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
2014年5月15日 星期四 早上9點05分
爺爺從我們身邊離開了，南極仙翁歸位了。
四天前的凌晨，爺爺因為敗血性休克送到某家區域教學醫院急救，
當時高燒到將近40度，
急診醫師立刻以抗生素治療，並且施以升壓劑和氧氣提高爺爺的血壓與血氧，
治療5個小時後，爺爺的體溫有下降（到38度）且血壓也有稍微回升，
一直到清晨準備轉入病房，各種脫序的醫療行為開始發生…
在移動病床的過程中，升壓劑的流量控制儀突然發出警示聲，
跟床的護士嚇了一跳一慌升壓劑就被她摔到地上，
當時我看見螢幕上顯示occluding，
但護士並沒有立即做障礙排除，而是直接關掉儀器電源並將儀器拿走，
原本以為是要先趕緊推爺爺到病房後才處理，
想不到護士們幫爺爺移床後人就走了，
我很著急立刻跑到護理站詢問狀況，
他們告訴我換到病房後就由病房的主治醫師決定爺爺的治療方針，
所以是否持續提供升壓劑還要問過主治醫師的意見，
好，那就回病房等醫師，
結果一回到病房，看到爺爺雖然面戴氧氣罩，但呼吸顯得十分困難，
仔細找尋原因才發現，氧氣的供氣閥根本沒有打開，
使得氧氣罩蒙在爺爺臉上非但沒有幫助，反而阻擋他的呼吸。
於是趕緊跑去和護理站反應才把氣閥旋開，
竟然在開氣閥之前就先戴上面罩，進而導致沒發現自己忘記開氣閥，
這樣的作業流程我實在不敢苟同。
20多分鐘過去，所謂的主治醫師連個人影也沒見，
於是我決定直接下樓請求急診薛醫師的幫助，
很感謝薛醫師那時直截了當打到病房要求回復爺爺升壓劑的供應，
當我再度回到病房時，
看見剛裝設完升壓劑的護士十分生氣地一邊捶打布簾一邊快步走出，
這一幕使我十分憂慮，趕緊檢查升壓劑是否安裝妥善，
結果發現引流升壓劑的軟管中間有一截空氣，而護士們居然完全沒有察覺，
要是這截空氣進入我爺爺的血管中後果豈不是不堪設想。
在醫院度過一個晚上後，
第二天，爺爺的精神好了許多，
可以抓著我們的雙手和我們一來一往的說話，
氣色顯然有所好轉，昨天還帶著的氧氣罩已經撤掉了，
血氧數值也正常。升壓劑的流量也調低了。
此時，爺爺的主治徐姓醫師決定幫爺爺輸血，
想不到這之後的醫療行為居然是讓爺爺病情惡化的關鍵…
輸血當時，
護士同時給予一袋500ml冰血（事後推測應是RBC）與一袋生理食鹽水給爺爺，
在這裡補充一下，爺爺今年95歲體重只有33公斤，
輸血前，張姓看護要求將輸血速度調快讓血液先流下來，
整個輸血過程大概在2小時以內結束，
（意味輸血速度大於100ml/hr）
據看護說法，發生了以下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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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爺爺的病情急轉直下，出現心律不整以及肺水腫的現象，
一直急喘、呻吟了一整個晚上，
直到隔天早上醫師給予爺爺心臟藥與利尿劑，
才讓心跳從160~170降回100~110，呼吸從80降到40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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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即便如此，爺爺的情況仍較昨日測量的數值惡化許多，
摘下的氧氣罩又戴回去了，可是還是顯得很痛苦，
呼吸非常困難，緊閉著雙眼、大張著嘴不斷喘氣，整天都無法自主進食，
雖然聽得到我們的說話，但是一直無力回應，只能微弱的揮動手表示他聽見了。
我們觀察了一夜，爺爺的狀況都沒有起色，
原本頻率雖快卻規律的呼吸，卻變成吸了一口氣，經過恐怖的停頓，
又突然開始痛苦得吸氣。
打了利尿劑卻沒什麼排尿，前一日明明還能正常排尿的。
在幾經掙扎後，我們決定帶爺爺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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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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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對輸血的地方實在很有疑慮，
第一，
對於年紀這麼大情況又不好的病人來說，用冰血真的恰當嗎？
我不是醫療專業，總是秉持著相信專業的想法，
只是後來和人講過才知道對於有心律不整疑慮；或是輸血速度較快的人，
會採取溫血的做法。
第二，
輸液量和速度，一袋血和一袋食鹽水，
這樣大的量一定要一次輸完嗎？
又，一定要在兩小時內輸完嗎？特別又是冰血的情況下。
請注意一件事，病人只有33公斤，身體才剛有起色，
加上他當天已經有持續打食鹽水的點滴了，
這樣的輸液量與速度，對他的體重來說是不是難以負荷？
而後，對於病人發生危急的處置方式，
真的依現有醫療制度來說，
非要等到早上醫生來當班之後才可以處理嗎？
都無法給予任何緊急救護的醫療行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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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到此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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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有情緒性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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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有想要一提的事，自告奮勇要照顧24小時的張姓看護，
在晚上幾乎是呈現昏睡不醒的狀態，我們曾經問過他這樣可以嗎？
不會太累嗎？他告訴我們她一直都是這樣做的沒有問題，結果呢？
爺爺晚上氧氣罩掉了三次，點滴滴完一次，
看護中間只醒了兩次，
而且那兩次都是我們看的時候發現狀況，
請護士進來幫忙時，操作的聲響把他弄醒的，然後又躺回去睡。
你的沒有問題的意思是你晚上會睡覺嗎？
我可以體諒你白天或許很辛苦，晚上需要休息，
那請你回家睡覺好嗎？為什麼要說你可以做到然後再來睡覺？
根據以上我懷疑在爺爺情況轉趨不佳的第一時間，
看護根本也是在睡夢中渡過的，一直到聽到爺爺痛苦的呻吟聲才醒來。
而且爺爺情況還好時，
他餵爺爺吃飯又急又快，還數次讓他嗆到，
我跟他說嗆到了不要再餵，他堅持說沒嗆到，
結果一直等到爺爺猛烈咳嗽才肯停下來，我很生氣，卻不敢罵他。
一直憎恨自己做了那麼多錯誤決定，
發現血袋是冰的時誤以為這是新鮮的象徵，
不知道對虛弱的人輸血時可以溫血，
沒有想到那天爺爺輸了那麼多生理食鹽水會不會對心臟造成負擔，
那晚看到爺爺情況有所改善就沒有留在那裡通宵觀察，
以為請了看護就可以相信他，
沒有盡早轉院，誤以為區域醫院和大醫院的差別不會太多，
愚蠢得認為轉院時的風險會大於待在區域醫院的風險。
如果我沒有犯下這些錯誤，爺爺是不是現在還能和我們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