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名字叫做SMLP… 行動代號:ㄐ囧 六
空艇的螺旋槳聲來來去去,鎮日沒有停過。氣化魔力礦石的聲音嘶嘶作響,連關上大門都沒用…那還是有大門的狀況,這只是一間野戰醫院,就用個巨大的軍綠色帳篷將內外隔絕開而已。
那是我們的空艇。伊蓮躺在病床上,百般無聊的喝著紅色藥水;她的身體現在很需要這種能夠急速融入血液、增進新陳代謝與填充內臟傷口的特殊液體。花衣吹笛手正在運送更多部隊過來,我們要有大動作了。
她甚至是有些興奮的,原本難以下口的紅色藥水也變得沒這麼難以下口了。她感到蠢蠢欲動,幾乎開始懷念戰場與那些殺戮,她想念汗水奔騰,在斧與刀之間尋求空隙出劍的瞬間。
而她不過離開前線兩天而已。我居然如此的習慣而渴望戰鬥?有那麼一瞬間,她開始擔心她成了怪物。幸好她的思考馬上被打斷。
「長官。」盧戈掀開帳幕,抱著頭盔走了進來,「您還好嗎?我聽說他們費了很大的工夫才說服您住院。」
「沒這麼嚴重。」她沒好氣的,「我是有職者,沒這麼容易死的。」她又抱怨著,「那些只待過醫學院的神官根本沒到過前線,忒大驚小怪。」
「只是不容易死,但還是會死。」盧戈回道,他的頭盔上滿是血汙,臉上也多了一條剛縫合的傷痕。「獸人後退了,我們拿下那一區了。」
「這麼快?」她有些驚訝,她原先預料這會變成一場消耗戰,她甚至覺得她傷癒之後還來得及回歸前線。「損失呢?」
「除了災厄之子外,就一些傷亡而已。」盧戈把頭盔放在一旁的櫃子上,從懷裏掏出一張明細,「我們死了二十一個人,二十五人重傷。還能戰鬥的輕傷者跟沒受傷的大概一百多人。」
一百五十名空降突擊兵,最後還能有一百二十多人活著。雖然這樣想對那些死去的人很失禮,但這損失遠遠低於她所預估的;畢竟他們從一開始就沒預料到獸人英雄會突襲災厄之子,從而打亂整個計畫。「我聽說你們發動了突擊?」
「全軍規模的突擊。」盧戈有些不想回憶,「獸人放了毒霧,他們留下幾乎一半的部隊斷後。」他有些沉重,「那是近五百隻吸了毒蘑菇孢子、狂暴化的獸人。」
她膽寒,五百隻狂暴化的獸人?對有職者而言可能不值一提,但是對複製人士兵而言那可是惡夢的代名詞,不只是原本就比他們體格好多的獸人變得狂暴而奮不顧身;還要擔心不畏懼子彈、好不容易殺死的獸人再度爬起,變成獸人腐屍再度襲來。
「紅袍女王呢?」既然災厄之子損失慘重、花衣吹笛手又只出動了少數部隊,代表實質上擊退獸人的是紅袍女王。「他們損失如何?」
「…很少。」盧戈也摸不著頭緒,「他們只出動了正好在吉芬地區護送魔力礦石的連隊而已,不過那也有…兩百人?」盧戈茫然的看著報告,「可是他們的損失跟我們…差不多。」
他們出動了兩百名複製人士兵跟四個有職者,然後損傷輕微的打贏這場艱難的戰鬥?
「噢,那四名有職者都是進階二轉職。」盧戈看著報告,露出羨慕的神情,「黑色弄臣的偵查部隊發現不對勁,央了他們,他們傳送到吉芬之後集結了護送隊就來了。」
盧戈的語氣居然有些忌妒,「長官,這速度跟我們的速度差不多了…事實上,我們本部的支援部隊還比他們晚了半小時到。」
伊蓮很是吃驚,她曾經支援過蘇拉克特的蟻族戰爭,但沒跟第一師著名的有職者並肩作戰…他一直以為紅袍女王是以靈活的戰略運用得名,沒想到他們的有職者居然強悍至此。
「那個超魔導是誰?」她有些好奇的,「她真的有掩護我們的弟兄嗎?」其實她真正想問的是,我不在戰場上…有差別嗎?
「有。」盧戈答道,「而且他蠻行的,我們能損失這麼少大部分都得歸功於他,他的法術是我看過最強大的。」
「對不起齁,我只會亂砍一通。」她做了個鬼臉,「怎麼?你以為我不想要有個法師在我們隊上嗎?」
「長官,妳是最好的。」盧戈笑著,「雖然那超魔導很強,但他終究是紅袍女王的隨軍魔導,而您才是我們的騎士。」盧戈一貫的以他優雅如貴族的方式鞠躬,「您才是我們的『花衣的閃雷』。」
她有些臉紅,「少貧嘴,碧蘭有話說嗎?」
「我只想揍妳。」碧蘭‧卡爾曼斯不論是那一頭微卷的亮麗長髮或是她不凡的氣質在戰地都顯得如此突兀,「我聽說妳堅持不後送?」
「…我沒事,妳怎麼來了?」她掙扎著坐起身,卻被碧蘭按著肩膀,「躺著吧,讓妳一個人負責吉芬戰區已經夠我博得一個沒有良心的頭銜了,我不想再被說成女魔頭似的嚴苛上司。」
「我是自願的。」她大笑出聲,「不過我覺得讓妳頂著女魔頭的名號似乎也不錯。」
碧蘭看著她這麼有精神,也放鬆一些,「紅袍女王的隨軍魔導?他真的發了個誓?」
「攸關神靈的重誓。」她回答,「怎麼了?妳也這麼八卦?』
「我喜歡掌握手下人的一切事情。」碧蘭裝腔作勢著,「這樣才能確保沒有人想把我推下指揮官的寶座。」
「妳還真是個天生的黑色弄臣。」伊蓮挖苦她,「那麼,我那知曉一切的指揮官到前線來有何任務啊?」她喝了口紅色藥水,「該不會只是來譴責她盡責驍勇的騎士吧?」
「我們要一口氣推進了。」碧蘭突然有些認真,「帝皇下令了,要收復克雷斯特漢姆。」
「這麼快?」伊蓮驚訝的,上一次嘗試收復克雷斯特漢姆的時候她才十二歲,還沒入伍從軍。可盧恩軍在那裏遭受的巨大失敗連還只是個初心者學徒的她都聽聞一二。自那之後,盧恩軍對於克雷斯特漢姆的態度便一直都很保守。
「帝皇老了,兩個太子都在覬覦他的王位。」碧蘭小聲的說,「聽說是長太子在背後運作的,他急需一個頭等戰功來證明自己有接班的資格。」
一個需要牽扯到數個陸戰師跟幾萬人的行動,只是因為一個王子想要向父皇證明他已經能夠獨當一面。
政治就是權力,而政治關係就是權力的關係。
「我們也要去嗎?」伊蓮問道,她有些擔憂她的傷勢會讓她來不及參與這場盛事。
「當然,我們在吉芬的分隊跟災厄之子聯手很長一段時間了…我們跟災厄之子現在已經是除了森林隱箭以外最了解森林地形的師團了。」
「但我們人手不夠。」伊蓮憂心的道,「災厄之子損失了十分之一的人…妳帶了多少人來?」
「三分之二的人跟一半的空艇。」碧蘭說,「要投入這麼多人數的還有災厄之子、紅袍女王跟盧恩之拳。」
「四個陸戰師?」她盤算著,「可是這不過也才兩三萬人,怎麼攻得下克雷斯特漢姆?」
「戰線推進到克雷斯特漢姆的話,利維坦跟黑色弄臣會支援。」碧蘭挑眉,「我猜這代表帝國這次要拿下克雷斯特漢姆的決心。」
利維坦,我們最強大、精銳的複製人師團。伊蓮如是領悟,這次帝國真的是硬起來要打下克雷斯特,永絕西部戰區的隱憂。
她已經開始想像麥貢沙庭接到帝王聖諭時的表情了,他的負擔從一個陸戰師跟一個陸戰師分部瞬間攀升到四個陸戰師…而且他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既興奮又恐懼,一想到要與整個西部戰區的魔物為敵…獸人、犬妖、哥布靈?甚至是克雷斯特漢姆的魔族與外頭的龍族…只投入四個陸戰師真的能夠推進到克雷斯特漢姆嗎?
「應該還會投入更多陸戰師的。」碧蘭像是看穿她的隱憂,「至少我知道被要求待命的陸戰師有純血天使跟山丘之王,馭馬野狼的投入也在軍部的考慮之中。」
幾乎是總動員了,除了少數幾個真的無法抽開身的師團之外,這幾乎就是盧恩的家底了。
一想到她能參與其中,她不覺的感到熱血沸騰。
「我準備好了,碧蘭。」她神采奕奕,「我的傷很快就好了,我可以打先鋒…我們可以打先鋒。」
碧蘭跟盧戈面面相覷,這讓伊蓮湧起了一股不安。
我的反應不是他們想看到的。她揣揣,有些事情改變、或是出錯了。
「伊蓮…我想…」碧蘭像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一樣,「我想…妳不能上前線。」
「什麼?」她有些聽不太懂。
「妳得休養更久。」碧蘭難為的,「別擔心,休葛蘭他們‥我們其他的有職者都回來了,現在花衣吹笛手要專注在吉芬戰區…妳可以好好休息。」
她覺得一陣暈眩,碧蘭跟盧戈說什麼都只是一陣嗡嗡作響。
「到什麼時候?」她掙扎著在千頭萬緒中開口,「我什麼時候可以回到前線?」
「長官…」盧戈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您被評估心理狀態不適合服役…在確認您康復之前,您都不能上戰場。」
她突然覺得很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