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問:你覺得在你人生中,做過的覺得最有意義的事、有存在感的,是甚麼事?
你說:那天我爸媽在吵架,從來沒有吵那麼兇,會吵架那都是有原因的,但我想不起來。
我爸把我媽的衣服全部往門外丟,叫她不要再回來了。我站出來阻止我爸。
我說:我覺得你好勇敢……。我爸以前也是,他會把我媽媽的衣裙用剪刀全部剪碎,丟到
院子,把我媽媽汽車的擋風玻璃全部打碎,碎得像蜘蛛絲一樣,把她買的冷氣用鐵鎚敲壞
,他拿著美工刀,沿著我的身體邊緣,把床割壞,那時候我躺在床上假睡……。你怎麼會
想到那件事。
你說:不知道,你問了,我腦子裡忽然想到的就是這件事。你輕輕的攬住我,說:難怪你
那麼沒安全感。我安靜的在你懷裡,你抹著我的臉,知道我正在流淚。
其實我沒那麼情緒化了,只是還會覺得有些悲傷。我只有在你的懷裡能睡得好。
國中時,媽媽帶我們搬出去住,爸爸還是會來,會暴力,有一次把我打得嚇得尿在沙發,
他看到了,自得意滿的說,知道會怕就好。
後來,爸爸摔碎媽媽煮給他的一碗麵,媽媽要收拾,我丟下一句,誰弄的就誰整理,拉著
媽媽出門,再回家時,布著碎碗與麵條的地上,已經收拾乾淨。
後來,爸爸想打媽媽,我不怕了,我把媽媽拉到身後,跟他打了起來,我把他打得後退跌
倒,我的眼鏡也掉落在地,那時的我全身憤怒,站直著狠瞪著他,卻掛著滿臉的淚,我還
氣憤自己軟弱。
後來,他也兇過,但好像沒見過他再動手了。
我繼承了暴力,化在我的性格裡,也化在我的文字中,我失去了瑰麗的想像力,我的文字
裡沒有風景,也不會編織故事。
媽媽說「因為我是最弱小的,欺負我最容易,我知道他生病了,所以我不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