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這篇主要是想聽聽大家對這種觀點的想法。
最近在八卦版,只要有人PO歐洲難民的新聞,下面一定有人噓梅克爾,說穆斯林都性侵犯,然後希望難民不要來等等。
不過,歐洲新納粹盛行,極右派愈來愈不加以掩飾是事實。在這種情況下,這些新聞究竟
是不是刻意汙名化,我已經愈來愈無法判斷了!有沒有了解歐洲情況的人要分享一下呢?
另外文中提到,那些高喊保護德國女性的極右派組織,往往也是代表父權、保守的一群。各位對這種情況又如何解讀呢?
標題:白曉紅觀察:德國性侵事件,其實是個很「本土」的問題
媒體:風傳媒
日期:2016年02月01日 06:30
連結:http://www.storm.mg/article/80284
在西方國家探究種族主義,多年觀察它的根源和表象,發現種族主義者反「外來者」的動
機,很大一部份源于自身在各方面的焦慮和不安全感。仇外者正當化種族主義的項目之一
,總包括了「外來者擾亂本地社會秩序,破壞原有社會結構」等等(最通用的語言是「他
們不能融入社會」,「他們的價值觀與我們格格不入」)。這文明對立論,是西方國家種
族主義者的世界觀。對他們而言,「外來者」具有與本地差異太大的社會態度,習慣和生
活方式,不同族群的並存無可避免地會造成混亂和危機。
最近兩周以來歐洲各國對德國科隆發生的性侵事件的反應,就突出了文明對立論的種族觀
。科隆事件的來隆去脈都還在等待調查(當局目前仍懷疑科隆事件可能是犯罪集團有組織
的行動),許多社會大眾卻已以情緒做結論。仇外者更以這些事件映證「穆斯林男性對歐
洲女性的威脅」之說。在媒體的應和之下,德國一般民眾對難民的支持度大為降低,民調
顯示今日有百分之六十二的民眾認為難民人數太多:極右組織更乘機括大反難民,反穆斯
林的街頭活動。在勒匹茲(Leipzig)這個城裡,極右組織「愛國的歐洲人反對西方的伊斯
蘭化」(Pegida)動員了上百名種族主義份子,舉着「難民我們不歡迎你」的牌子示威。他
們破壞少數民族人士經營的商店,並襲擊難民。有一位種族主義者甚至向媒體表示,「科
隆事件雖對女性不利,但對我們的[宣傳]是有利的。」
默克爾(Angela Merkel)也在德國民意壓力下轉向,拒絕讓奧地利邊境的敘利亞難民進入
。早已加強邊界管制的歐洲各國,更是抓緊機會,限制難民人數。奧地利右派的自由黨呼
籲立即終止所有政治庇護的申請,這種主張已非僅少數人持有。瑞典加強邊界管制,以防
止難民從丹麥進入,丹麥也立刻加強管制它和德國的邊界。原本彼此之間無邊境管制的歐
盟國家,如今為了防制「外來者」,紛紛築起高牆。
在芬蘭,最近出現了種族主義份子利用科隆事件來騷擾難民的事件,極右組織在難民聚居
處發動所謂的「保護芬蘭女性的巡邏」。就連遠在英國的獨立黨,也在利用科隆事件,聲
稱「英國必需退出歐盟,否則結果將是無可控制的大量移民和類似科隆的事件」。科隆事
件成為全歐的安全議題,它大為鞏固了「難民潮是歐盟面臨的最大危機」之說。
然而,如果我們理性地看待事情,就知道以科隆事件來概化難民人口,是沒有事實依據的
。科隆的性侵者,怎能代表百萬名來自各個不同背景的庇護尋求者和難民呢?
性別歧視的種族化,其實向來是種族主義者的擅長:它將「外來者」對國族的假想威脅,
從「他們搶走我們的工作」,延申到「他們侵犯我們的婦女」。當這種假想威脅從經濟層
面括張到個人生活層面時,種族主義者就達到了徹底仇外的目的。在英國﹐極右份子就經
常運用性別歧視的種族化,來做他們的反穆斯林,反難民的宣傳。比如,在英國的戀童痞
犯罪事件中,本地白人戀童痞的人數總遠遠超過其他族群。但右翼媒體總是特別強調亞裔
男性,特別是穆斯林男性之中的戀童痞罪犯,雖然他們是少數中的極少數。這些媒體塑造
出「穆斯林男性多為戀童痞」的假象,而對本地白人戀童痞的犯罪事件則從不提種族/民
族。英國極右份子依此發動了多次反穆斯林游行。
倫敦大學Goldsmith學院的副教授法利斯女士(Sara R. Farris)表示,「性別歧視的種族
化,在西方種族主義裡不是新現象。」這是歐美的殖民者史有前例的慣常把戲... 布希時
代在二零零一年佔領阿富汗時,就以「解放阿富汗女性」為借口。近年來,政治右翼也經
常以女權之名正當化對穆斯林的社會堅控。
今日在德國,女性主義者愛利思史瓦責(Alice Schwarzer)成為對伊斯蘭最嚴厲的批判者[
她在科隆事件後,更加支持極右街頭運動「愛國的歐洲人反對西方的伊斯蘭化」
(Pegida)]... 在德國的近代史裡,性別歧視總是被劃作非基督教文化所有。這種劃分是
不利于女性爭取平等的,因為它不僅是扭曲事實,也同時遠離了問題所在:「我們日常生
活中性歧視和暴力的事實狀況,以及德國法制體系中有關女性權利的漏洞。」
在德國,性暴力非常普遍。家庭事務部的報告指出,德國女性有七分之一曾是性暴力的受
害者。四分之一的德國女性遭受家庭暴力。施暴者來自各個階層,各教育和宗教背景。
多年來,在大型的德國嘉年華會和啤酒狂歡會裡,女性經常遭性騷擾和性暴力,特別是在
慕尼黑和科隆。這是德國婦女團體長久以來的抗議對象,而她們的呼聲不總能得到社會支
持。
眾所皆知的是慕尼黑每年召開十六天的啤酒慶典「Oktoberfest」,那是全球規模最大的
民間慶典,每年有至少六百多萬人參與。每年,Oktoberfest期間都有多起性騷擾和性暴
力事件,而肇事者都是本地德國男性。這類事件的頻繁度致使Oktoberfest以性暴力出了
惡名。二零零二年,警方登記六起強暴事件,十一起性騷擾和襲擊事件。
當時警方估計,強暴事件真正數字高達一百二十起,但因報案的女性只有六位,官方數字
是六起。情況的嚴重性使得慕尼黑的女性集結起來,在Oktoberfest裡組織了一個庇護處
,為她們提供一個安全的地點,特別是讓那些喝醉酒的,或受到性騷擾的女性能得到照顧
並報警。她們並在慶典地點到處貼上警告醉漢的海報:「一杯啤酒,一支雞腿,一個吻,
然後大概來一點性騷擾?」
但這些應對措施並未能制止性騷擾和性暴力事件的發生。每年,Oktoberfest裡的女性庇
護處總是擠滿了人,性侵事件的頻繁讓庇護處都招架不了。到了二零一三年﹐根據警方數
據,仍有十二起性侵事件:二零一四年登記有七起。(這些只是有報案的事件。)
德國學者多認為這是整個社會的問題,與女性形象的商品化,女性身體的性物化有關。而
在這些嘉年華會和慶典裡的性侵事件卻不曾被當局看做一回事。性歧視和性暴力的發生頻
繁,從不見社會抗議,似乎對它習以為常。
另外,有關德國法制體系中有關女性權利的漏洞,倫敦大學的法利斯女士(Sara R.
Farris)表示:「德國的性騷擾和暴力法規使得受害者很難去控訴罪犯。德國刑法中僅強
調性暴力的強制性,卻不提及控方‘同意’(consent)與否的問題,這是婦女團體多年來
批判的法規不明,它常年來造成了許多案件不成立的結果...」
「並且統計數據顯示,(德國和歐洲其他國家)絕大多數的性暴力不涉及穆斯林或移民。二
零一四年全歐對性暴力的調查顯示,受訪的一萬名德國女性之中,百分之三十七的女性表
示,對她們施加性暴力的是丈夫,男友或認識的人。」
以上說明了為什麼德國(以至歐洲媒體)對科隆事件的反應是虛偽的。「護衛我們的價值觀
、我們的生活方式、我們的信仰」各廣播電臺這麼呼籲。叫囂著「對穆斯林零度容忍」的
那些德國極右組織,一個個都是道道地地的反女性:德國極右人士多反墮胎權、反同性婚
姻、反對女性參政。如果德國當局真有意願去面對性騷擾和性暴力犯罪問題,就應該誠實
地告知民眾,這個問題是跨族群的,跨宗教的。如果德國社會和媒體真想解決問題,那就
必需不再拿「外來者」當代罪羔羊,審視自身社會常年不被挑戰的性歧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