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小弟很久以前寫過關於匈牙利王國的系列文,當年只是隨便找一些簡單的資料,沒看
過太多相關的研究,所以對1526年摩哈赤戰役的理解也很粗淺。
最近看了Brill出版社的From Nicopolis to Mohács一書,才發現匈牙利王國晚期的軍隊
構成和相關議題與過往看的一些資料或刻板印象有差別。
一般會認為摩哈赤戰役中的匈牙利軍隊似乎是由以下兩者構成:
一,約一萬六千名騎兵,主要為重裝騎兵;
二,約一萬名步兵,可能是類似國土傭僕或瑞士傭兵,主要使用長槍。
上述的判斷,在人數上可能沒有明顯問題,但是在兵種上則有討論價值。
現代研究考證認為到了16世紀初,匈牙利王國的騎兵即使在理應最精銳的近衛軍之中也由
輕裝的驃騎佔多數,1526年出動的匈牙利近衛軍包含約兩千五百名驃騎和一千兩百名騎士
,地方部隊的驃騎比例只會更高。此外,匈牙利王國的步兵持續向銃手靠攏,可能很高比
例都是火銃手,只有小部分是使用長槍或劍盾的重裝步兵,其作戰風格比較類似車營且缺
乏高度的紀律與大部隊組織。
考慮到上述的兵種構成,以及匈牙利軍隊其實對於敵、我兵力與戰力認知其實相對準確,
傳統認為匈牙利軍企圖畢其功於重騎兵孤注一擲的衝鋒,根本不符合現實。如果根據匈軍
的佈陣,他們的戰役布局應該還是偏向防禦而非總攻擊,多數的步兵、火炮和重騎兵以及
地方騎兵都部署在第一線,企圖以火力和騎兵逆襲來維持防線,第二線部隊則由最精銳的
輕騎兵和少量重騎兵、步兵充當預備隊。
其他相關的爭議還包含會戰前夕匈牙利陣營的高階指揮官之一提議採車營防禦,但是在戰
爭會議上被駁回的事件。當時的文獻認為這是因為固定的車營會受到土軍火力優勢所粉碎
,而無法發揮己方騎兵機動性,但是現代研究會認為車營其實是個良好的發想,被駁回只
是因為太晚提出而沒有足夠時間籌備。該指揮官提出任命少量精銳輕騎兵護衛國王的意見
則得到採納,雖然戰役開始時匈牙利軍主帥將這批護衛調派出去對付敵軍的迂迴輕騎兵,
結果被擊潰。
1526年摩哈赤戰役因此並不是匈牙利軍從一開始就打定決心進行殊死衝鋒,而是根據部分
文獻所示與相關考證,匈牙利軍主帥Tomori主教觀察到土軍前鋒在跨越台地時陣型不整,
因此下令全軍總攻擊,希望能趁機將敵軍各個擊破。然而匈牙利軍的瞭望因為地形而有誤
,他們觀察到陣型不整的土軍很可能是第二梯隊,再加上匈牙利軍還需要耗費一定時間前
進才能接戰,所以土軍前鋒已經大致跨過台地且整頓了戰線。
戰役的詳情相當混沌,但是可以確認的是匈牙利軍的右翼擊敗了土軍左翼的騎兵,但是未
能攻破鄂圖曼新軍的防禦陣地,並有部分持續向右側迂迴,甚至闖入土軍剛立起的營帳;
匈牙利軍在中央與左翼則未能取得優勢,幾番交戰後敗退,可能曾重整後再次推進接戰一
到兩輪,但是屢次遭到擊退而終於潰敗,步兵因為難以迅速脫離戰場而幾乎被全殲。匈牙
利國王在戰敗後撤時淹死於河中。
匈牙利軍為了應對鄂圖曼長年的邊境騷擾和小幅攻擊,一方面耗費鉅額維持邊境城堡駐軍
,導致財政困難,另一方面軍隊也逐漸演變為輕裝的反游擊部隊,最終無法與鄂圖曼優勢
的人力與財力抗衡,也於1526年幾乎找不出一名有充分經驗的主帥──當時有許多匈牙利
將領長年於邊境歷練,但是幾乎沒有人是打過大型會戰的。
以上是一點讀書心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