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公園裡,環視四周有沒有像我一樣糟糕透頂的人。
公園裡只有一個婦人牽著一隻黑狗在散步,我直直盯著她的狗,
直到他們繞了公園第四圈後決定放棄把焦點放在一條狗身上。
畢竟我的時間寶貴,怎能浪費在一條黑狗身上。
當我決定站起來時感覺到一陣暈眩,才想起來我已經在這裡坐了九個小時,
九個小時不吃不喝啊。
「媽的,狗還不如。」
其實當狗有什麼不好?有得吃有得喝,整天除了吃喝以外,就是發洩大量囤積的精力,
不停的叫、不停的跑,跟女主人親親嘴......
想到這我又看了牽著狗的婦人一眼,雖然稱她為婦人,
其實還只29歲,曾經有過一位丈夫,但是在一次的巴士失事中不幸燒傷了雙腿,
被醫生宣判必須截掉兩條腿。
對於她這位先生,一位長年奔波在世界各地的業餘馬拉松好手來說,無疑是宣判了死刑。
那一天夜裡,這位婦人打電話到我家來,
我恰好剛看夜場電影回家,接起來聽到的就是這則噩耗。
「志明,阿政他出事了,你可以來幫忙看看嗎?」
「什麼事小柔?」
「阿政出車禍了,要截肢。」電話裡的小柔冷靜地說。
截肢手術非常順利的完成,我也想過如此這類的手術順利完成是必然的,
就是砍下兩條腿而已,我那個在市場專門殺雞的舅父也會。
後來,她的先生也就是我的高中同學阿政,
截肢後待在醫院裡靜養,精神上出現了一些變化。
「老天爺,這塊地就這麼浪費了。」
阿政坐在輪椅上要我們推著他到醫院各處有窗口的地方,
他就這麼坐著看向窗外10分鐘20分鐘喃喃說著「老天爺,這塊地就這麼浪費了。」
總之看到他宣布「好,我們──走!」之前,他就是一直盯著窗外的風景。
有那麼一次,我問阿政到底在看些什麼,
他轉過頭來直盯著我的鼻孔,甚至抬起我的下巴將鼻孔對準了光線看,
我想我是嚇壞了,從那次以後再也沒去過那間醫院看他。
後來聽小柔說,有一天阿政從放射線科的窗口向外望著,
趁她不注意時縱身一跳,摔死了。
那是七年前一座醫院七樓窗口所發生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