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 [轉貼] 一枚袁大頭31

作者: phantom23 (九降風)   2012-09-13 08:56:51
「哈哈,放心好了!」
沈萬樓聽後,仰天大笑道:「就算你不去找我,我也要來找你的!
別忘了這個契約……」說著,他又掏出那張羊皮紙,
展開在我們面前道:「聽說你們這行最守約定,你可是欠我一個人情呦!
如果不守約定,下場是什麼,你自己知道。」
  
「……混蛋!」
志豪罵著就要去搶回羊皮紙,卻被身後的兩個大漢架著,無法動彈。
他畢竟還不到十六歲,就算天天跟著舅爺練功,這會兒也打不過一個職業的保鏢。
  
「當然!」沈萬樓調戲完我們,
轉過身道:「我如果快死的時候,一定不會找你們來續命的!哈哈哈哈!」
  
說完,他就領著一群人朝飛機那裡走去。
就連那屋內的死人也被一起抬了去。而兩個雙胞胎保鏢則一路墊在最後面,
始終用槍指著我們,直到連那個賣命的人都被抬上飛機,這才收槍進去關上了門。
  
「王八蛋!」
我滿腔怒氣無處發洩,眼看飛機已經啟動,
從地上抓起一摞錢朝小圓窗後的沈萬樓砸去,可捆紮帶卻在中途斷開,
頓時百元大鈔飄灑的滿天都是。
  
這傢伙笑了笑,最後隔著窗戶衝我擺擺手,再不看我們兩個傻瓜蛋。
  
「目送」飛機起飛,我回過頭來,卻看到志豪蹲在地上,往包裡拾那些錢。
我大怒,衝過去就一腳將他踹倒,指著他罵道:「你還有臉拿?!這下高興了吧?
兩條人命!我看你怎麼跟舅爺解釋!」
  
志豪無話可說,也不敢看我,爬起來後繼續揀拾地上散落的鈔票。
  
我見他還是如此不爭氣,走上前去,使勁兒用鞋踩著那些鈔票在地上磨,
邊踩邊罵:「我讓你揀!讓你揀!」
  
也不知道這傢伙怎麼想的,我踩住的他就先不動,等我把鈔票都磨爛了,
挪開腳,他依然拾起來,塞進包裡。
  
我一氣之下,不再理他,愛揀揀吧!你既然願意跟錢交朋友,那我走!
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出機場。
  
天早已黑了,而機場又比較偏僻,這會兒連一輛出租車都沒有,
我就順著通往這裡的路只管往外走。
  
走了大約一公里,回頭看去,志豪果然跟著我,手裡拎著那個裝滿錢的旅行包,
遠遠地吊在十幾米後。
  
我也不理他,繼續走,走累了就靠在高速路旁的欄杆上歇歇。
反正二半夜的一輛車也沒有。
志豪始終不吭一聲,我走他就走,我停他也停。
但始終保持著十米左右的距離。
  
又不知道走了多遠,反正看天已經快到午夜了,
我又餓又累又冷,坐下來休息。
  
一摸兜,居然還有一大塊回老家時路上沒有吃完的巧克力。
  
我想了想,掰了一半扔給志豪,反正他愛吃不吃,然後自己就拿著另一半啃了起來。
  
雖然我表面上裝作不看他,但餘光總忍不住往那裡瞟,
只看到這傢伙愣了一下,將地上的巧克力撿起,撕掉包裝紙,也跟著吃了起來。
  
吃完後,我依然覺得有氣無力,繼續靠在欄杆上休息。
  
志豪不知道什麼時候靠近了一點,只聽他突然說道:「黃豆絕對不是五千顆。」
  
「哼!」我鼻子裡發出不屑的聲音。
不是五千顆又能怎樣?人都死了,還說這個幹嘛?
  
「我看到了,那人身上藏得還有。」
志豪也不管我聽到沒,自顧自地說著。
  
「什麼?」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難道……
  
「他是故意尋死的。」志豪說得很平淡。
  
「切!~誰會願意把自己的命賠進去!就為了二百多萬?」
我不讚成他的說法。只是覺得志豪在想辦法為自己開脫。
  
「二百八十萬買的不是十四年,而是一整條命。」
志豪看向地面,面無表情地說道。
  
「為什麼?」我奇怪不已,就為了害我們?
  
「為了讓續陽失敗!」
志豪接道:「如果口頭契約上的時間和實際黃豆所代表的時間不一樣,
續陽就一定會失敗。」
  
「切~那直接在碗裡多放些不就得了!」
我不屑道:「哪還用拐這麼大的彎兒!」
  
志豪又抬頭看著天,過了好半晌才道:「兩個原因,一,沈萬樓怕咱們執意要數黃豆,
那他就會露餡,儀式也就不會開始;二,如果只是數不對導致失敗,
這個賣命的人充其量只喪失和黃豆相等數量的陽壽,並不會死。
但沈萬樓顯然需要他死!」
  
「為什麼非要他死?」我不解道。
  
「因為他知道沈萬樓的計劃。」
  
「……殺人滅口?!」我終於反應過來。
但又問:「那既然這樣,他幹嘛還要去熄滅蠟燭?」
  
「雙保險。」
志豪依然看著天道:「沒有人知道那賣命的人可以活多久,
沈萬樓生怕算完所有黃豆數,他還沒死,所以要去捻滅蠟燭。
供桌上的兩根蠟燭,左邊代表貢陽人,右邊代表續陽人,
儀式中只要熄滅,這兩人必死無疑!姓沈的功課做得真足!」
  
「這不是殺人滅口,這是借刀殺人!」
我把所有細節在腦子裡過了一遍,喃喃地道:「那個貢陽人究竟是自願的還是被騙?
難道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我們什麼都做不了?」
  
「報警吧!這錢我不要了!」
志豪第一次看過來,將那一大包錢扔在我腳下。
  
「沒用的。」
我苦笑道:「別看死了兩個人,報警了怎麼說?就說咱們用巫術殺了人?
別說警察不信,就算信,這個人的死,咱倆也脫不了干係。」
  
「要不咱們去香港,去那個什麼康輝公司,告沈萬樓去!」
志豪跳下欄杆,走過來道。
  
我朝他撇了撇嘴,說道:「想什麼呢?等咱倆到那兒,人家早大權在握了。
今天沒有殺咱們,已經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是啊,他為什麼不殺咱們滅口呢?」志豪百思不得其解。
  
「因為你們兩個傻得冒煙兒,根本對他構不成任何威脅!」
我還沒接腔,身後突然傳來一個蒼老渾厚且熟悉的聲音。
  
我和志豪回頭看去,頓時嚇得一背冷汗。
  
「舅爺!」
  
「師……師父!」
……
志豪跪在街角的小院內,舅爺在他面前來回地踱著步,情緒顯然十分差勁。
  
回來的路上,我大概敘述了事情的經過。
雖然起初還有意替志豪隱瞞一些,比如出了人命這一部分。
但舅爺是誰?幾句就問得我啞口無言,最後只能一點點地全部倒了出來。
  
此刻,老爺子正憋著一肚子氣,回來後也不讓我們吃飯休息,
而是直接「押」到了這裡。
  
只不過這一次,舅爺居然沒讓我一起受罰。
  
我從屋內搬來一把凳子,小心翼翼地對舅爺道:「舅爺,坐下來休息休息吧,
趕了一夜路多累啊!~」
  
「你也知道累?!」
我不說話還好,一吭聲,老爺子的矛頭直接指向了我:「要不是鄰居告訴我,
現在你們在哪我都不知道!追了整一下午帶半夜,到底都沒趕上!
知道累你們還敢跑那麼遠!」
  
「嘿嘿,要不怎麼說您老厲害!」
我為了幫志豪減輕責罰,嬉皮笑臉地插科打諢道:「幾百里路,您都能用異法一路追來,
什麼時候教教我啊?」
  
「我厲害?我沒你倆厲害!」
舅爺突然嘴角一歪,看著我冷笑道:「毛都沒長全,就敢到處跑。
續陽術,怎麼回事兒都不知道,就敢用!兩條人命!你們惹得這是滔天大禍!!!」
  
我原以為舅爺會消點氣,沒想到他話鋒一轉,越說越嚴厲,
最後竟然站起來,一掌打在身旁的石桌上,那東西頓時碎作好幾塊。
  
我長這麼大,頭一次見舅爺發如此大的火,知道如果不想方設法阻攔,
志豪一定會很慘,因為當年拜師是簽了生死狀的,死走逃亡,各安天命。
  
念及此處,我也不敢胡說了,也跟著跪了下來,只求舅爺從輕發落。
  
「你跪也沒有用!」
舅爺見我跪下,火氣反而更大,從角落裡拿起一根燒煤爐子用的鐵通條,
走到跪著的志豪身後道:「欠債還錢,殺人償命!本來今天我就要讓你賠了人家的命!
但是念在你娘守寡多年,照顧你們這麼大不容易,我先打斷你這兩條腿!
看你還跑不跑?!」說完,舉起手裡的傢伙,就朝志豪腳脖砸去。
  
我見那通條兩尺多長,手指頭粗細,以舅爺的功力,這敢打實,
志豪剩下的大半輩子就別想走路了!
  
「舅爺!!!」我哪還細想,連忙站起來衝過去,
一把拽著老爺子胳膊到:「舅爺!您聽我說!這一切都是那沈萬樓的詭計!
不管我們去不去,那兩人都得死!志豪充其量只是去幹了不該干的事情,
您不能把兩條人命都算在他身上啊!」
  
「……唉!!!」
舅爺想了半天,還是推開了我,好在這下打在志豪屁股上。
饒是如此,隔著厚厚的棉衣,還是將他打得趴在地上,
又貼著地向前衝出去半米,可見力量之大。
  
也不知道志豪扭的是什麼勁,居然一聲不吭,
咬著牙撐起來,繼續跪著,只是嘴唇都被咬出了血。
  
我趕忙搶過那通條,扶著氣喘吁吁的舅爺坐回凳子上。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舅爺倒了幾口氣,說道:「你走吧,從今往後,咱們……」
  
「舅爺!」我眼看老爺子要說出取消師徒情分的話,只得再次攔了下來。
如果讓他說出口,那就真的覆水難收了!
  
理了理思路,我不待老爺子說話就搶著道:「要說罪魁禍首,還是那個沈萬樓。
他既然想殺康廣輝,您在或不在,去或不去,
我們倆去或不去,他老爺子都要死。您常說,這是命數,改變不了的。
至於那個賣命的人,就算您不去,還會有別人去,他也一樣要死。
何況這樣的人,活著又有什麼意義?
反正無論怎樣,那康廣輝和賣命人都得死,我倆只不過是出現在了錯誤的時間和地點。
您現在要懲罰志豪,也正合了那沈萬樓的意。雖然現在咱們拿他沒有辦法,
但只要我和志豪都活著,用功學本事,總有一天,我相信我們有能力懲治這個傢伙。
您說是不是?」
  
說完這些話,我又把志豪去之前和我發脾氣的話跟舅爺學了學,
強調他是為了家裡,為了哥哥妹妹上學才擅自決定這麼做的,好讓老爺子心軟。
  
果然,說完這麼多,舅爺瞧了志豪半天,語氣明顯平和了許多,
問他道:「你知錯麼?」
  
「……知錯了。」志豪頓了一下,小聲回答道。
  
「好吧,脫褲子趴下。」舅爺換了一根平時訓練我們扎馬步時用的柳條棒。
  
我知道這已經是最輕的懲罰了,也是志豪應得的。
想了想,還是說道:「舅爺,昨天的事情我也有責任,我要求一起受罰!」
  
「跟你師兄學學!」
舅爺不失時機地教育道:「以後遇事一定要謀定而後動。
單憑著股衝勁兒,一會兒就沒了,那叫逞匹夫之勇!」
  
志豪頗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褪下褲子,露出了屁股。
  
這一頓鞭子,愣打得我倆三天沒能起床。
舅爺不知道挨了舅奶多少埋怨,但我並沒有讓她告訴家裡,
自己的事情,自己承擔就行了。
  
至於那五十萬,舅爺一分也沒有留,以我和志豪的名義,全都捐給了縣教育局,
並指定了五所縣裡面條件比較差的學校,定向支援。
  
倒是這頓打後,志豪沒以前那麼活潑了,經常能一整天都不帶說兩句話的。
舅爺總和我說,這孩子心太重了。
把什麼事情都看得那麼重,心就會偏,偏了就很難說會不會走上歪路。
  
我原以為是他怨恨舅爺懲罰太重,不念情分。但後來才知道,竟是另一個原因。
一個我們誰都該想到,卻都沒放在心上的原因。
  
不過畢竟是小孩子,一個月後,我就把這件事徹底給忘了。
重新開始和志豪打鬧、玩笑,雖然他話依然不多,但顯然也比之前要好了一些。
  
東去春來,又過了一個暑假,我稀里糊塗地開始上高二了。
  
這個學期,學校轉來一個省城的男孩子,叫殷騫,看起來白白胖胖,
笑起來兩眼眯成一條縫兒,挺討人喜歡的。
  
由於我倆都是省城來的孩子,所以自然親近的更快些,沒幾天,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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