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星期Sports on Earth的文章。
關於Yasiel Puig決定不再甩棒，以及棒球場上的某些「不成文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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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lippin' out over Nothing
by Will Leitch
Sports on Earth
http://ppt.cc/kQqq
（附圖）Yasiel Puig停止甩球棒的主因不是球迷看不慣，而是球員之間對他「不尊重棒
球比賽」的觀感。
http://ppt.cc/dUFe
我在世界大賽看到過最有趣的一件事，發生在1987年的第四戰，那時聖路易紅雀隊和明尼
蘇達雙城隊打到第四局正以 1:1僵持。
Frank Viola四局下半面對首位打者Tony Pena就投出保送，又被Jose Oquendo敲出安打。
接著輪到的是那年球季只出賽19場，25打數2安打的30歲浪人內野手Tom Lawless。（他的
OPS+其實是負數，在這項以100作為聯盟平均數的數據中，簡直是不可能的事）。Lawless
能夠上場還是因為先發的 Terry Pendleton肋骨受傷，他的打擊能力爛到在季後賽一開始
10打數2安打那時，紅雀隊總教練Whitey Herzog還用「十月先生」的稱號酸他。在這之前
的431個大聯盟打席，Lawless只打過一支全壘打。
然後這件事就發生了：
1987 WS Gm4: Lawless drills clutch homer, flips bat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OB-rdG4u_zU
Lawless 硬是尻出了那發全壘打。他向一壘走了一半路程，活像是剛從Brad Lidge手上敲
出逆轉全壘打的Albert Pujols（註1），然後把球棒甩得老遠，好像扔掉一件沒用的小東
西那樣。當然，最妙的是，這球也沒飛到 500英呎外，而是剛剛好過牆。更不用說這還是
世界大賽期間。
（註1）2005 NLCS Game5: Pujols jacks a mammoth three-run shot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lsEuTYbDRwE
你知道 Lawless下一個打數怎麼了嗎？雙城隊完全沒有用球砸他的意思。到了球賽後段，
雙城以 2:7落後，一出局壘上沒人，場上投球的又是蝴蝶球投手Joe Niekro。這時機再好
不過了，但是甚麼事都沒發生。球賽打完，也沒聽見任何人說甚麼「我們不喜歡 Lawless
這樣向我們賣弄」，更沒人說Lawless是個沒品的戲子還甚麼。賽後Viola只怪自己「走了
神」，投了個失控的球。《紐約時報》的撰稿記者是惡名昭彰的易怒怪胎 Murray Chass
（註2），他也只把Lawless甩棒恰如其分地寫成一個小插曲。根本沒人當回事。
（註2）Murray Chass, "HOW IT HAPPENED; Least Likely Hitter Gives Cards a Belt
and a Tie", New York Times, 10/22/1987
http://ppt.cc/XpX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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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季進入第二個星期，昨天下午每個人都想要討論的，是 Yasiel Puig宣布他不再甩棒這
件事（註3）。這位一上到大聯盟就莫名其妙到處把人惹毛的道奇隊外野手（註4）向《洛
杉磯時報》表示，他已經不再甩棒了，因為「我想讓美國棒球界知道，我並沒有不尊重棒
球比賽。」
（註3）Dylan Hernandez, "Dodgers' Yasiel Puig wants to cut down on bat flips",
Los Angeles Times, 4/14/2015
http://ppt.cc/JlWN
（註4）Will Leitch, "Here Comes the Backlash", Sports on Earth, 7/12/2013
http://www.sportsonearth.com/article/53521232
Puig從新人年開始就不斷因為在球場上毫無顧忌的熱情動作而受人非議，但只要想想他能
來到這裡打球就已經是多麼不容易（註5），大多數人應當能夠理解他這樣的態度才是。
Puig的任性粗線條很有渲染力，即使他偶爾會把球傳到錯誤的壘包去，或者傳球差點把接
回傳球的野手腦袋打下來。那是很有趣的，因為球場上的風氣看來真的在轉變。專欄作家
Jorge Arangure Jr.去年寫道（註6）：「Puig 讓我們對老一輩的不成文規定重新反思。
他使得我們重新想像拉丁美洲人在棒球場上的角色，以及他們將自我風格注入棒球比賽的
權利。..........Puig已經成為他這一代最有變革力量，也最重要的拉丁美洲選手，這不
是因為他說了甚麼或做了甚麼，而是因為他毫無愧意的只想做自己。」
（註5）Jesse Katz, "Escape from Cuba: Yasiel Puig's Untold Journey to the
Dodgers", Los Angeles Magazine, 4/14/2014
http://ppt.cc/CWGS
（註6）Jorge Arangure Jr., "The Year of Yasiel", Sports on Earth, 6/3/2014
http://ppt.cc/5w8B
那時我十分期待改變成真。但我害怕棒球界的「不成文規定」把他給磨平。我那時開玩笑
說，我們距離Puig「收斂自己愛現的舉止，扮演起放肆的新生代道奇球星們精神導師」大
約還有兩年時間。可現在看來，我似乎不幸而言中。
我們顯然不能責怪Puig不夠堅持自我。換成我已經連續兩年都是大聯盟最優秀的選手，卻
還一天到晚為了跟大聯盟最優秀的球技表現無關的事，而被老老少少的怪胎咆哮叫罵（但
我不得不說，通常也就是來自單一族群的怪胎），我大概也不得不改變，即使我根本不想
，即使我明明知道我沒有做錯。Puig是承載著我們每一個人希望與夢想的容器，象徵著我
們要是有他那樣不世出的才華和天賦會怎樣打球──換句話說，就是隨時掛著囂張的笑容
──但他同樣也是一個凡人，有一份工作和同事，也不想一天到晚被人擺臉色看。要是我
穿了件每個同事都嫌難看的衣服，而且他們為了這件衣服沒完沒了地糾纏我，不管我有多
愛那件衣服，我也不會再穿了。到頭來，你想要的不過是一個人靜一靜，好重新開始做正
事。
但真正的問題在於，我們究竟甚麼時候開始這樣回應的。你那些成天掛在臉書上咒罵歐巴
馬政府健保改革法案（患者保護及平價醫療法案， Affordable Care Act）的父執輩們是
對Puig 最不爽的（註7），但這種不滿很顯然並非來自球迷。球迷都愛看甩棒。這種不滿
來自於球員（或者就像Deadspin新聞網所謂的「無趣的呆瓜」（humorless goon，註8））
。在球場上向誰「賣弄」所引發的憤怒，是非常晚近才出現的：別忘了，這個運動可是鼓
勵投手在完成甚麼偉大成就之後對著手套吼叫的，這樣人們才不會看到他們不經意表現出
來的喜悅。正如Arangure所說的，這種不滿也實在很難不被看成是衝著大聯盟的拉丁美洲
球員來的。為什麼沒人在乎Lawless甩棒？為什麼我們卻看不慣Puig甩棒？差別在哪？
（註7）Grant Brisbee, "Yasiel Puig is cutting down on bat flips, your dad is
still mad at him", SB Nation, 4/14/2015
http://www.sbnation.com/2015/4/14/8415051/yasiel-puig-bat-flips
（註8）Tom Ley, "The Pissbabies Win: Yasiel Puig Says He's Cutting Down On
Bat Flips", Deadspin, 4/14/2015
http://ppt.cc/lujs
要是這一切有個引爆點，我會認為是2013年 9月25日那天，釀酒人隊的Carlos Gomez從勇
士隊投手 Paul Maholm手上敲出全壘打，卻在跑壘時被整個勇士隊咆哮怒罵。（唯一一個
沒有對他叫囂的勇士隊內野手 Andrelton Simmons正是場上唯一一個非白人內野手，這恐
怕並非巧合。）到最後捕手Brian McCann甚至擋住去路不讓他踩本壘板，我不得不說，至
今想來還是有些令人莫名其妙。（我們真的確定他順利得分了嗎？）
Gomez hits homer, benches clear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rAxJunWPDdg
Gomez和McCann兩人終究和解了（註9），但這場比賽連同那一年關於Puig的一切蠢行，讓
這個問題成了全國爭論的話題。而Gomez的這個甩棒根本比不上Lawless那次，也比不上大
聯盟發生的另外幾百次甩棒。球員們以前根本不把甩棒當一回事的。你說說，究竟是甚麼
改變了。
（註9）Mark Townsend, "Carlos Gomez and Brian McCann bury the hatchet by
hugging it out", Big League Stew, 5/9/2014
http://ppt.cc/XlbG
Puig決定不再甩棒這件事，最令人難過的倒不是他自己的問題。這位道奇隊明星選手有權
選擇自己想怎麼做。最令人難過的是，棒球這項一直以來過度沉迷於美好過去的運動，如
今竟然倒退回一個根本不曾存在的「過去」。正如 Hardball Talk的Craig Calcaterra慎
重指出的（註10），「尊重棒球比賽」這回事在棒球歷史上根本不曾真正存在過。當球員
（還有你那些臉書上的父執輩們）開始說起「尊重棒球比賽」及其歷史，那其實是個只在
最近十年左右才產生的概念。他們只不過是要保存一套他們自己編造出來的，被理想化的
虛構歷史。
（註10）Craig Calcaterra, ""Respect the Game?" Phooey.", Hardball Talks,
4/22/2014
http://ppt.cc/WKs~
當球員們自行立法，將愉悅排除在棒球比賽之外，他們可不是為了尊重他們眼前的對手才
這麼做：他們只是要把自己抬高到某種關於「品格」的人工概念裡，我猜想，這恐怕與群
體性格和自尊心最為密切相關。也就是緊抓著個人挫敗不放，還想把它放進某種「棒球傳
統」的胡說八道脈絡裡。你要是不爽就老實說你不爽，不要試著假裝棒球圈從以前到現在
都是這樣做事的。因為根本就不是。
每一次有個像Puig這樣的人為了不想要「不尊重美國棒球」而屈服妥協，我們都隨之失去
了一些真正讓美國棒球得以偉大，並且持續數十年屹立不搖的價值。棒球是讓看球的人和
打球的人都愉悅喜樂的運動：要是你對於誰在球場上的公開自我表達有甚麼不滿，這不是
棒球的問題，也不是甚麼人為製造的「不成文規定」的問題。這是你自己的問題。
（關於作者：e-mail請寄leitch@sportsonearth.com，或者在twitter上訂閱
@williamfleitch，再不然就對著窗外盡全力大吼，我總會聽到的。重點是，我們談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