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youtu.be/rBwmk2zzIy8
家後 - 江蕙
等待返去的時袸若到,你著讓我先走,因為我會不甘看你,為我目屎流。
# 選擇
從不知道為什麼你會選擇我?選擇一個不容易的人生樣態,選一個並不中規中矩
地進行人生的伴侶,我。
但我為此覺得幸運、感激,一直以來。
# 放棄
因為選擇我,你放棄了許多東西。
每每看到那些有趣的夫妻議題,像是老婆把老公蒐藏的哥吉拉送給別人,就不免
想起你為我放棄的東西。
你為我放棄的,是醫生的白袍、手術刀,值得嗎?至今我仍不斷想問。
永遠你的答案都是
當那身白袍讓我無法理所當然地站在妳身邊,
我要成為站在妳身邊的那個人。
我們都為了得到一個新身分,不得不放棄一些過去的稱謂,但我真的值得你失去
這些嗎?
如果不放棄一些驕傲和自我,我又能不能理解自己如此幸運、應該感激,不將這
些視為理所當然?
又或者,我們其實都是瘋子?
# 你的絕望
偶而你對我訴說你的失望,這些失落並沒有因為長年相處而消失,千篇一律。
你說
其實所有的事情妳都做得到,妳只是選擇讓我跨進妳的結界,
妳從頭到尾都是一個可以不需要別人就能活得好好的人,這件事實
是跟妳在一起,從以前到現在都讓我感到孤單的事。
妳好像需要保護、需要被幫助,但其實,不。妳其實不需要任何人。
但傻瓜,誰不是這樣呢?
這場人生,這個世界,就是一個假設我們不再堅持,就沒有誰非誰不可的世界,
我們牽著手、戴上彼此的婚戒這件事,不就表示,就算這個世界充滿誘惑、充滿
比彼此更帥、更美、更聰明、更有魅力的人,你、我只想跟彼此一起經歷人生?
我需要的不是一般人就給得起的理解。
理智上我認為你應該清楚,我不像一般人想像的那樣容易去愛,但感性上你還是
時常因為我的反應而感到寂寞,雖然我就在身邊,卻跟沒人一樣。
那也是我無助的事......
我知道自己,總是讓跟我最親近的人,有同樣的感受。
# 因此"這是好的嗎?"
我記得那些搖搖欲墜的青春裡你說過的所有的話。
我知道我的很多反應讓你沮喪,當然我更知道跟我相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也知道你愛我,可能是沒有理由且莫名其妙地,但我不打算懷疑,因為懷疑或探
究為什麼你會愛我這件事,對於我們的關係沒有任何意義與幫助。
其實,對我來說,我甚至不確定我愛不愛你,因為我不知道怎樣才可以定義「愛」
,只知道我對你唯一關注的事情是
我存在你的人生裡,成為你的伴侶,對你而言是好的嗎?
那,是我最深的恐懼與介意,我不知道......
我不知道跟我在一起的你,為我放棄這麼多的你,是不是有得到別人好像都能得
到的那種感情依附與歸屬感?那種愛?
我不太確定在愛裡,到底正常人都互相給予了什麼?
很可能"那個東西",正好是醫學判斷上,我再怎麼學習,都仍然充滿瑕疵的....
我一直很擔心,你和我身邊的朋友們,擁有的我,是一個醫學判斷的人類瑕疵品
這件事。
雖然不到會困擾我的程度,但偶而仍然會想,你們都是很棒的人,好像值得更好
的....不該是我。
# 獨一無二
我只知道,除了你之外,我應該再也找不到其他人願意好好聽我說古文物、星球
和鯨魚,為什麼喜歡盯著洗衣機看,為什麼喜歡蒐集和研究各種圖騰和標誌,為
什麼還在穿國小的衣服,為什麼有些東西跟著我幾乎一輩子不換,為什麼我會常
常繞著客廳的茶几繞圈、為什麼每一年裡的幾乎每一個節氣月份我都在發生類似
的事,就像我的人生反覆循環一樣.....
我的人生要遇見另一個你太難了,
在我的世界裡,獨一無二的是你,這也是我反覆讓你知道的,最必要的事。
我總是把寫給你之外的別人的抒情,寫得文情並茂,但寫給你的就變成這樣。
因為這就是毫不加修飾的真實,沒有技巧偽裝、沒有透過人類慣性的感性表達出
來的我可以呈現的真實的方式。
以前不願意寫給你,總覺得在記錄自己的瑕疵,現在覺得,只要你懂欣賞,
那也就夠了、很足夠了。
我想,我應該可以這樣想吧?
我可以在全世界面前展現高度學習成就後的得體,但在你面前,我是真正的自己。
這其實是有一點可怕的事,坦承說出來希望不會讓你變得太驕傲....
我就是我,有點複雜的我,至今也還在自我探詢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