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才看到這篇文,因為小弟曾在綠島當過替代役,
服役期間對綠島文史與白色恐怖歷史等等發生興趣,
所以讀過一些書,讀完之後就騎著車去那個地方走走看看,
我對原住民文化和歷史也有一些關注,
所以就提供一些我知道的有關原住民來過綠島的資料。
先說明,綠島是個很特別的地方,是台東唯一的漢人原鄉聚落,
綠島人似乎是跟隨明鄭至小琉球定居的泉州人,
(可能是大航海時代的海盜)
200年前陸續至綠島定居,
至今仍有綠島人會回小琉球掃墓和省親,
可以說是一群超級愛住小海島的海盜後代。
至於綠島有沒有原住民住過,我想從以下這些資料,應該是可以肯定有的,
但是什麼樣的形式來到綠島,定居或者經過,來綠島做什麼,
目前的資料都還很破碎。
一、地名:Sanasai
台灣東部原住民有一個共同傳說,如阿美、噶瑪蘭、凱達格蘭、卑南等,
說他們的祖先來自海外,在到達台灣之前,曾到過一個中途島叫「Sanasai」,
其中一個說法,認為Sanasai就是綠島,
所以台灣原住民的共同祖先可能到過綠島。
這部份的資料我沒有完整梳理過,
提供連結給大家參考:
詹素娟:綠島思想起
http://bit.ly/2NULxDc
台灣大百科全書:Sanasai傳說
http://nrch.culture.tw/twpedia.aspx?id=11131
二、地名:柴口
現在的綠島居民,是1800年左右自小琉球遷移而來的泉州人,
最一開始他們定居於綠島東北方的「公館」,
現在那邊依然叫做公館,依照台灣漢人的地名命名邏輯,
也就是會在開墾的中心點建造一間「公館」,
開墾地區就以這個地方作為輻射中心。
在公館的西邊,有一個叫作「柴口」的地方,(可參考下面連結地圖)
據綠島人所說,是為了防備來自西邊的原住民而設的關口,
我印象中綠島人的台語唸作「tsa5-khau2」,
大概是阻擋原住民來犯的關口的意思,
我想像中可能是用木頭柵欄圍起,有人輪流看守的地方。
綠島地圖:
http://www.iria.tw/wp-content/uploads/2013/11/p30.png
三、地名:楠子湖(楠仔湖)
可見當時漢人來綠島的時候,島上就已經有原住民居住了。
依據2015新版的《綠島鄉誌》上零星提到原住民的資料,
(因為我都是憑印象寫的,所以也不記得是哪一頁,大家看看就好)
那時在島上的原住民,推測應是來綠島定居或放牧的阿美族或達悟族,
他們會來綠島放羊,過一段時間再回來看顧和宰殺來吃,
似乎也有來定居的,可能因為在原鄉缺乏資源,所以來到綠島生活。
人類學家阮銳昌的《綠島的民俗》(綠島目前唯一一本民族誌),
有做過70年代綠島人的家族系譜,
提到有綠島人自稱幾代前的一位女性祖先是達悟族,
大概可以證明綠島曾有達悟族混居過。
另外鄉誌也有說,綠島東邊的楠子湖,最遲在60年代的時候,
還曾經有一戶達悟族人居住過,不過後來也遷居回蘭嶼了。
雖然有這些證據,但仍然不知道達悟族人是有規模的家族遷移,
或者是零星地來到綠島生活。
四、綠島黃金傳說
這個故事雖然聽起來荒謬又好笑,卻是千真萬確,
這些事情都記錄在陳玉峰教授的《綠島金夢》中,
一家子發著黃金夢來綠島挖金,結果挖出了一百多具白骨,
最後只好全部挖出來安葬XD
位於綠島東北角的綠島人權園區,也就是過去白色恐怖時期關政治犯的「新生訓導處」,
附近有一個被政治犯戲稱為「第十三中隊」的亂葬崗,是一片斜斜的山坡,
如果「新生」(政治犯)們因病或意外過世,在台灣又沒有親屬可以帶回去的話,
就會埋在這裡,所以大多是白色恐怖時期被迫害的外省人。
在「第十三中隊」對面靠近海岸的地方,
曾有一位「新生」在工作的時候,
在一處極深的海蝕裂縫中看過多達一千八百公斤的黃金金塊,
(因為他看到的是一大塊一大塊排列整齊的正方形黃金,
所以大概知道多重,書上是這樣寫的)
但因為他身陷囹圄,沒有機會偷偷挖黃金帶走,及至被放出後仍想著這件事,
但綠島被國民黨嚴格監控著,根本不可能再到綠島挖金,
等到他死前,才將這個秘密告訴南投一戶開卡車的人家,要他們去綠島上挖金。
這一家人傻傻地賣掉卡車,來到綠島找到這個海蝕洞挖金,
但沒多久就被綠島警察發現勒令離開綠島。
但他們不死心,過了一段時間後,又來到綠島繼續挖金,
結果金塊沒挖到,卻挖出白骨來,還不只挖出一具,
而是挖出一百多具,都是結結實實地壓疊在一起的白骨,
可見應該是被大屠殺後層層疊疊埋藏在海蝕洞中的屍體。
漢人的習俗是挖到屍體或白骨就要幫人家安葬,
所以這家人老老實實地花了半年時間挖出了一百多具白骨,
整理好後遷葬至綠島航空站外的墳墓區,
還幫祂們蓋了一座萬善祠供奉,
自始至終都沒有挖到任何黃金,
只挖到一堆「金」,似乎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
(台語裡面「撿骨」就叫「撿金」)
挖掘期間不停發生的靈異現象就不說了,有興趣的人請自己去找這本書來看,
為什麼要講這個落落長的故事呢?
雖然沒有直接證據,作者陳玉峯教授大膽推斷這些屍骨可能是兩百年前生活在綠島的達悟
族人,
被由小琉球移民過來的泉州人(即今綠島人的祖先)殺害集體埋屍。
我想從「柴口」的地名由來推斷,那時漢人與原住民應處於劍拔弩張的關係,
這樣的可能性是有的。
如果這些白骨真的是原住民的話,那當時在島上的原住民還真的不算太少。
另外補充一件小事,這一家人在綠島期間,都住在中寮的統祥大飯店,
飯店老闆娘也是達悟族人,但這對夫妻應該是在台東認識結婚的吧我想。
綠島跟蘭嶼之間雖然不遠,在綠島西南方某些角度可以看到蘭嶼,
但其實現在兩島之間的交通非常不方便,
一年之中大概只會發幾艘 台東→綠島→蘭嶼→台東 的船,
而且要由旅行社統包,有多的空位才會給散客,
不然從綠島要到蘭嶼一趟真的是哭哭,
非得回到台東不可,我那時候就坐了一整天的船才到蘭嶼。
五、現在綠島上的原住民
那現在綠島上有原住民嗎?
有的,而且也不算太少,因為現在交通方便,
有不少台東的阿美族或卑南族人會來到綠島討生活,
由於綠島的店每年都不停地在換,所以來綠島蓋房子就變成許多台東原住民的出路,
有在綠島定居落戶的,小孩也讀綠島的學校,
也有自己一個人來綠島工作,每個週末坐船回台東與家人團聚的。
當然也有在熱炒店工作的,當學校老師的...等等。
但他們可能也沒想過,自己的祖先神話可能來自這座島,
或者自己的祖先曾在這座島上與漢人對峙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