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
我爸自我有意識以來就會打我媽,賺了錢拿回家也不拿回家,常常就晚上跑去打麻將或賭
博電玩,把賺的錢花光了之後又會叫我媽拿錢給他,不給他就是打,那天要是有喝酒可能
連我跟我弟也會一起拖下去打個溜皮溜骨,偏偏我媽又是那種為了孩子有個完整的家不願
離婚的阿信,於是我就在這種驚恐下慢慢長大。
等我漸漸長高長壯,我開始會反擊,好幾次都跟我爸打個滿身是傷,後來他可能怕了,才
漸漸不會對我媽動手,但還是常常會用很難聽的字眼罵我媽,我就會惡狠狠地罵回去,甚
至有時候他又跟我媽拿錢,我在之後看到他桌上放錢就會偷拿走他上次跟我媽拿的金額,
再塞給我媽(好孩子請不要學)。
雖然衝突很多,但中間幾次他生病住院,我跟我媽還有我弟都還是有情有義的去照顧他,
只是我們還是不太有好臉色就是了。
直到最近幾年,可能是他老了,也可能是他漸漸想通了,他才慢慢轉變成一個不多話默默
看著自己電視的老人,然後就在前幾個月,他被驗出肺癌末期,接著因為肺炎呼吸衰竭插
管進加護病房急救,好不容易才穩定下來,每天晚上下班我都會去看他,但我還是不會跟
他講太多話,只是默默的顧著他。
那一天晚上我照舊進去了病房來到他的身邊,他因為插著管不能說話,所以只是看到我跟
我揮了揮手,我跟他說就他好好休息,他點了點頭,接著叫我去拿紙筆,然後寫了句:「
爸爸以前對你不好,對不起。」,其實他寫到一半我就開始流淚了,然後我摸了摸他的頭
跟他說:「爸,沒關係,我還是愛你。」然後就抱在一起哭了好一陣子。
才怪。
我的確流了眼淚,但那只是長久以來累積的痛與苦一次爆發出來,人生到現在他帶給我的
只是無數的傷痕跟揮之不去的陰影,所以我只是看了看他跟他說:「都過去了。」,他是
我法律上定義的父親,但在我心中從他第一次將拳頭烙下在我和我媽身上的那一刻起,就
再也沒有父親這兩個字了。
現在的我,就只是盡到名義上兒子的義務,其他的我其實沒有任何感覺,他走的那一
天我或許會流下眼淚,但那也只是一種解脫罷了,希望這世上不要再有家暴,不要再有那
些不負責任的父母親,不要再有像我這樣人生永遠少一塊拼圖,而且也永遠拼不回去的孩
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