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戰結束後的紛亂校園,在三天後終於恢復了初步的秩序,妲己讓人匪夷所思地又
在合戰後混亂的收尾事宜中騰出了空檔,於週末午餐時間悠閒地造訪了女生宿舍。
而這次則是來到瓦爾基麗與伊登的房間。
烏爾德還沒有回到學校,斯庫爾德仍以病人的身份待在醫院,伊登也扮演著另一個
角色在醫院中忙碌著,小餐廳裡仍只有瓦爾基麗、薇兒丹蒂與妲己三人。
瓦爾基麗與伊登於戰後忙得沒有時間回宿舍,薇兒丹蒂抽空打掃了闇黑學院與光明
學院院花的小窩,並於今天上午與瓦爾基麗前往醫院探望受傷的學員們與妹妹,請人將
打氣餐點轉交給依舊忙碌而無法碰上面的伊登後,隨即回到瓦爾基麗的宿舍大展身手,
讓來訪的美麗副教授與合戰後終於返家的闇黑學院院花敞開胸懷大吃了一餐。
在這時間點不能避免地,餐桌上的話題最終還是回到了這次新生合戰的種種。
很明顯地,合戰勝負的關鍵,是因為湛藍聯軍情報中心開戰不久就被「攻佔」了。
合戰開始,妲己看著自己的左、右翼指揮官討論光鳥的傳訊方式,讓她靈光一閃地
想看看對方的通訊體系,在中央通道妥善配置了由菜鳥組成的魔法烽火台系統後,以變
形術化身為醫療團團員的妲己隻身輕輕鬆鬆地穿過中央通道,光明正大地觀察湛藍聯軍
的情報中心運作模式後,大膽地以泰芙努特的外型出現在距離湛藍大本營前不遠的情報
中心負責人莎莉眼前,將其派任駐守戰場邊緣的閒職後,闇黑神木聯軍的總指揮官以莎
莉的面貌擔起了湛藍情報中心的工作。
由於妲己從頭到尾都未針對任何人直接施展法術,這種有點鑽過規則漏洞的做法,
並未被判定違規。
妲己不會領軍,也不懂戰場的攻防戰術,但卻對戰場整體情勢的推估有自己的一套
見解與靈敏度。
「霸佔」著情報中心的妲己七手八腳又興味盎然地逐條分析從前線送往情報中心的
戰情,甚至還於心不忍地口頭安慰來自前線、身上還流著血的湛藍小傳令:「你先喝口
水、包紮休息一下吧,指揮官會有裁示的。」
美麗的總指揮官將正確與錯誤的訊息交互送給泰芙努特甚至還偶爾做出些無關痛癢
的小建議,妲己費心地營造出湛藍聯軍有利的情勢,特別是壓住了數次來自右翼的求援
消息,差一點就讓光明要塞被攻破。
雖然接獲熾火左翼拿下闇黑要塞與捕獲瓦爾基麗的消息讓妲己一度陷入緊張,但記
性極佳的她卻發現前來通報的、穿著熾火學院紅色服飾的傳令是今早才在小丘上見過的
闇黑學院新生。
熾火左翼攻下了闇黑學院?實際的狀況應該是熾火殘部在闇黑學院中被完全壓制住
了才對吧?搭配瓦爾基麗特意以大張旗鼓超搖過市的模樣動員闇黑本陣出現在中央通道
,並同時要求暗龍魂使諾瓦利斯故意隨軍召喚過於顯眼的黑龍,對於離間與諜報很有研
究的妲己立刻知道了瓦爾基麗木馬屠城的險棋。
妲己推了瓦爾基麗的計劃一把,誘使泰芙努特調動了本陣隊伍,讓湛藍大本營兵力
幾乎呈現真空的有利環境,使自己的副指揮官一舉突襲成功。
「真是沒話說,」啜著餐後沁香紅茶的瓦爾基麗衷心地佩服:「掌控敵方的情報中
心,任對方的指揮官再怎麼優秀…」
倏地,瓦爾基麗突然中斷了話語。
妲己幽幽地接了口:「聽說,對方熾火左翼的戰術源自…」
是啊,也有那種不需要情報,靠著事先的計劃就能讓對方掉入陷阱中的神般的指揮
官呢…。瓦爾基麗的確佩服妲己,但更能感受波賽頓身為戰場指揮官的恐怖。
「但話說回來,瓦爾基麗在泰芙努特前的那一手,可真相當漂亮呢!」妲己笑著說。
瓦爾基麗以在湛藍大本營中巧妙地移動閃過副教授等級的冰牆、在開戰前與木法沙
演練時拉開雙方距離的腳步,甚至是鑽過熾火亂軍直取梅格的光鳥,這正是迪爾姆德副
教授槍技學程的絕活之一。
瓦爾基麗很難比較出,在迪爾姆德的槍技教育系統下,究竟是身形步伐練習的時間
多,還是長槍技巧演訓的時間長?
「練槍,先練步伐!」
當時一年級的首次期末測驗中,將近四分之一的學員被當掉,原因就只是步伐考試
沒有通過,不難看出迪爾姆德副教授對於這個項目重視的程度。
最後認為自己通過長長的基礎槍技學程、得以一窺這項戰技大門的瓦爾基麗終於理
解了步伐走位之於槍技的重要性…。
以匪夷所思的步伐閃過冰牆後的瓦爾基麗於整場合戰中唯一使出全力所刺出的一槍
,精準地擦過泰芙努特指揮官的耳際,命中其身後的旗杆,湛藍聯軍軍旗傾倒,合戰至
此畫下句點。
身為合戰側翼指揮官,可不是合戰結束後拍拍屁股就可以回宿舍睡覺了,木法沙花
了二天一夜參與了戰後會議檢討與書面整合報告的作業,忙碌的戰後行程與斷掉的左臂
骨,讓木法沙連澡都沒辦法好好洗,要不是為了基於對女士的禮貌,自己很想連出發前
的沖澡都省了。
來到神魔學院附屬醫院的木法沙,對於醫院中忙碌的狀況感略微訝異,在大型戰鬥
任務或試煉後,醫院的確會忙上一陣子,但整個一年級超過百分之八十人員負傷的慘況
,的確是相當少見的。
循著醫院中魔法之聲廣播找到伊登的木法沙,仍在走道上等了將近半個鐘頭,才見
到光明學院院花從魔法清創室中出現。但是伊登立刻被湧上來的幾位醫護人員包圍了,
許多人爭相報告患者的狀況並尋求指示。伊登有條不紊地依序給予建議,並抓住空檔以
眼神示意讓獅子戰士知道自己並沒有被忽略。
「你還算乖啦,從上次平原上的包紮後,果然沒有亂來。」伊登在替木法沙的斷臂
進行診療時這麼說。
「伊登果然高明,光看傷口狀況就知道了。」木法沙佩服地。
「因為我整場戰鬥在光明學院二樓監視著你。」伊登微笑著。
木法沙無法分辨伊登究竟是認真還是開玩笑,他略微尷尬地陪笑。
「你最近有看到瓦、瓦爾基麗嗎?」在俐落的換藥與固定包紮手續結束後,伊登罕
見地以有點躊躇的語氣細聲詢問著。
對於這個問題,木法沙有點摸不著頭緒,他照實地回答:「我們都因為戰後檢討會
議與報告忙著,怎麼了?」
伊登微微搖著頭,給了木法沙一個有點虛弱的微笑。一直待在醫院的她,已經很多
天沒有見到最好的朋友了。昨天自己心虛地抓了十五分鐘趕回宿舍想見見瓦爾基麗,但
還是撲了個空。
雖然伊登對患者還算親切,但木法沙觀察出了她的疲憊。他不好意思耽誤對方太久
,便誠摯地道謝後即起身告別。
「你忘了東西。」伊登的聲音拉住了木法沙。
獅子戰士忘在診台角落的,是個比拳頭大一點的機械裝置,這是木法沙來到醫院的
第二個原因。
「三一三室。」伊登給了獅子戰士一個鼓勵的微笑後,起身進入另一個診療室。
在獲得來自病房內的許可後,木法沙開了三一三室的門。
雅緻的單人房內有一位病人與幾位訪客。
「你來做什麼!兇手!」一位立在病床旁的湛藍學院二年級學員直接朝木法沙叫囂。
「別這樣。」以坐姿倚在病床上的,是新生合戰湛藍聯軍的右翼指揮官,格雷琴。
聲音有點虛弱的她支開先前的訪客們:「謝謝你們,你們先出去吧。」
看來是格雷琴學弟妹們的一群人陸續離開了病房,每個人都給了木法沙難看的臉色。
簡略地招呼學弟就坐後,格雷琴看著窗外的校園,房內陷入了沉默。
木法沙並沒有坐下:「我以第一屆新生合戰,戰後檢討委員會的一員,向湛藍學院
四年級學員格雷琴,報告檢討會中與您有關的決議事項。」
戰場中一些關鍵決策與舉動,很常於戰後檢討會議中進行個案討論甚至列為作戰教
材,這有助於增進學員甚至教師間的戰場知識與經驗。因負傷而未能參與會議的關鍵人
員,會派遣使者告知較為急迫的事項。
臉色略顯蒼白的四年級的格雷琴,知道與自己有關的議題是什麼。
首先,未能於脫離戰場前指派繼任者;其次,蒸氣機械社所發明的物品於首次合戰
中失敗了。
木法沙將手中的機械裝置擺在格雷琴床頭的几上。
「依據蒸氣機械社副社長莎莉實際檢視格雷琴學姊所使用的機械設備殘骸後證言,
制動器與地面撞擊後損毀,造成了裝置中迷你鍋爐能量爆衝。」
木法沙描述了會議中的莎莉。
「學校刻意忽略了蒸氣機械社前後二次關於戰鬥手臂能量系統仍不穩定的報告,堅
持指定由格雷琴社長親自於合戰中進行裝備測試!迷你鍋爐不意外地因致動器損毀而隨
時有爆炸的可能!學姊被迫長時間進行釋放最大能量的運動,即便如學姊般熟悉硬體的
操作者,此時遑論說話,連調節呼吸都非常困難!你們怎麼能要求學姊額外做些什麼指
派繼任者這種無關緊要的事情?」莎莉的聲調顯示出憤怒:「一點都不想讓瑕疵品上戰
場的她可是拼了命防止大爆炸!拯救了草原上所有的人啊!」
那個莎莉,說話語調還是這麼衝。格雷琴低頭苦笑著。
這可不是在跟我吵架呀。真是拿她沒辦法…。
「對於未於脫離戰場前指派繼任者一案,因莎莉的證言,本案不與追究。」木法沙
繼續說:「關於第二個項目,即日起,蒸氣機械社不存在了。」
格雷琴終於抬起頭直視木法沙。她不可置信地顫聲開了口:「這、這次的裝備是有
點瑕疵,但是,還不到廢、廢社的程度吧?只要略微修正…」格雷琴慌張地想要下床:
「我可以退出蒸氣機械社以示負責!社裡還有很多發明與裝置都有存在與實用的價值!
千、千萬不要廢社啊!莎莉與學弟妹們可以接手得很好的!不要廢社…」
木法沙扶住了下床後往前摔倒的學姊,獅子戰士的左手傷處感到疼痛。
「學姊,」木法沙溫言地說:「蒸氣機械社,即刻起更名為動力機械社。學校會撥
下有限的電力做為研發用途…」
眼眶已經泛淚的格雷琴愣住了。
電、電力?
自己已經向學校持續申請了一年多的,電力?
如此一來,將危險的迷你鍋爐換掉也不是不可能了…
格雷琴愣愣地,眼眶中的一顆淚珠終於滑落臉頰。
「學姊,恭喜了。」木法沙將病人扶回床上安頓好:「請放心好好休息吧。」
離開了病房的獅子戰士法見到了雙手環在胸前,面無表情倚在走廊上的動力機械社
副社長。
「學校就是這樣,總是派遣當初在戰場上的敵人前來報告好消息,以為這樣就可以
合諧沒事了!」莎莉的口氣仍一貫強勢。
木法沙經過莎莉身邊時,將手中的制動器交在學妹手中,微笑地離開了:「我們是
戰友,不是敵人。」
站在醫院前的獅子戰士看著充滿活地的校園,心中有了想法:自己的部落中是有幾
個優秀的成員,不妨讓他們插班到神魔學院中歷練學習一下吧…。
「所以,小薇不知道我參予合戰?」在豐盛午餐後的瓦爾基麗滿臉驚愕:「妲己老
師可是當著妳的面徵召我的耶!」
薇兒丹蒂帶點小小苦笑地搖搖頭:「那天晚上與妲己老師說話後,我就有點迷糊了
,只記得自己洗了澡就睡了。」
美麗的老師笑了:「怎麼說這也算是軍事機密吧,還是先把不用知情的人的耳朵摀
起來比較好,不過這連小法術都稱不上的技倆完全沒有後遺症,向小薇說聲抱歉啦~」
妲己微笑地啜著茶:「但除了小薇,那天晚上我還送出了一道法術。」
瓦爾基麗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自己。
「在我表明了想徵召瓦爾基麗後,上頭給了我道攜帶型法術,」妲己指了指玄關的
武器架:「戰槍的法術觸媒能力被封印了。」
就在妲己經過玄關,自己曾經意識到武器可能被摸走的那瞬間嗎?瓦爾基麗駭然。
「雖然瓦爾基麗不靠觸媒的魔法力已達教授等級,但防患未然的手續還是多少能減
輕一點災情。」妲己笑著:「還好瓦爾基麗的自制力非常完美…。但那些老傢伙們怎就
不乾脆要我換個人選算了。」
這把戰槍是由奧汀送給自己的武器,所以這道法術的來源肯定不是自己可以胡亂猜
測的層級。瓦爾基麗縮了縮肩膀。
突然,規律的敲門聲響起,瓦爾基麗前去應門。
門外站著四位身著神魔學院執法者服裝的女學員。
神魔學院執法者,是在學校授權下,由光明學院學生所組成的小團體,執法者的工
作包含對於違反校規的學生進行勸導、對已公告懲處的學生進行移送、確定勞動服務實
際執行狀況等,但實際上這些由一般在學的、名單公開的高年級學員擔任的執法者極少
主動找學生的麻煩甚至不常現身,偶爾任務需要時學員才換上特殊的制服。
在學院中見到執法者,不大有人帶著嫌惡的眼光,反而聚眾看熱鬧的比例還高了些
:「是執法者耶!看那制服與儀態!好帥呀!」
妲己難得地沉下臉,起身優雅地走向玄關:「怎麼回事?」
在學生宿舍見到神魔學院教師,帶頭的執法者嚇了一跳後連忙行了軍禮:「報、報
告妲己副教授,在、在下奉命將瓦爾基麗學員移…護、護送前往學生法庭進行…」
「什麼學生法庭?」妲己的聲音聽來不是很高興:「是本次合戰相關議題嗎?」
「是、是的,不過…」
「好大的膽子!」妲己聲音還是保持著溫和,但是眾人卻明白地察覺其怒氣從齒間
併發,在場的六個學生被無形的威嚴嚇得縮了脖子。
「是誰的命令?居然跳過我這指揮官抓人!」雖然用字尖銳,但說話者仍保一貫慵
懶的儀態,這反差越發讓人感到寒毛直豎。
「沒、沒有要抓人…」執法者用僅存的勇氣解釋:「只是請瓦爾基麗前去作證…」
「作什麼證?」嘴角甚至開始展露微笑的妲己讓執法者終於退了一步:「這庭的內
容是什麼?」
「是關於,熾火學院學員,斯庫爾德於神魔學院單挑場合未盡全力一案…」
離開女生宿舍的瓦爾基麗急急忙忙地往位於光明學院中的學生法庭走去,闇黑學院
的院花與執法者的小隊組合,很快地引來了校園中學員們的視線。
神魔學院中的學生法庭包含了由學生組成的案件蒐證單位,但法庭並不俱備神魔世
界中由國家甚至公眾所認同的審判與裁決能力,主要是讓光明學院中就讀法律相關科系
的學員擁有練習擔任檢調與法庭中各種職位的機會。法庭中所進行的審判裁決流程是極
其粗糙簡略的,檢察官、被審判者輪流說幾句話(或是吵上一架),法官就依照校規宣
判了。學校中真要有學生犯下什麼真正的滔天大罪,學院中的教師通常是直接將其逮捕
、退學後,送往校外的相關機構處理。
也因為學院中的檢調與法庭等相關「練習系統」如此不專業,導致神魔學院修習法
律的學員極少,甚至偶爾有在庭中身兼數項職位的荒謬情事發生。
「神魔學院終究算是軍事單位,根本不用開什麼法律學程,要念法律的話,去專業
的學校就好了。」
然而,如同當初維護經營學程與畜牧學程般地,鄧克金多校長最終決議保留法律學
程,然而,這類相對弱勢的科系,在學院中獲得的資源相對之下少得可憐這點,也是不
爭的事實。
在接近光明學院時,瓦爾基麗見到了學生法庭外聚集的人群,大多都是熾火學院的
學生。時值休假週末,十幾位學生的人潮算是不少。
人群中跑出一個女孩子,朝著闇黑學院的院花哭喊著:「瓦爾基麗學姊!妳要幫幫
斯庫爾德學姊!」
是赤龍使愛格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瓦爾基麗忐忑地問。
今天接近中午,也就是薇兒丹蒂與瓦爾基麗剛離開後,一位光明學院的學生造訪了
斯庫爾德的病房,愛格德正幫著躺在床上的好朋友削著水果,聽著來訪者陳述:「針對
本次新生合戰,瓦爾基麗對上斯庫爾德單挑一役,學生法庭正對參戰人員是否未盡全力
一案進行調查,在此先向斯庫爾德預約出院後,進入學生法庭的時間表。」
愛格德嚇得滑了手,水果刀差點掉在地上。
倒是斯庫爾德非常平靜。半晌:「我要求今天就開庭。」
「斯庫爾德,妳的身體…」赤龍史擔心的模樣溢於言表。
「依照規定,我可以要求公證人進入法庭。」斯庫爾德抬眼定定地看著法院使者:
「我要求奧汀副校長與洛基副院長出席。」
雖然已經是算是高年級的瓦爾基麗,但除去新生入學校園巡禮時來過一次,這是她
入學三年來,第一次進入學生法庭。法庭中的設施並不考究,前方的法官席較其他位置
高出一點,證人、公證、旁觀席就只是在相對應的地點整齊地放上一些平凡的桌椅,甚
至證人(們)一進法庭後就直接被安置在證人席上,連「請證人自旁觀席移駕至證人席
」的手續都省了。
瓦爾基麗見到了旁觀席上有著雙手環胸青著臉的熾火學院美狄亞院長,美麗的院長
正因有人「動」自己的學生而感到相當不爽,與瓦爾基麗一同來到法庭的妲己毫不在意
可能被「燙傷」地挨在美狄亞身旁坐下來,美麗的副教授主動說了幾句話後輕輕拍了拍
同事優雅交叉的大腿。瓦爾基麗有種「美狄亞的火焰稍微降溫了」的錯覺。
來到證人席上的瓦爾基麗,終於見到了站在場中受審席的斯庫爾德的臉孔。
斯庫爾德穿著正式的熾火學院紅色校服,挺直著身軀、臉色蒼白地昂首站在受審者
區域、一小排欄杆後方,但她的眼神卻毫不退縮地盯著公正席上的奧汀與洛基。
在瑪格莉特醫師的治療(與聽說伊登私下的特意關照)下,斯庫爾德的傷勢不再惡
化,但是身體狀況真的能這樣換上校服離開醫院嗎?擔憂好友的瓦爾基麗很高興自己能
被傳喚,不管是在精神或行動面,只要自己在法庭中,就一定可以給好友支持。
在由光明學院高年級學員所擔任的法官闡明了主旨後,擔任檢察官的學員連客套話
都省了,直接大剌剌地切入了重點:「我們之所以懷疑斯庫爾德未在獨木陣前竭盡全力
替自己爭取勝利的理由是,」檢察官轉向了瓦爾基麗:「新生合戰結束後,妳的胸前有
幾顆擊墜星?」
瓦爾基麗倒抽一口氣,前一刻還信心滿滿地想提出對好友有利的證言,下瞬間卻發
現檢察官的問題讓自己毫無轉圜餘地。瓦爾基麗看著斯庫爾德,反而看見好友安慰自己
般地微微地笑著,很輕很輕地點了頭。
美麗的證人垂下視線,輕聲地回答了:「我沒有在合戰中獲得擊墜星…但是!」瓦
爾基麗急急地接:「這並不表示斯庫…」
「如果刺中斯庫爾德的匕首是由瓦爾基麗持在手中,」檢察官以音量壓過了證人的
話語:「或是斯庫爾德奪取匕首後遭瓦爾基麗反制刺傷,甚至匕首單純地自刀?中掉出
後、雙方地上混戰時碰巧刺傷斯庫爾德。以上三種情況,瓦爾基麗仍會獲得擊墜星。」
或許是礙於美狄亞院長在現場,擔任檢察官的學生並沒有戲劇性地來到斯庫爾德鼻
前,不過他仍看著受審者:「這場單挑沒有出現擊墜星的唯一狀況,就是斯庫爾德利用
瓦爾基麗的匕首自殘。除非有第三者在獨木陣前利用瓦爾基麗的匕首刺中斯庫爾德。」
瓦爾基麗發現自己什麼都不能做,她只能默默聽著檢察官的問題:「有需要再請會
戰中上百名學生作證嗎?瓦爾基麗,單挑中有第三者介入嗎?」
闇黑學院院花聲音都乾啞了:「沒、沒有第三者…」
「我沒有問題了。」檢察官自場中離開了。
自己完全幫不上忙,甚至出於自己的證言都是對好友不利的,瓦爾基麗的手指甚至
微微顫抖起來。
輪到斯庫爾德為自己辯解,熾紅學院的院花倒也乾脆:「我利用與瓦爾基麗商議獨
木陣的敗方部隊必須繳械的附帶條件時,偷走了她的匕首,並在混戰中用那把匕首刺傷
了自己。」
法庭中幾乎沒有旁觀學員,所以斯庫爾德的言論也沒有造成什麼嘩然鼓譟。
「本次新生合戰進行到一半,我就想違抗泰芙努特指揮官的命令,帶著熾火學院部
隊撤退,」斯庫爾德完全忽視法官,清澈的眼睛望著奧汀與洛基:「對於戰鬥,我一點
都不畏懼,要我現在立刻帶領一年級的新生殺進以諾塔,我也不會有所遲疑,因為,這
是我們的使命,是連新生在入學後都必須立刻接受的使命。但是,」熾火學院院花的音
量稍微提高了一些:「合戰中看著新生們大規模的相互砍殺的我,又不能公然違抗戰前
命令而帶給學弟妹壞榜樣的我,感到非常痛苦。所以我只能以我所想到的方式,讓闇黑
要塞攻略戰合理地早點結束。」
瓦爾基麗震驚地聽著斯庫爾德的言論。好友不但公然質疑學校的決策,甚至還明顯
越級了…?
「我想請問奧汀副校長與洛基副院長,究竟,大規模的新生合戰的存在是必要的嗎
?」斯庫爾德昂然無懼地提出了問題。
「這個問題與本案無關吧?」闇黑學院副院長朝著法官說。合戰後這樣的質疑言論
不時飄到他耳中,即便上司奧汀尚未表示意見,但第一次有人如此當面質問,當初提出
新生合戰整套計劃與方案的洛基心中感到不快。
法庭中握有最大權力的法官罕見地沒有制止斯庫爾德。
「我在二年級時也參予了合戰訓練,但是,當時我們的心智在神魔學院的指導下,
已經能明辨真正的敵人就在以諾塔中,」斯庫爾德平和的聲調昂了起來:「但是,這些
冬末剛入學、在春天就被強迫與自己的同學武力相向的新生,難道他們還不成熟的心中
不會中下對未來的戰友產生芥蒂的種子嗎?難道戰場上的憤怒不會在他們稚嫩心中潛藏
、不會讓他們下意識地在真正的戰場中對自己的手足見死不救嗎?」
斯庫爾德掩蓋不住自己的情緒:「長官們都是看過真正戰場的大人物!都知道戰場
中的怒氣能增加破壞力,但是,這些怒氣甚至仇恨不該在未來親密的戰友身上滋長!」
熾火學院院花的拳頭憤怒地擊在小欄杆上,木質欄杆應聲碎裂:「你們見過熾火長蛇陣
毫無防備地遭到側方衝擊的傷者嗎?你們聽過神木攻城方陷入火海的哀號嗎?你們當然
見過!因為你們曾投身的戰場比我們慘烈百倍,但是,將這些陰影加諸在剛入學的新生
們身上,這些真的是必要而又如此急迫的嗎?」
瓦爾基麗見到一道鮮血延著斯庫爾德的左小腿外側泊伯流下,她急忙衝出證人席,
眼尖的美狄亞一看就知道斯庫爾德左腹的傷口裂開了,她也在旁觀席上站了起來。
「神魔學院是軍事設施,學生們只能遵守命令,這點我從來也不敢忘,所以我也只
能用請求的方式,希望新生合戰這項措施可以取消。」斯庫爾德對已經裂開一段時間的
傷口完全視若無睹:「老師們急於希望藉著合戰發掘新生潛能、早日讓新生成為即戰力
的原因之一,或許是因為我們高年級生在學校的表現不夠好,這點我們會加倍努力,但
是,請長官們針對新生合戰的存續問題,再次詳加考量…」
臉色早就發白了的斯庫爾德突然感到一陣暈眩,在她往前撲倒時,瓦爾基麗即時扶
住了好友。
此時,擔任法官的四年級學員彷彿大夢初醒般地:「依據校規,於神魔學院正式單
挑場合未竭盡全力者,禁閉三日處分。即刻轉交熾火學院執行。」
美狄亞院長第一時間接了口:「斯庫爾德於任務以外場合未經許可越級發言,禁閉
二日處分。二處分案合併執行。礙於該學生目前身體狀況暨後續課業規劃,處分擬於神
魔學院病房即刻執行。」
基於階級上的禮儀,美狄亞看著副校長奧汀。
對於斯庫爾德的發言,奧汀的臉色自始自終毫無變化,只在此刻對美狄亞微微點頭。
在法官的示意下,斯庫爾德被安置在魔法擔架上送出了法庭,法庭的門一開,伊登
已經等在外面了。光明學院的院花帶著一臉「真拿妳沒法」的表情在斯庫爾德能聽到的
範圍內輕聲抱怨了一下:「妳就是急性子,罵人也等傷好吧。」
因為合戰傷者太多,伊登從合戰前幾天的準備之夜起,至今都沒有時間回到女生宿
舍,中午輾轉聽到斯庫爾德離開病院,就急忙趕到法庭想攔人,無奈還是晚了一步。
開庭時,在門外等待著的伊登邊安慰赤龍使,一邊聽著她泣訴著斯庫爾德要求奧汀
與洛基的出席,就概略地知道了好友急著想向老師們反映合戰相關事宜。
唉,斯庫爾德的傷口肯定會因此惡化的,精準地做出判斷的光明學院院花,得以第
一時間來到受傷的好友身邊。
本想跟著好友前往醫院的瓦爾基麗,連離開地上還留有血跡的受審席的機會都沒有
,就被洛基叫住了。
法庭的門再度關起來前,在門外的伊登瞬間瞥見了瓦爾基麗的背影,思念的情緒在
她心中又一次鼓動著。
瓦爾基麗的肩膀明顯地鼓起,那一定是包紮的痕跡,她受傷了嗎?傷勢嚴重嗎?傷
口有被好好地照料嗎?伊登的心思有瞬間飄離了眼前的病人。
與同事並肩站在法院外看著斯庫爾德在伊登的看護下前往神魔學院的美狄亞,面無
表情地開了口:「妳也挺衝的,竟敢在奧汀眼前迷惑法官讓斯庫爾德暢所欲言,妳是對
舉辦合戰的洛基副院長有意見?還是就這麼想看我的人被關?」
「藹芽~別這麼死板嘛~」妲己以一附慵懶的樣子避重就輕:「連妳都看出來了,
表示奧汀也沒太放在心上嘛!」變形學副教授不顧其他還在場的學生,旁若無人地整理
起幾乎開叉及腰的薄紗裙襬,若隱若現的修長美腿讓一些學生分心在階梯上扭了腳:「
何況院長妳一出手,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嗎?就算是副校長還是得賣妳面子呢!」
朝旁啐了一口的美狄亞本質上是個直腸子,壓根對什麼暗潮洶湧的人事佈局毫無興
趣,但並不表示她對事情欠缺敏感度,至少熾火學院院長看出了這次的狀況並不單純,
放任斯庫爾德越級彈劾的奧汀的心意已經很明顯了…身為合戰發起者的洛基,晉升院長
之路想必更加艱辛了…
法庭內只剩下奧汀、洛基與瓦爾基麗三人。
闇黑學院院花無法從仍舊坐在證人席上的兩位老師臉色讀出任何訊息,她就地面對
師長們,端正地挺著背脊站好,但心情仍因掛心斯庫爾德的傷勢而無法平靜下來。
「瓦爾基麗。」闇黑學院副院長洛基開了口。
「是。」
「鑒於妳在神魔學院二年來的的課業成績與本次新生合戰中擔任側翼指揮官的優異
表現,」洛基的語調算是和緩:「神魔學院在此提出建議案,希望妳於四年學業結束後
,繼續留在學校擔任教授助理一職。」
瓦爾基麗一時間腦袋轉不過來,眼中透漏了些許迷惘。
「校史中,在學學生連續四年蟬連首席的紀錄是存在過幾次的,期中不少優秀的學
員現在就在學校裡服務。但可沒有人在三年級就獲得這樣的殊榮,」洛基微笑著補充:
「不諱言,學校的確考量了妳個人出眾的魔法資質潛能,所以才提出這樣的建議。」
瓦爾基麗心情非常複雜,但是卻完全與興奮、榮耀扯不上邊,瓦爾基麗「聽著自己
的聲音」:「有鑑於新生合戰的優異表現嗎?所以我是踩著學弟妹們的屍體往上爬了?」
闇黑學院院花的心臟強烈地因為自己大膽甚至極度無禮的言詞而開始恐懼地跳動起
來,這類辛辣的彈劾論調,與伊登的個性還比較搭嘎,在戰鬥場合外,行為較保守的瓦
爾基麗就算與自己的好姊妹們在一起時,也極少出現這樣的言論。
但是,美麗的院花終究鼓起勇氣吐出不快。
「本次合戰並未有任何人員死亡。」洛基似乎未被學生的說法激怒。
「如果不屬於機密事宜,我可否以參戰人員的身份請教老師關於本此合戰的計劃?
」瓦爾基麗內心的恐懼感仍未完全消除,但她仍開口詢問自己一直想知道的事情:「從
我多方聽到的訊息拼湊歸納,新生合戰的湛藍佈陣出自波賽頓院長之手,而闇黑聯軍則
是由洛基副院長操刀,目前這幾乎是眾所皆知的事情。然而,雙方同時將兵力佈署為左
右兩翼,故意忽略了中央通道,這是開戰前就協調好的結果嗎?」
洛基轉頭以眼神請示著副校長。
在奧汀微微點頭後,洛基凝視著神魔學院的學生首席,半晌:「是的,這是開戰前
一週就決定好的、未告知雙方總指揮官明確緣由的計劃。」
「這是…」瓦爾基麗發現自己的聲音顫了:「這是、是為了讓、讓衝突最大化嗎?」
「的確如此,」洛基這次回答的速度倒是很快:「甚至讓熾火部隊分批投入戰場以
免情勢對闇黑部隊過於不利導致戰鬥過早結束,這些都是為了盡可能讓更多的新生投入
戰鬥,才能有更高的機會發掘優秀的人才,這是新生合戰的宗旨。」
「所以,斯庫爾德所發起的單挑,或是我假裝被俘入侵對方大本營,這些希望以最
少傷害結束合戰的做法,都是與合戰宗旨相互違背的嗎?」瓦爾基麗逐漸降低的聲調無
法避免地難過起來:「讓捲入戰鬥的人數最、最大化…這樣的訓練,真的有幫助嗎?」
什麼熾火三陣是為了讓敵人大意、設下陷阱、捕捉指揮官,完全不是這麼回事!自
己的推論根本與事實天差地遠!這根本只是為了讓更多新生流血而已!
「截至目前統計,各學院都在合戰中發現了不少優秀的新生,我們也意外地發現、
證實不少中、高年級的學員在領導層面有優異的表現。這些都是未來強化神魔學院重要
的拼圖。」一改招攬瓦爾基麗時的親切,洛基的語調完全事務化了。
瓦爾基麗不是不知道神魔學院在以諾塔發生異變時所應當扮演的重要角色,就是因
為完全理解,所以自己無法反駁學校舉辦合戰、任務、武力競賽等諸多活動,甚至瓦爾
基麗在戰後這幾天想起自己在合戰中是如何絞盡腦汁指揮自己的部隊擊敗敵人甚至從中
獲得一些成就感這件事時所誘發冷汗直流的矛盾感時,她開始擔心自己的思考模式是不
是終究有一天會成為眼前老師們的翻版呢?
瓦爾基麗微垂著頭,見到了斯庫爾德的血吻上了自己的靴子。
「對於畢業後直昇教授助理這件事妳不必急著答覆,花上一年時間慢慢思考也可以
,」這是瓦爾基麗進入法庭後第一次聽見奧汀的聲音:「至於訓練強度與學員身心狀態
方面的平衡,學校會再進一步檢視。」
至此,談話算告了一個段落,闇黑學院院花朝著師長們行了軍禮後懷著黯淡的心情
退出了法庭。
瓦爾基麗疲憊地在已空無一人的法庭外的階梯上坐著。
在感性上,自己當然是與斯庫爾德站在同一陣線的,但瓦爾基麗也擔心未來會麻木
地成為這個巨大軍事設施的一份子,可是毫無疑慮地,這個軍事設施優秀而忠實地地扮
演著封鎖以諾塔的角色…。雖然甫經歷了自己毫無疑問地屬於勝敗關鍵角色之一的合戰
,瓦爾基麗卻對自己的未來感到更加迷惘了。
開始掛心斯庫爾德的瓦爾基麗在法庭外微嘆了一口氣後,自階梯上起身邁步前往神
學院附屬醫院,即便現在的斯庫爾德應已處於禁閉狀態而無法會客。
在病房中所執行的禁閉處分是相對寬鬆許多的,雖然禁閉期間,受處分者的私人物
品同樣必須完全撤出病房,也不准其他人探視,但醫療人員卻可進入病房進行醫療行為
,若有必要,亦可用醫院所提供的餐點取代禁閉期間粗糙的食物以讓病人獲得足夠的營
養。在這些特殊規定下,醫護人員譬如伊登隨時都可以進出斯庫爾德的病房、也就是「
禁閉室」,在禁閉期間能見到好朋友這點上,斯庫爾德至少在精神層面上不會太孤單。
又特別以女孩子而言,俱備淋浴設備的病房更是強上正規禁閉室百倍。地點位於闇
黑學院地下室、光線不足的正規的隔離單人禁閉房可真的只有沖水馬桶與一個冷水水龍
頭而已,甚至在結界的封鎖下,連使用魔法替水加熱都沒辦法。
這次美狄亞院長可真網開一面了,不過烏爾德半開玩笑地將妹妹們託付給自己照顧
,這下竟照顧到禁閉室裡去了。瓦爾基麗的心情越發沉重。
想到伊登,瓦爾基麗更感沮喪,自己已經很多天沒有見到她了,礙於目前醫院中正
兵荒馬亂,瓦爾基麗不知該不該不顧一切地出現在伊登與正痛苦著的病人們之間。
抵達醫院門口時,瓦爾基麗感受到了一點不尋常的氛圍。
對於校園中的「愛慕視線」,院花們的處理態度都不盡相同。雖已經三年級了,薇
兒丹蒂就老是害羞地放不開,而斯庫爾德總一付「大家都是好朋友」般開朗地活力四射。
大型會戰結束後的第一個週末,來到醫院探視好友的學員人數不少,瓦爾基麗之所
以能感受到這股「視線」的不同,完全是因為其與生俱來超乎一般人的第六感與合戰緊
繃之敏銳度還沒有完全解除的關係。
在感嘆戰場深切荼毒自己之餘,瓦爾基麗站定了腳步,迎向有著高昂情緒的目光。
二位湛藍學院的女學員,氣宇軒昂地並肩站在瓦爾基麗五步之遙的地方,雖然完全
沒有擋住院花學姊的去路,但直逼而來的小小氣勢讓瓦爾基麗倍感興趣。
有點突然地,分別蓄著長髮與削成秀麗短髮的二位女孩子整齊一致地朝著瓦爾基麗
行了俐落的軍禮。
是合戰中交過手的對象嗎?意識過來的瓦爾基麗認真地回了禮。但印象中,自己在
這次戰鬥中見過的湛藍菜鳥真的屈指可數,至於交手,更是完全沒有印象。
「瓦爾基麗學姊,下次合戰,我們可不會再輸給妳!」右上臂與右掌還包著繃帶、
揹著三叉戟的短髮女孩子突然認真地發難。
「啊!是卡秋婭與拉維妮斯嗎?」院花學姊綻放的美麗微笑讓兩名小學員呆了下。
瓦爾基麗憑藉著可靠的獅子戰友在合戰後的描述,在記憶的扉頁裡翻出了兩位新生的名
字:「木法沙對二位可真是讚譽有加。也恭喜卡秋婭獲得波賽頓院長獎勵的新武器!」
聞名全校的學生首席能喊出自己的名字,二位新生感到臉部血液的流動。興奮而面
面相覷的兩人克制喜悅的樣子讓瓦爾基麗覺得非常可愛。
可能是怕學院間的新生衝突更加擴大,合戰中唯一預設的新人獎最後被取消了,但
是連日參與戰後檢討會的瓦爾基麗知道,如果獎項存在,得到這個殊榮的不是卡秋婭就
是拉維妮斯。
雖然獎項取消了,但湛藍學院波賽頓院長將一把私人的三叉戟贈予武器在合戰中損
毀的卡秋婭這件事倒是轟動了校園。
不過,她們知道湛藍右翼的真實情況嗎?無法漠視真相可能被忽略了的瓦爾基麗忍
不住開了口:「其實,格雷琴學姊…」
「格雷琴學姊費心於失控的迷你鍋爐,所以無法指定指揮官繼任者,」拉維妮斯認
真地回答:「格雷琴學姊救了草原上的學生們,是合戰中的英雄。」
瓦爾基麗真心地露出了笑容:「是的,一點都沒錯,格雷琴學姊是英雄。」
「我要跟斯庫爾德學姊一樣強!」卡秋婭突然認真地大聲說道:「我一定要打贏木
法沙學長!」
拉維妮斯的聲音略小一點,但彷彿方才也受到學生首席極大的鼓舞般:「我希望像
瓦爾基麗學姊一樣成為優秀的指揮官!」
幾乎漠視合戰輸贏結果的神魔學院真正想發掘的,應該就是這種同時擁有能力與拼
勁的新生吧?忍不住以「那麼就期待妳們在防衛以諾塔時有好表現囉!」做為提醒學妹
們神魔學院存在的意義做為對話的收尾,瓦爾基麗看著再度認真行禮後轉身離開的兩位
優秀的新生,而視線延伸處,就是高聳神秘坐落於校園中央的以諾塔。
也許,這樣的「暴力早篩」,在某方面或許有其存在的價值…也說不定?
但是,將參戰新生們的心理創傷、潛在的對立觀念與發掘到的人才等種種因素全部
納入最終計算後,真的能在這個巨大軍事設施的天平上取得平衡嗎?
瓦爾基麗彷彿失了神,佇立於神魔學院附屬醫院門口前無意識地凝視著以諾塔。
突然間,有人自身後緊緊地環抱住闇黑學院院花。
瓦爾基麗從今日見到執法者、不,從合戰前夜以來一直緊繃著的情緒瞬間被釋放了
,她將右手輕柔地握住環在自己身前的纖細手臂,那樣熟悉的感覺讓人幾乎墮下淚來。
瓦爾基麗閉上眼睛放鬆地喘一口氣後轉過身來,將對方摟在懷中。
透過親暱的擁抱,久未見面的雙方在心靈上因此能緩慢地補充繼續走下去的能量。
「妳累了,」瓦爾基麗的溫言軟語在對方的耳畔細細呢喃:「很累很累了吧?」
微墊著腳、埋首在自己右肩中、盤在頭上的金髮辮子輕輕搖擺著。
「我不回去了,我在這裡陪妳,好嗎?」
瓦爾基麗融化般地感受著環抱住自己的雙臂,捨不得似地越發收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