳打碎他的下巴,然後從他
手中把突擊步槍搶過來,一排掃過去把兩個人放倒。
至於為什麼不是四個人,因為打到一半就沒子彈了。
「幹,只有十顆!?你們這樣也敢搶劫。」
皖一郎隨手把槍往一個人身上扔,而最後一個人跪下求饒。
「饒、饒命!」
「饒啊,隨便你們,別浪費我時間。順帶一題你們需要的不是搶人,是找下個路過的
人求他們帶你們去最近的城市接受幫助。」
皖一郎揮揮手沒理他,而是蹲下來搜被他開槍打死的男性身體。雖然說被攔路搶劫不
算好事,不過不能說這在預料之外,所以皖一郎就在預料的同時順便把接下來的計畫也預
料進去。
(有了。)
皖一郎很快的找到了死者的錢包,打開確定該有的證件都在裡面。雖然說長相完全不
一樣,不過至少性別和年齡差不多,而且他運氣不錯,照片是主人年紀還小的時候,這樣
多少可以呼嚨過去。
「……」
皖一郎看了一眼還在地上求饒的傢伙,把整個錢包收進懷裡。這樣要是他被拷問,大
概也只說得出來皖一郎缺錢。
他再次上路,充滿波折的路程持續了好一段時間,讓皖一郎南下的速度只有預計的一
半。不過至少他在午夜之前就到了巴克斯頓,這裡已經在聯合國的掌控範圍內了,明天到
布靈頓為止的路途應該會平穩許多。
不過反過來說,他現在又多了別的需要顧忌的危險。
(怎麼辦呢。雖然睡車上也可以,不過這個車已經不太能開了。最好的行程是今天找
個地方休息,明天搭大眾運輸回布靈頓。旅館嗎……還是找間沒那麼高級的好了,安全不
安全就不知道了。)
由於迷彩車在有秩序的地方反而引人注目,皖一郎不想大搖大擺地一路開到布靈頓,
他打算在這裡棄車。不過棄完了的事情才麻煩。
(還真是懷念雷吉納德到哪都能帶路的時候啊。)
在這裡想也沒有用,皖一郎嘆了口氣下車,徒步進城。現在的時間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有營業的地方不多,不過這裡好歹還是中部第一大城,沒有完全寂靜無聲。皖一郎先是
隨便找了間店買了點替換用的衣物,再準備隨便找間旅館住。他的目標是風化街,雖然這
種地方給人混亂的狀況,不過這裡的居民們對危機的嗅覺都很靈敏。要是聯合國的人想行
動,周圍肯定會有所反應。
例如說──現在。
「啊───該死。到底是哪裡走漏行跡的,你們可以跟我講嗎?」
「如果你投降的話我們就跟你講。」
皖一郎才剛覺得周圍異常安靜,就發現自己已經被包圍了。對方有七個人,手槍上膛
,只差沒有光明正大的瞄準他。雖然皖一郎不是雷吉納德,但他也是會感受到威脅的人,
要是被槍指著,毫無疑問的會立刻開始戰鬥。
而只要開始戰鬥,對方毫無疑問的會先死一個人。
「我也沒有窩囊到這麼快就放棄,再說。」
皖一郎朝四周看了看,七個人都是情報組的人,不是來自各國的特戰。
「我好像沒有看到抓了雷吉納德他們的那些人啊。」
「他們也很忙的,解決了真正有威脅的人之後就回去了。剩下的交給我們就行。」
「忙著搶奪即將出現的未知大地嗎?還真是……有閒情逸致。」
皖一郎嘆了口氣。
「那就來吧,你們誰要死?」
「……」
聽到他這麼說,沒有人說話,只是不約而同的舉槍。
「那就你了。」
皖一郎立刻朝開始發言的那個人衝過去,不過拳頭沒有打在他身上,而是打在他旁邊
的消防栓上。不只消防栓本身,連聯接的管線也一起被打爆。整條街的地面碎裂,噴出水
來,看似沒有殺傷力卻形成了確實的障礙。靠最近的那人反應過來,伸手去抓皖一郎,試
圖把他拖在原地,卻被皖一郎抓住胸口,一個絆腳讓他懸空,然後順勢摔在被打爆的消防
栓上。
「嘎啊……!」
這下他背應該裂了,一時半刻站不起來,而剩下的人開了兩槍之後終於認清這個水沫
紛飛的狀況下,手槍什麼都打不中,只能硬著頭皮上前。但地面的水勢讓他們不習慣,走
在最前頭的人被皖一郎一個逆勢拉近距離,一拳打在下巴,直接倒地。第二人有了警戒,
謹慎的從旁進攻,不過皖一郎一把左腳挪開,踩著的裂縫直接把水噴在他臉上,讓他再輕
易放倒一人。
剩下的四個人不敢大意,拉開距離試圖包圍,而皖一郎根本不跟他們浪費時間,轉頭
就跑。對方一時顧忌他還有什麼奇招,沒有立刻追上來,被他順利甩開。他就這樣一路跑
了七個路口,轉了四次彎轉到自己都不知道在哪裡。周圍才安靜下來。
「呃啊,全身濕……」
不過安靜歸安靜,他自己的狀況也沒好到哪去。幸好現在是大半夜,沒人注意他,不
然應該會更醒目。皖一郎拖著一身濕到了最近的便利商店,借了廁所換衣服,幸好剛剛買
的衣服還有塑膠袋裝著沒事,讓他還有乾衣服穿,不過其他的東西也濕的差不多了,最糟
糕的是子彈和錢。鈔票爛爛的也許還有商店願意收,不過子彈浸過水,皖一郎可沒把握再
用。
說是這麼說,這種東西也不能隨意丟棄,皖一郎只好把它們再次塞回包包裡面,上街
徘徊。冷風吹過讓他直打哆嗦,不過他也沒辦法輕易的找地方休息,至少在這種充滿不確
定性的狀況不行。
(這下就麻煩了,它們到底是怎麼找到我的。難不成是那台車嗎?雖然我沒有期待潑
那個漆可以瞞過他們,不過就這樣被抓個正著,簡直像是沒有效果一樣。)
皖一郎忍不住看著天上,就算是靠衛星,也不可能威爾蘭全土一天二十四小時的高解
析度監視才對。要不是從他離開傑金斯家開始就一路追蹤,應該沒有那麼輕易就找到他。
但話又說回來,如果一直以來對方都知道他的行蹤,那不用搞這麼麻煩一齣,直接在
路上開兩台直升機過來就行了。
(也就是說他們追蹤的手段雖然準確,卻沒有那麼準確?有什麼可能?)
他皺起眉頭想了好一陣子,還是沒有任何頭緒。保險起見,他決定不找旅館,直接前
往轉運站熬夜等車。位於市中心的轉運站半夜無人,十分開闊,最重要的是有三個逃跑方
向,要是聯合國想發動攻擊,多少比較容易應付。皖一郎先跟孤伶伶的櫃台人員買了票,
然後找了張位於角落的長凳,稍作休息。
不過意外的,整個晚上相當和平,沒有人來找他麻煩,就連旁邊的客人也沒幾個。一
直到了清晨四點,才陸續有想搭首班車的乘客抵達。皖一郎注意著有沒有人試圖靠近他,
如果有的話就不著痕跡的移動看對方反應,不過試了幾次,還真的沒有人理他,就算他出
去晃了一圈再回來也一樣。
他在早上五點懷著不安的心情上了車。雖然北威爾蘭還處於無政府狀態,但南邊在聯
合國控制情勢了以後,已經慢慢恢復到日常狀態。就算這是第一班車,客運還是處於半滿
的狀態,其中大多是生意人,主要是由於鐵路還在維修中,而不得不一大清早起搭客運。
皖一郎在巴士的最後面找到了自己的位置,車程三個多小時,讓他決定趁這個機會再
睡一下,一直到快抵達終點站的時候才醒來。他透過窗簾的縫隙往外看了一下,很快就又
找到了他不想看到的東西。
(……又有埋伏嗎。)
四個人在布靈頓的轉運站等著,而且就等在他這班車要停的位置附近。皖一郎十分確
定就算有一般人來迎接乘客的,也不會藏著槍,還擺出隨時可以拿武器的架式。而聯合國
的人力也沒有多到可以為了確保安全給每輛車派便衣警察守著。
那麼就是自己的行蹤又暴露了。既然如此,現在該做的就是不要下車。這巴士的最後
座不算太小,他沒花多少力就讓自己的坐姿低到從前面看不出來。而轉運站又是所有巴士
共用的,司機幫所有乘客下車之後,沒空仔細檢查,看了兩眼就準備開走。皖一郎就這樣
看著埋伏的四個人愣在原地,自己等到被載到總站去之後,再假裝睡過頭,道歉離開。
(沒道理,如果他們知道我的蹤跡,應該有更好的動手機會,到底是在哪個環節被發
現的呢……)
「用這種小手段就想逃,我們也真是被小看了啊。」
「……還真的是在哪個環節被發現的呢……」
皖一郎瞇起眼睛,往說話的那人方向看去。對方有四個人,皖一郎沒有辦法即刻判斷
的他們的實力,他只能推測對方不笨。在這裡戰鬥不是上策,讓他開始思考起逃跑的路線
。
「看在巴克斯頓沒死人的份上,再給你一次機會,千谷。快點投降吧,你這樣半吊子
是逃不過的,只是徒增痛苦而已。」
「我半吊子?」
這三個字讓皖一郎有了點反應,雖然他還是保持冷靜,不過不否認被這樣稱呼讓他不
悅。
「對。你平常不是最喜歡指責別人為什麼不這麼做,為什麼不那麼做?輪到你自己的
時候不也一樣。明明在北邊隨便找個無名小卒搶奪物資,沒有人會發現,我們也不會知道
你的行蹤,你卻偏偏要去找傑金斯家。巴克斯頓的戰鬥也是,你可以輕鬆製造出更大的混
亂吧,但你卻不做,是什麼,難不成是不想傷及無辜嗎?」
「……哈哈。這個嗎,是為什麼呢。」
皖一郎的語調一沉,動了起來,往其中一人衝去。而同時四個人也一齊消失,隨後以
皖一郎為中心,周圍停靠的三四十輛巴士向是被大型磁鐵一樣吸引過來。
(他媽的……逼我出招。)
皖一郎不得已,一拳把正面的八台巴士轟穿,從即將被點燃的殘骸中穿過,將爆炸留
在後面。但是才剛脫離險境,那四個人就再次出現,從近處發起攻擊。不知道是自信、不
想給他時間集氣、還是想要確實把他拿下,他們決定跟皖一郎打近身戰。
兩個人拿著小刀往皖一郎刺來,看架式是標準的軍用格鬥術,不留活口的那種。不過
刺的目標不是要害,恐怕還是帶著能活捉就活捉的心理在打。皖一郎將肩上的背包甩到正
面,硬接其中一把,同時膝蓋一頂,正中腹部讓對方差點吐了出來。
隨後他順勢移動,突破的同時轉身,閃掉從背後來的第三把刀子。然而正面的另一人
就沒有那麼好避掉,所以皖一郎決定逆向操作,將防禦用掉硬接一次刺擊,同時抓住刀鋒
讓那一次成為唯一的一次。
「什……!」
「不怪你,我也不懂這判定。」
對方還在驚訝,皖一郎的拳頭就打在他鼻樑上,還不客氣的連揍三拳,最後把對方鬆
手的小刀倒轉送進胸口。不過執著於減少對手的結果,就是自己也不可避免的露出破綻,
背刺的第三人還在視線範圍內,被皖一郎勉強迴避著。但是就在皖一郎搞定第二人的同時
,背後一涼,讓他反射性的向前移動,拉開距離。
(不可能,剛剛那裏沒有人才對……)
拉開距離,轉身,然而發現對方已經再次從視線中消失。感到危機的他直覺性的向前
趴下迴避,剛好閃過照著同一個套路出現的第二刀。而這次皖一郎不再拉開距離──就算
拉開也只是再被如法炮製一次而已,他大動作的掃腿,對手沒有被絆倒,不過肢體接觸已
經給了皖一郎施力點,右腳一縮,把兩人的相對位置拉到正面,順勢往對方撲去。
過猛的力道讓皖一郎自己也露出破綻,對方將左手的小刀往他的腋下猛刺,被皖一郎
縮手,用右手上臂承受。他沒有讓手上的傷白費,左手正中對手顏面,右手再補一拳,一
個頭槌讓對方倒地,最後還補了一腳讓對方昏死在地。
(可惡……)
解決三個,但自己也重傷,看來最後一個人是打不過的了,還不算對方會不會有援軍
。皖一郎決定逃跑,穿過一片狼藉的停車場,翻過柵欄跳到街上。途中兩顆子彈從他身邊
擦過,但沒有擊中,最後一人也沒有追來,而是顧著三名重傷的同伴。皖一郎就這樣把他
們拋在後面,自己衝進了附近的暗巷。
「呼……呼……」
他沒有停下來,對方雖然一時停下,但在支援趕來之後立刻會追擊,尤其是趁他現在
受傷的時候。背上的傷刺進了胸腔,失血不太嚴重,但是讓他呼吸困難;右手的傷則是深
至見骨,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位在外側,只要壓著,讓他不至於幾分鐘之內就失血而死。
(該怎麼辦。必須治療,但是我唯一知道的密醫在立丁,這個傷又太引人注目。)
皖一郎滴著血在暗巷間行走,劇痛讓他的思緒混亂,而追擊的可能性讓他沒有時間喘
息。
(去醫院威脅人嗎?小診所比較有機會嗎?但是不能受麻醉?還是強搶止血繃帶先應
急一下再去找醫生?)
走著走著,他回到了大街上,不少人以奇異的眼光打量他,也有人避開的。其中還有
幾個人用擔心的表情靠過來,但是被皖一郎盯著看之後,不確定該不該繼續前進。
(殺人奪車?利用他們的善心應該很好騙。接下來只要開得夠快,應該來得及趕到格
羅斯那邊。但是──)
皖一郎再看了靠近他的人們一眼,充滿敵意的眼神讓他們退縮,也讓皖一郎清醒過來
。
現在的狀況已經到了他的極限了,半吊子的極限。
(──啊,沒錯。半吊子啊,確實是半吊子。明明有更正確的方法可以達成目的,卻
不這麼作。但,你們知道這是為什麼嗎,你們這些蠢貨。)
他走進旁邊的電話亭,拿起話筒,撥出熟悉的號碼。
(因為我知道我不再是半調子的時候,該做什麼選擇。)
《喂?》
「爸,是我。皖一郎。」
//
地球的另一端,在千谷秀三接到電話的時候,他的辦公室並不是只有他一人。
「皖一郎嗎。剛好聯合國派來的代表也在,我們一起聊聊。」
《哈哈,行。》
秀三將電話擴音,讓面前的代表也聽得見,而聽到打來的人是皖一郎,聯合國的使者
臉色並不好看。
「狀況怎麼樣?」
《受了不輕的傷,還有幾百個人正在追殺我,所以我長話短說。我跟你做個交易。》
「說。」
《我需要你的幫忙,把我的朋友們救出來。相對的,我會回去繼承家業,直到我培養
出下一個繼承人為止。》
「只到培養繼承人嗎?」
《沒錯。我要騙你取得實權之後再這麼作也行,不過沒有必要。》
「哼哼哼。你怎麼說,巴舍特?」
「我只能警告你不要走險路,千谷先生。也許你在百岳的勢力龐大,但我們仍然掌握
了百岳外的遊戲規則。你也不想佔了總資產四成的海外投資灰飛煙滅吧?」
「皖一郎,你怎麼說?」
《這點損失比不上我的價值,賺就有了。》
「你……!」
「哈哈哈,說得好,看來你的腦袋沒有退化得那麼嚴重。」
「千谷先生,我誠摯的建議你仔細考慮。」
「我在仔細考慮了,巴舍特,我正在考慮。」
秀三露出兇猛的笑容。
「但我考慮的不是你的威脅值多少錢,而是我兒子值得多少。皖一郎,告訴我,為什
麼只繼任到培養出下一個繼承人為止。你仍然想逃避嗎?因為那些憐憫弱者的無聊思想?
你還想盡可能的避免傷害他人?」
《不,單純的只是因為我有更想做的事而已。為了這個目的,我什麼都辦得到,就算
你不幫助我,我也辦得到,殺點人搶點東西就行。但是請你幫忙,最快也最省力。》
「喔?有什麼你更想做的事?」
《不知道具體該怎麼說耶。和我女朋友結婚,為了怎麼回收遺產每天苦惱,看雷吉納
德他們耍智障,可能還做點研究。每一樣都是有意義的事。比起每天坐在辦公室前面聽報
告作決定看著數字往上跳有趣多了。》
「……是嗎。」
聽了皖一郎的話,秀三嘆了口氣,向後靠坐在自己的座椅上,表情變成感嘆的微笑。
「那就好。」
《好?什麼好。》
「我會幫你,不過你不用回來繼承的那種好。」
「秀三先生!?」
《哈啊!?什麼?為什麼!?》
電話另一端的皖一郎似乎比聯合國的使者更驚訝的樣子,而秀三則是講得理所當然。
「要培養繼承人這種事情我不會自己做嗎?還需要你來啊。你就儘管做你想做的就好
了。」
《為什麼!?那你這幾年為什麼要一直找我麻煩?為什麼突然又算了?》
「為什麼?我不是一直在講嗎──懦弱不是理由。千谷家的男人不准逃避,不過,如
果是有別的目標,那就是另一回事。」
《就……就這樣?之前搞那麼大一齣就這樣?》
「那沒辦法,你得承認那個時候你就只是想逃避。」
《……是啊。確實。》
「所以就這樣吧。至於巴舍特,請回吧,我們要開始討論怎麼對付你們了。還是說,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的?」
「……你會後悔的。」
「哈哈,我們看看吧,別小看我兒子了。」
秀三揮了揮手,讓巴舍特忿忿離去。
「那麼皖一郎,你現在人在哪個區域?」
《不知道,但應該離布靈頓市中心沒有很遠。我不敢開手機,會被發現。》
「無所謂,開出來用。我們家在布靈頓有十二個據點,雖然是正派經營的那種,沒有
火力也沒有門路,但要在聯合國找上門之前把你轉移到安全的地方應該還沒有問題。」
《拚速度嗎,好。》
「那麼就開始吧。」
小小的辦公室內,父子倆久違的合作。幾個小時內,他們以損失了半數據點為代價,
讓皖一郎脫離險境。但由於千谷家在布靈頓光有財產沒有武力,只能讓皖一郎繼續行動。
而皖一郎對這沒有怨言,他本來就有所計畫,而他現在最缺的一項東西已經補上──錢。
他開始在布靈頓的地下社會中活躍,入侵了兩次聯合國的據點,還招募了一些幫手。
不過,在他才剛確認雷吉納德的所在地,剛開始計畫營救的時候,那一天就到了。
//
瓦列斯.羅梅洛的身影時隔六十年的再現,很快就衝擊了全世界。大城市的螢幕牆、
被劫持的廣告看板、網路上的無數頻道同時放送,讓一半以上的人第一時間知道這件事,
剩下的人也在口耳相傳下很快地得知這個消息。再怎麼說,他都是任何國家的現代史一定
會花大篇幅描寫的人物。
人們的反應各不相同,震驚、憤怒、疑惑,還有一部分的人,像是早就理解到會有這
天到來一樣,閉上眼睛嘆氣。
而在這之中,雷吉納德笑著看著電視上的畫面,站起身來。聯合國的人要來了,恐怕
是來質問他是不是早就知道這一切會發生吧。而他沒有興趣陪他們做無聊的問答,聯合國
得到了他們該有的報應,現在這個特等席已經無戲可看。
「不過報應歸報應,跟報仇是兩回事啊。」
雷吉納德喃喃自語,在門打開的同時,把金屬片插進第一個看見的人的喉嚨裡面,是
羅多維可,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就斷氣。而雷吉納德從他上衣的內側抽出配槍,往接下來
的兩人腦門送進子彈。再從被擊斃的警衛身上抽出野戰刀。雖然不是他慣用的刀子,不過
勉強湊合。
他往腳邊看了一眼,羅多維可的屍體直直地盯著他,充滿了疑問。
「你就當答案是對好了。」
雷吉納德看在他這段時間接待有禮的面子上,留下了這句話,隨後離開。警報已經在
整棟建築內響起,通知附近的研究人員避難,同時讓警衛出動。說是警衛,他們的實際身
分是維和部隊的現役軍人,是特地為了對付遺產回收隊,挑選出來的人們。
也就是說不弱。
不過也不強。
「要是你們叫反恐隊或是狩獵隊來,我搞不好還有些顧忌,不過就憑你們嘛。」
當然,實際上不可能叫這兩支關係好的隊伍了,尤其是還有艾莉婕這個全肯定民在,
叫來了只會直接倒戈。
「水準不夠啊。」
結果就是維和部隊的人被雷吉納德屠殺。在他們還依照教範在轉角確認的時候,雷吉
納德已經無聲地踏出腳步,抓住伸出來的鏡子,把對方拉過來一刀捅死然後在混亂中把後
面的小隊成員兩槍打死。之後他輕易的就在屍體的腰帶上找到了手榴彈,拔掉插銷三秒之
後往前丟。他自己則是把旁邊的房間的門打開來擋碎片,順便把發抖的研究員全部殺掉。
這裡的走道沒有掩護,手榴彈爆炸大概傷了不少警衛,讓他們駐足不前。雷吉納德利
用這段爭取到的時間屠殺研究員,同時破壞監視器。在清出好幾個房間走道之後,他找了
個地方躲起來,等待,聽著對方搜查時的的反應。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不是不能用能力嗎!」
(笑死。對付你們這種貨色需要用能力嗎?)
「他到哪裡去了?」
(你後面。)
「不會已經逃出去了吧?」
「怎麼可能……但是……白面嗎……」
(對對,已經出去了,所以快滾吧。)
這就是雷吉納德的目的,再怎麼說不用能力的他還是有極限的。幾百個人蹲在門口的
開闊地帶他也只能被打成蜂窩,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擴大對方的搜索範圍,逼他們分散
人手。
不過他也沒辦法無限的等,對方的支援很快就會來──雖然現在瓦列斯正在電視上大
殺特殺,這段時間大概會比平常久得多,不過他還是得盡快找到空隙出去。
他沒有等太久,二十分鐘後就等到了機會。兩名警衛剛好在定期聯絡的同時進來搜他
所在的房間,他就在他們把對講機切斷的時機離開暗處,一人一刀插進喉嚨裡面。隨後他
換上研究員屍體上扒下來的白袍,雖然說這場合哪有像他這種大搖大擺的研究員,不過只
要不要顯眼到一眼被監視器抓出來就夠了。
四周沒有人,最近的腳步聲也距離他幾十公尺,而且還在轉角後,讓他放開腳步前進
。現在最大的問題是他平常不被允許靠近出口,所以其實他也不知道到底要走多久,只記
得第一次來的時候搭了電梯向下,所以這裡應該是某個地下室。
這棟建築的結構複雜,憑他的經驗,要在有人靠近的時候找個地方躲起來不是什麼難
事。他就這樣慢慢摸慢慢前進,花了一段時間找到了類似大門的地方,電梯就在面前,不
過毫無疑問的會有埋伏。不在這裡,那就是在樓上了。
他首先叫了一部電梯下來,進去看看,確定電梯最高到十樓。隨後他把監視器打壞,
用手榴彈在門邊設了陷阱,然後把電梯送到頂層。不出預料的,電梯在一樓停了下來,過
了十幾秒之後爆炸傳出,讓他大致上理解了對方的行動模式。
他不給對方思考的時間,再叫了一部電梯下來。設了一樣的陷阱,不過這次他沒有回
到外部,而是爬到電梯轎廂上方等待。
電梯在一樓再次停下,這次對方怕了,沒有特別檢查,只是確認裡面沒有人就放行。
而雷吉納德就在電梯再次開始移動之後跳回內部,按了二樓停下。安全離開。
建築的二樓是間做進出口的小公司,雷吉納德沒有聽過,不過維和部隊都敢光明正大
的在一樓埋伏了,他不覺得這間公司會和聯合國毫無關係。他推開霧面的玻璃門,開槍把
看到的所有職員打死,然後隨便挑了個方向走去,一直走,走到終於看到窗戶,一口氣跳
出建築。
久違的新鮮空氣讓人心曠神怡,雷吉納德只留了最低限度的兩把刀和一把槍、兩個彈
匣,其他的裝備全部丟在原地,離開現場,來到大街上混入人群。他身上的血跡不算太多
,再加上街上的每一個人都盯著螢幕牆的畫面看,沒有人注意他。
不過這同樣也帶來麻煩──雷吉納德現在沒有自己的機車騎,而在這個狀況下不只計
程車,連公車好像都不想開了,交通一片混亂。雷吉納德只能一邊抱怨這些司機沒有職業
道德一邊徒步前進。
意外的是,他才走沒幾步路,就有人叫他。
「雷吉納德,上車。」
「……皖一郎?」
就連雷吉納德都忍不住驚訝,不過他沒有猶豫太久,很快就照皖一郎的話做。車輛一
眼看來不算高級,但是從玻璃到鋼板都是特製的,從外面無法觀察內部的動靜,一般的子
彈也打不穿。
車裡面就只有皖一郎,雷吉納德坐進後座,沒有浪費時間,立刻開口:
「什麼狀況?」
「來救你的啊,還能是什麼狀況。我現在跟你的好夥伴們合作,正在逃亡中,這車就
是矮人的傑作,除了防彈隱私還有訊號干擾呢。你脖子上的那個,精靈說她有辦法解除,
我直接開過去喔。還是你有別的打算?」
「他們?你找得到他們啊,他們之間沒有互相聯繫才對。」
「艾利安娜跟我講的。」
「啊……也是,大部分的人都跟她介紹過了。那她人呢?」
「被抓了。當時她腳傷,我只能自己逃。」
「我要跟奏說。」
「喂!艾利安娜自己也同意的。」
車子晃了一下,差點撞到前面另一輛沒有專心開的車子。
「呵。開玩笑的,不過我想遲早還是會說到。不過艾利安娜嗎……希望她還活著就好
。她可不像我和希弗林一樣有利用價值。」
不只沒有利用價值,還是個十足的危險人物。就造成大規模災害上,可能比雷吉納德
還危險。
「啊,這個不用擔心,她還活著,雖然詳細地址在哪邊還不清楚。理由是怕把她殺了
,下一個就換聯合國被薩維殺光,畢竟在直播裡看起來,就算他們立場衝突,他們還是很
愛對方。」
「這我是不太否認……」
雷吉納德回想起在地下的那段日子,前兩天艾利安娜幾乎是廢人,等到大哭了一場之
後才慢慢恢復。
「其他人呢?」
「希弗林在波森政府的要求下被移交了,不知道關在哪裡。奏回自己老家,我們有用
網路聯絡,不過她受到不少監視。所以我們決定讓她先低調一點,以我為主行動。」
「約恩呢?」
「約恩……在他家,一樣被監視。不過他似乎很消沉的樣子,跟他聯絡的時候也沒有
特別反應,感覺不太想做些什麼。」
「……嗯,這才是一般人吧。」
「也許。他老婆還懷孕了,不想冒險也能理解。」
說著,他們也到了目的地,這裡是精靈的新據點。皖一郎隨便在附近把車停了,就跟
著雷吉納德一起進去。
「喔,雷吉納德啊,坐吧,現在好戲正上演到一半呢。」
精靈老樣子的躺在沙發上看電視,而螢幕裡,瓦列斯正在一劍把諾夫卡的特殊部隊連
著他們的能力劈成兩半。
「好戲在瓦列斯露臉的那一刻就演完啦,剩下的就只是湊時間的武打戲而已。」
「打戲好看啊打戲。」
「先幫我拆項圈,雖然他們跟我說沒有,我可不確定裡面有沒有什麼遙控爆炸的機制
。」
「放心,剛剛說了車上有附訊號干擾,不管是GPS還是遙控引爆都沒有用。」
「搞不好是定時爆炸的。」
「那可能就有用了。」
皖一郎一邊說一邊退到角落。精靈哼了一聲,要雷吉納德先在椅子上坐下,自己繞到
他後面,一邊拆炸彈一邊看電視。
「為什麼拆炸彈項圈這種事被妳做得跟剪頭髮一樣。」
「剪頭髮要想造型還比較難一點啊,這些人一點創意都沒有,根本不需要思考就能拆
了。」
「我相信聯合國的人應該費了不少心,免得雷吉納德自己把它破壞才對……」
皖一郎在旁邊吐槽,不過世間標準對精靈不通用,她三兩下就把項圈解體,還一邊拆
一邊解釋偵測能力的部分在哪,炸藥的部分在哪,發信器又在哪。三十分鐘後,電視上的
瓦列斯把多國聯軍全滅的同時,雷吉納德也重回自由。
「嗯,自由的感覺真好。」
雷吉納德站起身來活動筋骨,而精靈則是把拆下來的零件好好保存,以備不時之需。
他們把電視開著轉到新聞台,一邊觀察社會上普遍有什麼反應,一邊討論下一步:
「那麼接下來呢?皖一郎我不知道你之前怎麼計畫的,所以可能你要先講。」
「嗯。其實沒有想太多。我現在被通緝,雖然不是正式被通緝,不過還是很麻煩。住
家已經被大動作的搜過了,他們還把東西扔得到處都是。如果我出現在公眾場合,很快就
會被安個罪名逮捕吧。」
「不是正式被通緝嗎……那我們呢?」
「你們也一樣,所有的罪名給萬雅背,遺產回收隊解散,沒有人提你們去哪邊了。你
們的軟禁沒有法律依據,不過要臨時做一個出來應該難不倒他們。」
「哼嗯……這還比較難幹。」
雷吉納德單手撐著臉,皺起眉頭。如果有罪名的話,只要證明他們在唬爛就行,但是
對方不先指控,他們也沒辦法反駁。
「我的話其實無所謂,畢竟本來就準備好會有暗殺暴露的那一天,艾利安娜也一樣。
希弗林我不知道,不過我猜也無所謂。我們都是可以轉往地下活動的人,麻煩的是你。」
「還有奏。」
「某種程度她也算安全吧,畢竟是咒術師,不過你兩位要見面確實會被阻止。」
不如說遺產回收隊裡面的任何兩人想要見面,聯合國都不會視而不見,他們就是這麼
危險,而聯合國既然冒犯了他們,就只能冒犯到底。
「所以你的目的是回到日常了。」
「沒錯,雖然現在這情況,日常也沒多少意義。你呢?你的目的有什麼?」
被皖一郎這麼問,雷吉納德想了一下。
「我嗎……我想我寧願不要講,有點彈性。」
「啥?」
「目標這種東西,講出來就不好改了,還會影響到思考,即使是自己講的也一樣。不
過目前……還是先把我那個不成材的徒弟救出來吧,然後去看看希弗林自己出來了沒有。
再來……就看看要殺誰吧?」
「這就是我擔心的部分了,約恩說萬雅最後委託你殺和平理事會主席,而我覺得那可
能會和我的目標衝突。雖然要我也不爽跪舔他,不過要殺他,搞不好只會讓事情惡化。」
「哈哈哈哈哈。如果你想要和平的解決這件事,你該做的是幫他把我們關好。」
「……唉,也許。不過全世界有可能幫我的也只有你們了,而沒有你們的力量,我根
本說不上談判。」
「放心吧,我很重義氣的,不會把你的目的扔在一邊。不過會不會是你喜歡的手段就
不知道了。」
「我看不太出來你有表現過義氣啊……而且如果你做得太過火,我也很擔心杰維斯會
不會被拿來當人質。」
「杰維斯嗎。這我倒是真的忘了。」
雷吉納德抿了抿嘴。
「如果他們真的拿她來當人質,你打算怎麼作?」
「不接受談判,要是真的發生什麼就讓他們後悔出生在這世界上。不過就算這麼說,
我還是會很難過。往好處想,他們八成還不知道這件事。我和萬雅的交易沒有上台面,杰
維斯完全是以遺產被害人身分受保護的,不然聯合國早就可以拿這個來威脅我了。」
「哼嗯,不考慮先劫了她?」
「有考慮過。不過一是害怕這樣一搞,反而被發現我的弱點,再來遺產收容所深處的
路線我也不清楚,再加上今天早上才被攻破一次,應該離我們的理解更遠了。」
「是嗎……」
「就先當作這邊還能隱瞞吧。眼下的目標是聚集力量。勒魯呢?我記得她跟你關係還
不錯?她能幫我們嗎?」
「可能可以,不過還是先不要聯絡她,我沒那麼有把握。」
實際上不管雷吉納德講什麼艾莉婕都會同意,不過在場的兩個人都不知道這件事。
「那總之,眼前的目標就先訂在艾利安娜身上了。」
「嗯。說起來,精靈妳在這件事裡面的好處是什麼?怎麼沒有拆完炸彈就把我們趕走
?」
「欸?」
皖一郎沒想到這點,不過這確實是精靈平常會做的事情──只保持在工作的範圍內交
流。雖然不會說完全沒有私交,不過這種借場地讓其他人討論陰謀詭計的事情,她平常是
不會做的。
「我嘛……本來是打算拆完就把你們趕走的,不過在看到瓦列斯.羅梅洛之後,我改
變主意了。偶爾和國家等級的權威做對似乎也不錯。」
「妳應該不認識他吧?」
「不認識。不過我活得夠久了,久到能理解他對世界的貢獻是什麼。總之你們不用在
意我,有什麼需要偽造或是技術上的支援就來找我,這次我不收費。」
「喔喔。」
精靈的語調雖然隨和,不過眼神意外的認真,讓雷吉納德稍微驚訝了一下,不過很快
就接受她的好意。
「那我們就繼續吧。艾利安娜現在的狀況如何?你之前說她安全,但不知道在哪裡是
嗎?」
「對,主要是你朋友歐萊禮幫我查到的,你的消息也是。你想想,聯合國總部在威爾
蘭,不管他們有什麼秘密設施可以用來關押,那也都是在威爾蘭。既然如此,他們就必然
是在威爾蘭政府的協助下營運這些設施,而剛好的,威爾蘭政府的人在幾個禮拜前死光了
,那麼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
「平常必須為了維持隱蔽而做些事,而新任政府沒有理解到這件事情,讓這些設施有
了破綻……嗎。」
「對,送物資的方式便的不那麼隱蔽,聯絡的方式也不那麼隱蔽,資金流向也是。歐
萊禮就利用這點偷他們的資料,我們花了點時間過濾,才查到你被關在哪裡。」
「那今天你在旁邊晃,是本來要救我出來?」
「沒。本來沒什麼打算。不過看到這種世界規模的直播,我想你一定會行動,就跑到
附近待命。我實在滿好奇的,你本來就知道事情會變這樣,才乖乖讓他們抓的嗎?」
「一半。我們努力了半天結果發現敵人是自己人,這個發展太……戲劇性了,那麼下
一步,就是陷害自己的壞人遭到懲罰。所以我決定照文香的劇本走,讓她處理而不是我自
己來,不然其實在現場,我和希弗林打得過那些圍攻的傢伙。」
「打得過喔!?」
「打得過,不過奏和約恩大概會死。所以我就投降讓X組織……啊,真名是世界之敵
是吧,給他們殺去。聯合國看著自己的明星隊被正面打爆也比較難看一點吧,就不給他們
藉口說都是白面先殺一半了。」
說到世界之敵四個字的時候,雷吉納德看起來很愉快。
「哈哈……不過他們先自相殘殺了一陣,大概還是有藉口能說。」
「那是美中不足的部分。」
雷吉納德聳了聳肩。
「那麼繼續吧。你們靠這個方法找到了我的位置,但是還沒有找到艾利安娜的位置?
」
「對,還沒有。有四五個候補地點,都是這次露出馬腳的秘密設施。不過沒有像你那
樣有明顯補給需求的,所以不是很好找。你……你現在有手機的嗎?」
「沒,要回據點拿。」
「好吧那你先看我手機吧。」
皖一郎打開把資料打開,手機交給雷吉納德。
「你被關的地方很明顯的人員進出是其他地點的兩倍,我們沒有花太多時間就找到研
究人員提供證詞,說見過你。但是艾利安娜就沒辦法這麼做了,她大概只是被普通的關著
。」
皖一郎撇了撇嘴。
「不過也不是完全沒有線索。我剛剛不是說艾利安娜沒死嗎?因為他們怕薩維?那是
從情報組裡面偷來的資料,喔對了忘了說,輔佐官解散了,一部分到情報組去,一部分去
維和部隊。不過有幾個人願意當我們內應。」
「誰?確定不是雙重間諜?」
「路卡斯、羅曼跟賴瑞,賴瑞八成是雙面諜,其他兩個人可能不是……不過間諜這種
事說不準的。」
「看之後我們有沒有被熱烈歡迎就知道他們是不是了。不過情報組嗎,說起來,罪名
確實是殺害情報組成員對吧。」
「沒錯。他們就是阻撓我們的主謀……說主謀也不太對,主謀是和平理事會主席,主
要實行單位是情報組。」
「那我們還在等什麼?」
「什麼等什麼?」
「去找情報組組長聊聊。我記得是叫黑格勒吧,沒想到第二次交談就得在這種場合,
真是太遺憾了。」
「啊啊……」
皖一郎揉了揉眉心,他總覺得他離回到原本的生活越來越遠了,不過他沒有反對,因
為這麼作確實是最合理的。
「那我們去本部堵他?說實話,我不知道你的實力到底到哪,所以不知道你的計畫會
有多破天荒。」
「再破天荒也比不上世界之敵啦。很單純,我們去他家等他,聖盧克街十一號。他家
裡有老婆跟兩個女兒,雖然他本人可能聽到我逃脫了就知道自己會倒大楣,不過他家人跑
不快的。」
「……你為什麼這麼清楚。」
「別忘了我本來就是通緝犯。當我在加入遺產回收隊的那一刻,我就準備好有一天要
翻臉了,該蒐集的情報沒少過。走吧,先去我的據點拿裝備,然後過去。」
感謝世界之敵的努力,現在的狀況還在混亂中,再晚一點可能對方的家人也跑了,他
們得趕時間。
「我來開車,很快就到。」
「需要我把眼睛蒙起來嗎?」
「不用。我那個據點就暫時給所有人用,用完會廢棄。對了,精靈,這個項圈有沒有
什麼很快拆解的方法。還是我必須也把艾利安娜帶過來?」
「最單純的方法是偽造信號直接解除炸彈,不過那在我專業外了。物理的破壞的話…
…要看你能做到多細緻。」
「我可以讓血從縫隙滲進去從內部破壞,只是我得知道要破壞什麼。」
「喔,那就沒問題。」
精靈打了個響指,把剛剛的零件再拿出來,大致拼湊一下。
「有看到這邊嗎?這是炸藥,這是雷管,這是啟動器,這些連著的全部都是感應器。
你要做的是不碰到啟動器和感應器,破壞炸藥和雷管的連結。看到這邊的凹槽沒有,從這
邊切下去。」
「……原來如此。不會切到一半爆炸嗎?」
「不會。這裡沒有感應裝置,事實上我就是這樣拆的。」
「好,感謝。還有……我需要十份假護照,我、皖一郎、艾利安娜、希弗林還有奏的
,各兩份。之後應該要去波森和卡賽一趟。」
「跟你說不收費,你還真的就慷我的慨了啊……算了,那個叫做奏的長什麼樣子?給
我點基本資料。」
「我給妳。」
皖一郎傳了幾張照片給精靈,順便附註了一些個人特徵,她看了看沒什麼問題,就點
了點頭。
「我現在開始動工,你們救完你徒弟回來一趟。」
「好。待會見。」
「嗯,待會見。」
精靈揮手送他們,而兩人就回到自己的車上,正副駕駛互換。雷吉納德把油門加到超
速邊緣,很快的就回到了自己位於鬧區的據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