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回家了嗎？」
　　「恩……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回家。」
　　「你回家的路上要小心喔。」
　　她烏黑亮麗的長髮掛在肩上，白皙的皮膚接境於完全的死白，眼睛總是沒有什麼精神
的樣子，所以她看起來總是面無表情。
　　她的名字叫，姚未皙。
　　其實我懂現在的她，我曾經在馬路旁看見她，她就是以這種表情望向路邊的小狗狗。
　　「那個人只對女孩子下手。不會對我下手……」
　　最近的新聞裡，這附近有一個變態連續殺人犯，直到前天，已經出現第四位犧牲者了
。
　　兇手將人剁碎之後分別裝入四個側深二十五公分，高三十五公分的四角形的鐵桶，這
四個鐵桶分別棄置在被害者家門外的附近，但是這些屍塊並沒有包括頭顱，頭顱究竟被兇
手另外擱置，還是已經另外處理了，警方仍持續調查當中。
　　而這些鐵桶根據警方說法，是一種裝食用油的油桶，來自於一家名為XX的品牌，目前
警方正以該公司的員工為調查對象。
　　飄逸的長髮隨風揚起，我隱約瞧見她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傷疤。我猜那是一刀
劃過脖子時，所遺留的痕跡吧？
　　「不！我是希望你別被抓到。」
　　──咦？懷疑我是那個殺人犯嗎？
　　「才不是我呢。」
　　「真的，不是你嗎？真的和你沒有關係嗎？」
　　「真的不是我。」
　　「是嗎？」
　　
　　等她轉身和我走反方向回家時，我不得不回頭多看她幾眼，因為我覺得她的直覺真得
很準。
　　──不過……為什麼會覺得我是兇手呢？
　　雖然她知道，我是個只把周遭的人當作是某種和自己不一樣的生物，但是不至於從這
點認為我是殺人犯吧？
　　這倒是讓我想起小時候的自己，當時應該是國小一年級吧？
　　我一個人從國小走回家裡的路上，碰巧看見了車禍。一輛疾駛的大卡車碾過一名高中
生。雖然他被卡車碾成兩截，但身上卻穿著學校的制服，和我目前穿得一模一樣。
　　當時在場所有人都害怕的不斷尖叫，紛紛地走避現場時，年僅七歲的我，對於現場被
輾過的屍體，並沒有感到特別害怕，反而看見血淋淋的屍塊和地面的血漬感到相當興奮、
愉快。
　　從那天起，我就按耐不住想要把什麼東西肢解衝動，所以我曾經將妹妹的洋娃娃用美
工刀將牠們切開肢解開來，擺在一個小盒子裡面。
　　當然，第一個瞧見我「作品」的人，自然是家人。在他們看到我的作為之後，露出一
副擔心的神情，總說要帶我去看醫生。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這樣盯著我瞧，像是看著某
種未知的生物一般。
　　之後我就學聰明了。在其他大人的面前，我會摸摸洋娃娃的頭，或是和妹妹一起玩起
辦家家酒，長大後，在同學們面前，我也是一付和藹微笑，將自己偽裝成一個溫柔善良的
正常人。
　　但是只有她，姚未皙。在看到我與其他同學們打成一片時，將我拉到一旁，問我說：
　　「為什麼你可以笑得這麼開心？你真的在笑嗎？」
　　我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面無表情的望著她。
　　這時，她說：「這才是你的表情吧？」
　　未皙是第一這麼對我說話的人，也說出自己心底納悶許久了的問題……
　　果然，我不管怎麼假裝也不像是個人。
　　
　　我從學校的後山挖出女孩們的頭顱，蹲低身子，一手托住臉頰，望著這些已然沒有生
氣的表情，總覺得應該留幾張照片做紀念才行，所以我戴了一台照相機，我拍了幾張。照
片拍完後，我重新將他們埋回土裡。
　　我想遲早有一天他們還是會被別人發現吧！我隨便挖了一個坑，沒有很深，反正夠用
就好了。
　　只是這一切沒有我想像中的容易……
　　　
　　「我、我……我喜歡你。」他雙手捧著情書。
　　站在他面前的女孩，一付無所謂的表情。
　　女孩子接過他手中的情書後，走到垃圾桶旁邊，沒有多想直接將情書丟到垃圾桶內。
　　欸……我嘆了口氣，這個告白失敗的人，名叫葉彥良，家裡是賣雞排等炸食的小店，
這家店就開在學校對面而已，幾乎是所有的同學都看過他。
　　他似乎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拒絕的樣子，泰然自若的離開班級。
　　女孩撥著飄逸的長髮，白皙皮膚，她一臉不屑地說：「那種像豬的男生，怎麼配的上
我。」
　　其實在我眼裡，這些人都是一個模樣，一種名為人的生物，而我也是偽裝成和其他人
一樣。
　　坐在前座位置的同學和我聊天。
　　「那個豬良，怎麼會豬頭到想追我們班花呢？」
　　「是阿！那種豬樣子。真是太扯了。」
　　其實這對我來說根本無所謂，不過為了打好和同學們交情，我選擇用他們的語言聊天
。
　　「聽說，不只是我們班，他也和其他學校的女孩告白過。當然，他那種人怎麼可能成
功……你的話，我到覺得有機會。」
　　我有機會？什麼機會？狼和羊在現實裡真的能配成一對嗎？所以我對那部叫什麼的動
畫……還真是不了解，但和家人一起看的時候，我還是裝成很感動的樣子。
　　「阿！你看……她往你這裡走過來了。」前座的男同學說。
　　女孩走到我的面前，彎著身子向前挺了一點，臉顏泛紅的蹙眉地打量我。
　　「我說……剛才的話，我有聽見。」她撇著一旁說：「我、我……我也不討厭你。」
　　不討厭我？什麼意思？現在是在演哪一齣？這是漫畫裡所說的傲嬌嗎？他說我有機會
，但我沒說我對你有興趣。
　　「咻──咻─」前面座位一聲口哨的聲音響起。我白了他一眼。
　　「那個……我……」
　　「我知道，未皙和你走得很近。但是我看得出來，你並不喜歡她，你看著她總是面無
表情。」
　　其實，我對未皙比較感興趣，唯獨只有她，才會把我當作是其他生物來看，我也是…
…我和她都不算是個正常人。
　　「等你和她的關係結束以後，我、我……」上課鐘聲響起，女孩紅著臉腮，也沒多說
什麼，逕自回到座位坐好，沒多久，老師就來了。
　　我四處望了望，未皙並不在教室內，她該不會又蹺課了吧？
　　
　　「呵呵……你來拉。」
　　未皙坐在地板上，她的頭頂上，有一個掛勾，勾著一只手電筒。
　　陰暗的環境底下，還有一股發霉的臭味，我真是不曉得為什麼她會喜歡躲在地下室樓
梯底下的小小空間。
　　「是阿。」我面無表情的盯著她，只有在她的面前我可以毫無掩飾。
　　我隨後坐在她的身邊，看著她手裡握著的資料夾。
　　「這是……」
　　「這個？」
　　未皙差我一個頭的身高，即使是坐著，也必須抬起頭來望向我。每次她抬頭望向我的
時候，白皙的鵝蛋臉，烏黑亮麗的頭髮在頭頂上的燈光照射下，有一 種氣質，應該是神
聖吧？但我所關注的不是她的臉蛋，是在她青絲下那一道赤紅色的疤痕，就是這疤痕讓原
本看似完美的她，多了一份缺陷，也多了一份神秘感。
　　「恩，這好像是那件案子嘛──」　
　　「是阿。我把『那個人』犯下的案件整理成冊了。」
　　我想跟她合得來，除了對她的過去感到有興趣外，大概就是我們有著相同的喜好。
　　「現在已經有三個人囉──」
　　資料夾裡面除了報紙的簡報外，還有一些流竄在網路的圖片、資料等，甚至是對連續
殺人犯的心裡分析。
　　──其中一張的照片好像和我在新聞裡，看到的不同？
　　「長髮？」
　　還有對於犯人的心裡分析，我實在不虞苟同。裡頭講述，殺人犯將屍體塞入四個鐵桶
內，是出於某種儀式的殺人，而頭顱沒在鐵桶內是因為殺人犯不想他們被其他人給認出來
。
　　針對這一點，我覺得他只說對了一半，另一半是……這些被害者其實應該都與兇手有
過一面甚至是彼此熟識的友人，因為我覺得殺人犯將他們的頭顱藏匿的原因，不是因為怕
他們被他們的家人給認出來，而是兇手自己想要留著觀賞。
　　因為如果是不想被他們的家人認出來的話，又何必棄屍在他們各自家門外的周圍呢？
　　我想兇手棄屍的原因是想要表達……
　　「我只需要頭顱以上的部份就好，其他的部份我不需要，就還給你們吧。」
　　而三位女學生的共通點簡單說就是……可愛，套用現在語言來說，就是爆萌！
　　未皙看著我，一雙水汪汪的眼睛看著我，右手輕撥自己的秀髮。
　　不行……看著她的表情，我自己都快忍不住了。現在又是四下無人，我可不能犯下大
錯。
　　未皙看了看手錶，對我說：「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飯吧。」她闔上資料夾，拍了拍
裙擺上的灰塵，轉身望著仍坐在地板上的我說：「走吧。」
　　
　　我和未皙來到合作社的時候，門口已經聚滿了人潮，隊伍一直排到門外來，真搞不懂
為什麼合作社不換個大一點的地方。
　　排隊排了許久，好不容易才到合作社裡面，但未皙突然拉了拉著我的袖口，指著門外
。
　　「是要出去嗎？」
　　未皙點點頭。
　　她一直都很不喜歡人多地方，但好不容易排到這裡，居然要在走出去。
　　她鼓著臉頰，瞪了我一眼。好像是在說，因為我來這種地方，她才勉強跟上。
　　我輕聲嘆氣。
　　「那走吧……」
　　反正合作社的食物跟豬飼料沒有什麼兩樣，還是因為學校的關係，才讓這個環境看起
來很像是圈住動物的豬圈呢？
　　我反過來問她說：「那你要吃什麼？」
　　未皙低頭思考了一下，隨後指著校外的某一家店面。
　　我走到圍牆邊。
　　老實說，我不大會爬牆，我笨拙的爬上圍牆，跳到圍牆的另一邊。
　　在一旁看著我的未皙，呵呵地笑……
　　等等看你怎麼翻過來！
　　「我要珍珠奶茶還有就是……」
　　　──蛤？是我去買，她只要在這裡等的意思嗎？
　　我點了點頭，一臉和藹微笑的專業笑容。
　　「恩。」
　　「你生氣了？」未皙歪著脖子說。
　　──果然什麼都瞞不了她。
　　　
　　我跑到對面的店家，推開大門。
　　「你好～歡迎光臨。」
　　出來應門的是一位與我同歲數的青年，我認得他，因為前不久才碰上一面呢。
　　「你是a班的彥良吧？」
　　他看見是同學的學生，也不經納悶了起來，蹙著眉間望著我。
　　「我們認識嗎？」
　　「不、不、不……」我連忙揮手，「你住在這裡，我想學校沒有人不知道吧。」
　　而且今天早上你才來到我們班裡呢，但是現在我必須裝作和藹可親的人，怎麼樣也不
能提起。我必須假裝什麼都不知道，才能避免打擊到他。順便跟他攀上關係好了，搞不好
以後有免費的雞排可以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