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衛堅實的銀甲鎮守在歌舞聲的廳堂之前,歡聲鼓舞的酒家店內,有喧鬧的雜耍團,衣衫
襤褸的妓女,搶杯的傭兵和收桌的下人。
緊鄰門邊的乞丐用花俏的技藝乞求銀兩,他賣弄火把與紙牌,明滅之間在燒盡的紙卡上燃
出花漾的煙,那是國王十三和后冠十二。
客人,給點打賞?
可惜慌張入門的客人僅剩一日入住的盤纏,渾身的酸勁和血污,引得四周食客們的憤慨。
趕緊給我滾出去!
燻死了,是來了個死人嗎?
只是再大的喧嘩還是在侍衛進門後止了聲,這可是冰天雪地裡一處不可多得的落腳處,從
不遠處那片偌大木屋群逃生的人都會來到這裡。
趕快,有人殺了商隊的所有人,我們一行人全都死了,救救我!
顧店的老闆娘安撫著受驚的旅人。
好,好,我們會派人過去看,你是哪個商隊的?住哪裡的行屋?我們得說明白,才不會讓
人受凍。
這事可不是一個客棧間的老闆娘能作主的,得上呈給統籌客棧和所有旅屋的主人們知曉。
國王,那是他們的代號。
老闆娘給驚魂未定的旅人安了間客房,據說他入澡間時還抱著刀。
巡行團騎著馬便從客棧出發,連老闆娘也親自上陣,畢竟那商隊可是碗城派去北國的大商
隊,幾十餘人若無一倖存,那可是會引起兩國猜忌,怕生事端,還特別叫上一名看門侍衛
,據說那侍衛武藝高超,也列代號之中的騎士。
他們快馬加鞭行至案發地點。
木屋冷清依舊,冰雪交加,血跡已被蓋得又蓋,門口牌坊麻繩懸掛的首級雖已發紫返黑,
老闆娘卻也幾分面熟,的確是前幾日照過面的顧客。
當他們把首級從繩子內解下,繫繩面已萎縮凹陷,代號騎士則將斷首倒了過來。
走吧!咱們進去看看!
老闆娘鼓起勇氣要推門而入時,卻被騎士阻攔。
沒有必要了。
薄劍封喉,利刃貼骨而過,這削首的技藝唯有皇后能成。
皇后?難道這事是我們自己的鍋?
回去吧,既然是他們處理,料想兩國之間也做好備手,我們不必插手了。
但那客棧裡……從這裡逃出去,受傷的那人怎麼辦呢?
不會有人逃出去的。
一夜不眠,反倒使雙眼凹吊難耐,這樣的精神又怎麼躲得過、逃得了心中最畏懼的殺戮呢
?
凌晨暗夜,風低微雪不勝,客棧鴉雀無聲,所有人都睡去了,只有那徘徊的乞丐,手執匕
首溜進客房,猛然地便朝那床鋪猛紮,卻是麻被與草蓆堆成的空位,牆角的暗影兀然躍起
,大砍刀在半空應聲而止。
派你這種丑角來暗殺,未免太看輕我了!
多了點心思便多了點巧思,我的刀是仁慈的。
乞人刀鋒一轉,橫豎一瞥便在砍刀中央搓出一道口子,定睛一瞧才恍然發現他用的居然是
紙牌。傭兵大驚失色,掠起腳步便往門外衝去,好在乞討的丑角似乎也無追擊的打算,他
只是靜靜在將牌卡收回牌堆中。
把屍體運過去,和在那裡殺死是一樣的事情,但被我殺還是他殺就差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