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合] [中篇] 殺人計畫-(伍)

作者: lovingandy (樂冰安蒂)   2012-04-29 18:13:15
阿鳳和峰舅到常去的海產攤稍微慶祝一番。
那是個和檳榔攤一起共用店面的小攤子。雖然不算多
高檔,但可以以不錯的價格點上許多菜,外加一手啤酒。
一桌飯菜送上,幾杯黃湯下肚。心情就開朗不少起來。無
拘無束的感覺。
阿鳳和在這裡的人都喜歡這樣的氣氛,不時也會有人
就這麼地唱起歌來。
「今天你幹得還挺不錯呢!」峰舅一口氣就把一杯酒
喝得一滴不剩,嘴中呼出濃厚的酒氣。「那老傢伙學到了
不少教訓,以後應該就會乖乖地按時給錢了。」
「我只是討厭沒禮貌的人罷了。」那個噁心歐吉桑的
樣子又浮現在阿鳳的腦海裡頭,令人不悅的氣味。他打算
不再去想。
「而且幸運的是他們還有錢可以吐出來。遇到那些不
管怎麼教訓都還是沒錢的,那才麻煩。」
「不麻煩的事情就不用我們去做了,不是嗎?」峰舅
點起一根煙,牌子是寶馬,廉價的煙。「沒有錢就讓他們
在幾張文件上簽下名。到時就由其他人幫我們解決了。」
「但讓他們簽下名可真費力氣呢。」阿鳳語帶揶揄。
「阿鳳,別抱怨了。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們不
這麼做就換我們沒錢了。不是他們死就是我們死。這個社
會就是這樣。」峰舅說得像個傳道士在佈道一樣。以金錢
為信仰的宗教,世上很多人都是信徒。不管你吃不吃肉,
信奉哪個神祇,只要眼中是錢那麼就是同道中人。
這話說來也倒是中肯。
畢竟峰舅父親每個月龐大的醫療費用可不是假的。如
果沒有繼續做這樣的事情,一般的工作可是完全沒有辦法
負擔。所以他們站在生存的這一塊上,把其他人推向另外
一塊。把他們推落失望的深淵。
就像阿鳳對那個噁心歐吉桑做的事情一樣。他現在真
想再多踹他幾腳。
「來,乎乾啦!」峰舅舉起剛倒滿的玻璃杯。他們兩
個一同飲盡,將玻璃杯碰地一聲放在桌上。「爽啦!」
他們現在在天堂的頂端,踩在身處地獄那伙人的頭上。
峰舅打了個響亮的嗝。屬於他們的勝利之音。
手機鈴聲以不和諧的音調插入,峰舅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看來電號碼便起身離開店內。是跟他們的工作有
關的電話。他到人少的店外去講。畢竟他們所做以及談論
的事情,還是讓愈少人知道愈好。
這段期間阿鳳因為酒精的緣故感到異常愉快,身體輕
飄飄地。那些以往被他逼迫的扭曲臉孔,早上的噁心歐吉
桑,也漸漸地飄遠。
這就是他們生活的方法啊。阿鳳覺得峰舅說得一點都
沒錯。這是自然到不行的事情。他們必須要錢才能吃飯,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他們也只是跟銀行一樣,把欠的錢
討回來,只是再多加些利息罷了。是啊,跟銀行沒什麼兩
樣。
峰舅講完電話回來。一通有可以大幹一票消息的電話。
「聽說最近有筆交易。」峰舅顯得精神十足,眼神中
充滿了信仰。錢。「一筆很大的交易。」
峰舅把阿鳳叫近了些,環視了一下四周確定沒有人可
以偷聽到。嘴巴湊近他的耳朵,盡其所能小聲地講。
「這沒辦法吧!」阿鳳聽到後嚇了一大跳,差點從座
位上彈了起來。
峰舅要他小聲點。雖然海產攤裡頭十分吵雜,但已經
引起別人的注意。如果讓其他道上兄弟知道的話就不會有
好事發生。況且他們所在之處也是道上相關人士常聚集的
地方。
「安啦。這件事情在裡頭有內應。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阿鳳和峰舅從小就開始相處。從來沒見他想冒這麼大
的風險。除非他十分有把握,不然就是在他的信仰裡頭瘋
了。
為錢所逼而狂熱起來,阿鳳想起峰舅最近更加頻繁地
向他借錢。峰舅的父親狀況近來每況愈下,除了醫藥費之
外多出來的看護費用緊緊地咬上峰舅。或許峰舅真的成了
他所屬宗教的一條忠狗,然而這條狗現在急了,不得不跳
牆。
搶劫毒品交易。這在道上是極度瘋狂的事情。除非是
已經置生死於度外的人,否則這麼做幾乎等於是自殺。以
往聽說有人也想海撈一票收手,最後的下場是牽累家人一
起陪葬。
「峰舅。這事不好吧。你也知道如果被抓到會有什麼
樣的下場。」阿鳳點了根煙。試圖說服自己峰舅只是酒喝
太多了在胡思亂想。「況且我們沒本錢去搶,不是嗎?」
在做毒品交易的傢伙們不可能沒有一定的勢力。背後
肯定有旁大的組織以及火力。很多的槍和子彈。
雖然阿鳳和峰舅在那些欠錢的人眼中已經是恐怖的黑
道。但實際上他們和那些人幾乎是在不一樣的世界。那差
別就像對方是大人,而他們只是裝腔作勢的小孩子一樣。
恐嚇威脅外加稍微動粗這些小學生都可以做得到,然而真
正的黑道可是會奪人生命的。
不管怎麼樣阿鳳都不相信他僅有的刀能檔得住子彈。
就像清朝的大刀沒辦法擋住洋人的槍火一樣。
「阿鳳。你跟我這麼久了。這一次不能相信峰舅嗎?
」親情牌。雖然峰舅不是他的親生父親,但這些年下來他
所做的事情跟一個父親該做的沒什麼兩樣。
看來峰舅是認真的。他成了他信仰中的狂熱份子。「
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我已經等了很久。就一起幹上精彩的
最後一票吧。」
「峰舅...」千萬根針卡在阿鳳喉頭。
「別再說了。」峰舅用拳頭抵著眉頭,眼睛緊閉著。
阿鳳知道他正在苦惱,他的信仰某種程度上也是逼迫著他
的夢靨。或許那個宗教信仰的不是神而是魔鬼。
「兒子。做乾爹的絕對不會虧待你。這一次就信我吧
。」峰舅又再度飲下滿杯的酒,在海產攤裡頭通常是不會
看見沒有裝著酒的玻璃杯。就算空了也很快就會被注滿。
他語重心長。阿鳳確實感覺到那句話的重量。
阿鳳將他的酒杯再度倒滿。他的腦中同時在思考著。
或許真的會成功吧?峰舅看穿了他的心思。他拍拍阿鳳的
肩。
「乎乾啦!」高舉酒杯,一飲而盡。玻璃杯上的泡沫
來不及消去。彷彿是阿鳳勉為其難的受洗儀式。
那晚。阿鳳扛著爛醉如泥癱軟的峰舅回家。
爬上四層樓的樓梯回到簡陋的老公寓房間中。樓梯間
的牆面油漆早就幾乎剝落,他們的家門甚至生了鏽。這就
是他們居住的世界。
他們的房子裡頭充滿廉價粗糙的傢俱,僅僅為度過基
本生活需求。他們沒有多餘的資源享受擁有品質的生活。
峰舅一直碎唸著帶阿鳳長大的種種經過。阿鳳有意無
意地聽著,偶爾回答幾句。雖然他知道峰舅所說多是醉話
,但某種東西在他的心中蠢動著。他替峰舅蓋上棉被,才
回到自己的房間。
睡不著。阿鳳躺在床上不知道已經翻滾了幾圈。走到
窗戶邊點了根煙。月亮被雲蓋住顯得有些朦朧。他看著那
張隨身帶著的照片。不管再怎麼看都無法看出父親的樣子。
阿鳳想起再過幾天,就是他母親的忌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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