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長
月初的時候看你還在臉書上發文
問大家覺得你應該進行最後一次
成功率不到50%的手術
還是直接進安寧靜靜等待最後的時光
月中的時候看你還發instagram說在醫院了
心裡面多少想逃避這件事
也想著你說的半年
下學期比較不那麼忙 就能常常回臺北陪你了
與病魔奮鬥兩年半
我明白最後那則發文真的是你已經筋疲力盡的告白
突然爆發的癌症
心裡不免對和你一起專題的同學有所怨懟
如果他們能多分工一點 如果你可以不要這麼任勞任怨
如果那次我們再早一點聚會
早一點看到你的模樣 早一點逼你就醫
這一切會不會有更不同的可能？
你大我兩屆 在大三結束時辦了休學
我們說好要一起畢業
經歷第一次化療 第二次 第三次
換骨髓 排斥 偶爾返家休養 回醫院再治療
直到我終於也升上大三
我知道我們來不及一起畢業了
但還不知道這麼多
以為一切都會像我們樂觀的想像那般發展
也許求生意志一但消沉就會兵敗如山倒
從你發文到離開不過三個禮拜
說好的半年呢？
怎麼沒有等我 我拿到學士服了
還沒有分你戴戴帽子一起拍照
你還說想要去投票的不是嗎？
今天去看你 你媽媽說可以的話別掉眼淚
心裡有很多話要跟你說 說著說著又鼻酸
但還是努力忍住眼淚了
明明已經哭了好幾天 卻怎麼也還是哭不完
第一次面臨這麼親近的朋友離開
我真的沒辦法太堅強
櫃檯阿姨對你印象深刻 因為這幾天一直有一群一群的人來看你
醫院的護士也對你印象深刻 因為你真的太可愛了
還有已經調離的護士知道消息一休假就從高雄上來看你
大家都好喜歡你 好疼你 好捨不得你
我們帶著很多愛和勇氣 伴你走過最後一程
媽媽說你已經在菩薩身邊了 那就要好好待著
還想著那些種種 開玩笑要在一起要結婚要生寶寶
要帶我回家騙你爸媽安心
想著你追了那個男生那麼久 怎麼也沒有回應
另一個男生也是
你還沒有談過戀愛 對這個世界還有很多美好的想像
還有很多地方想要去 還有很多事想做
你總是笑笑的 逗大家開心
一整群朋友年齡跨越兩個世代
最沒有代溝的也是你 姐姐們最疼你
所以怎麼捨得呢
你來到這個世界上23年8個月又12天
真的是我們的天使
連離開的方式也那麼溫柔
還好弟弟在最後一刻趕了回來
家人都在你身旁
可是我們還來不及知道
媽媽說你一直惦記著我們這群朋友
你不會怪我們吧
今天是我人生少數沒賴床的幾次
鬧鐘一響就跳起來了
我很想你 很想你 很想你
雖然我們等了你兩年半
但可能是因為有太多人的兩年半都不知道累積成幾年
所以這下你得等我們很久了
耶邏的版圖擴張到天堂
記得幫我們都卡好位
大家約好了2098年再見面
希望天堂有很多你喜歡的東西
或者是有很多帥哥 最好你趕快談個戀愛
然後保佑我嫁給更好的男生 因為沒辦法嫁給你了
下輩子換我當男生你當女生
我再娶你回家好好照顧你
下下禮拜就真的要跟你說再見了
只要想到真的再也看不到你 聽不到你 摸不到你
就沒辦法不哭
可以的話來大家的夢裡看看大家好嗎
讓我們知道你現在真的沒病沒痛了
看看你開心的模樣 讓我們安心
然後
就真的 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