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角的傷口已由外科醫師細心地縫合,小腿的燙傷也進行了包紮與處理,
推進六樓的病房後,嘉峰摀住了雙眼,沉默地斜倚在調高的床頭。
靜玉疲憊地坐在病床的旁邊,
今天所經歷的一切,已經耗盡了17歲心智的她所擁有的能量。
她不太明白自己剛剛究竟怎麼了。
即使是對總是出一張嘴的自我感動感到深深的不快,
她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對武信賢如此地凶狠,
畢竟在小宇哥哥溫柔呵護的這五年中,她實在是沒有機會用這種態度對待任何人。
那是一種被稱為「本能」的東西嗎?在她知道有人想攻擊嘉峰的時候。
嘉峰、羅嘉峰....
靜玉睜開了眼睛,看著依舊沉默地靠在床頭上的他。
嘉峰胸口的溫度,還殘留在她掌心上,彷彿一認真地回想,就能再次感受到心跳的頻率;
她不太明白自己剛剛怎麼會如此狂野,
伸手解開陌生男人的鈕扣,還緊緊地按住他結實的胸膛。
靜玉不久前才知道了他曾是自己的丈夫,
也知道所謂的丈夫,一定早已和她發生了許多少女漫畫裡令人臉紅心跳的情節,
可她確切記得的,似乎只有和他在教堂中微笑地合照,以及黑旗集團中突如其來的偶遇。
對於那次的偶遇,靜玉實在無法不感到深深的愧疚,
即使當時還不知情,她也是當著自己丈夫的面,向他介紹了自己的....男朋友。
她曾經向小宇哭著表示自己對不起嘉峰,她也好希望羅嘉峰能過得幸福快樂,
就是這樣的念頭,讓靜玉在見到了那些照片和聽到了那些說詞後,決定在今天早上....
「靜玉,妳打給文堯了嗎?」
病床上的嘉峰突然睜開了雙眼,轉過頭擔心地看著她。
「還沒,哥說他今天要跟南部的廠商談進貨,應該會明天才回來,
我想還是別讓他煩惱好了。」
「那我待會送妳回去。」
「你都受傷了,還要送我回去?而且、而且....」
而且我想留下來照顧你。
「而且我也怕武信賢又跑到咖啡店裡來煩我,就讓我待在這裡吧。」
嘉峰嘆了一口氣,嘴角卻浮起了微微的笑意。
「好吧。」
「那你....要不要也先打通電話給林子茜?」
嘴角微漾的笑意,剎那間化成了驚愕的角度。
「為什麼妳會知道子茜?!」
「你們....住在一起吧,而且還有了一個二十幾歲的孩子。」
「是這樣沒錯,但....是誰告訴妳的?」
放在膝蓋上的雙手逐漸地收緊,一陣長長的靜默後,靜玉哽咽地吐出了回答。
「武信賢告訴了我你和林子茜的關係,告訴我你們早就已經住在了一起,
他勸我最好直接放手讓你們一家團圓,
他還說....如果我和他結婚的話,就不會讓你繼續為難在牽掛我和追回她之間。」
「靜玉!」
「我以為我這麼做是成全了你,但是....」
「但是妳知道嗎?我最要緊的人還是妳。」
我知道。
我知道。
戶政事務所裡那雙哭得濕紅的眼睛,天堂路上那雙緊緊抱住自己的手臂,
都明明白白地告訴了靜玉,羅嘉峰還這麼深愛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