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信多數板眾是第一次聽到這個解法,
也許一時間還很難接受,
不過請試著用些耐心,逐一分析、比較看看,或許會有不同的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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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們提過有四個理路去解『不笑,不足以為道』這七字,
但這四個解法,或多或少都沾染些文字及邏輯使用上的缺憾,
以下簡析之:
解法一、
笑:指的是『法喜』,
一個有機會見聞真理的人,對好東西卻生不出法喜,這樣的人是不足以為道的。
缺點:
1.跟上三句的聯結不夠強
2.易跟下士聞道的大笑混淆
3.若解釋下士聞道是大法喜,那麼聽起來下士的程度反而勝過中士。
4.上中下到底指涉的是:『程度差異』或是『進程階段』,難以看出確切關係。
解法二、
笑:指的是『被他人(下士)所恥笑』,
為道者要走的路不是下士這類人能看得懂的,如果你跟下士作相同下士不會譏笑的事,
那麼你就不足以為道了。
缺點:
1.邏輯硬傷:你行的路是不是『為道的路』,附麗於是否有下士取笑。
敢問若下士不笑,僅是疑惑、甚至無感,難道所行的就不是『為道的路』?
2.按道德經文字的列放順序,不笑這個事實,
用『程度差異』來看是比下士大笑還要次級;
用『進程階段』來看是比下士大笑還要基礎;
若是採用這種理路,顯然文字使用的方式是拐了個不小的彎,
若『老子不會寫引人誤會或看來很蠢之文字』的前提為真,
這樣的論證方式,很難說服讀者其結論洽當。(前提為真、論證失當)
解法三、
笑:指的是『自已要快樂』,
為道者行道必須能自得其樂,不然你怎麼說服別人行道是件好事、值得去作?
即使被笑,你也該開心笑著行道過生活。
缺點:
1.笑的字義從下士到末句出現轉換。
2.同二-2,
按道德經文字的列放順序,不笑這個事實,
用『程度差異』來看是比下士大笑還要次級;
用『進程階段』來看是比下士大笑還要基礎;
若是採用這種理路,顯然文字使用的方式是拐了個不小的彎,
若『老子不會寫引人誤會或看來很蠢之文字』的前提為真,
這樣的論證方式,很難說服讀者其結論洽當。(前提為真、論證失當)
解法四、
笑-指的是『對道語的感覺』,
下士見人為道固然會譏笑,但若是連譏笑的反應都沒有,
這樣的人是沒機會成為道的載體,故比下士還要更差一等。
缺點:
1.雖然語意連貫、字義亦無變換,
但『不笑,不足以為道』七字仍有些地方難以完全說服人;
為何『有感覺』一定得用譏笑來形容?像中士一樣疑惑、像上士一樣篤行有何不可?
2.不論是『程度差異』或是『進程階段』,譏笑道義,都沒有明顯的必要性,
若『老子不會刻意寫引人誤會或看來很蠢之文字』的前提為真,
這樣的論證方式,亦難說服讀者其結論洽當。(前提為真、論證失當)
以上為四路過去嘗試,但一直顯未讓自己被說服的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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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為近解,
參自老子講堂的一個解法,有興趣可以自行上網頁參照,
(在此不諱言的說:板主是他的學生,
但在學術上,該質疑的點,從來沒比別人少作,這個點亦是討論許久)
為免逐字考據的資料太花各位閱讀時間,
開門見山的說:
『過去我們看錯一個字』
那個字便是『疑』,而非『笑』
為何我們會看錯?
蓋『疑』之古字跟笑十分類似,
差異僅是上面由竹字頭,變成草字頭。(而這點在竹簡上更可能被混淆)
那麼『疑』之古字又是長怎樣的?
不妨看一下各類字典的寫法,很有趣的,它並不難查:
康熙字典:http://kx.cdict.info/kxwwwcdict.php?word=%E7%96%91
(第一行第三字)
漢典:http://www.zdic.net/z/1f/js/7591.htm
(異體字處右邊第二字)
Chinese Etymology:http://ppt.cc/lJ~b
(L01713)
集韻:
http://ppt.cc/bhZL
http://ctext.org/dictionary.pl?if=gb&char=%F0%A6%AC%A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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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文字被釐清之後,
我們就可以重新審視老子這一段的文章,
上、中、下,指涉的是『為道不同的進程階段』,
初階的修道者(下士),聽聞大道,雖心有所慕,但仍對許多內容有很大的疑惑;
進階的修道者(中士),雖能逐漸把握綱要,但時而表現的像是確實信奉大道之法益;
時而又表現的像似不能理解、有大疑惑的樣子。
成就的修道者(上士),因為已經把自身的疑惑全數澄清,所以達到『自知者明』,
於是相信大道之法益,勤懇的實踐其道路。
然而不管修道者已經進入那個進程,
剛開始(菜鳥階段)必先對大道的真理有所疑惑,
而後透過不斷的批判與檢驗(檢、損之又損),方能進入修道的道路,
一個對自己所信奉道理、實踐道路從來不曾有過自我懷疑的人,
是不可能在修道上有所成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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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這段的解法,跟『笑』真的無關,
它僅是一個十分多餘、無益且妨害理解的誤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