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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書其實在板上已有蠻多介紹的,在此還是獻醜奉上讀後心得
彼得之前曾經介紹過明智憲三郎的〈揭開本能寺之變400年謎團〉(請參閱: 1QAL3qnS),
該書大膽假設本能寺之變為家康、光秀、秀吉的三人合謀,今天介紹的這本則謹慎考證,
為我們推翻過去各種不合理的陰謀論,同時也提出作者自己的看法。
首先,作者認為目前市面上(?)的諸多陰謀論不管陰謀者是誰,其陰謀的推理都有幾個共
同的盲點,一是「他們如何取信光秀?何時合作的?」,二是「為何事後他們卻對毫無協助
?」。例如朝廷陰謀論,就難以解釋光秀為何願意相信朝廷而冒險,光秀本人又何來強烈
動機;又如家康陰謀論,除了前述的問題之外,也難以解釋為何早就知情的家康要沒命地
逃回三河,回去之後又對戰事失利的光秀袖手旁觀。
而既然陰謀論不可靠,作者也試圖理出本能寺之變前後的客觀局勢,進而推論出光秀可能
的謀反動機,首先以本能寺之變前夕的大局來講,信長的部下們都在自己負責的區域征戰
,例如柴田勝家、森長可、佐佐成政等人正在攻打越後(此時東北勢力幾乎都臣服織
田,上杉氏陷入困境,本能寺之變成為救星),秀吉正在備中高松城對毛利作戰(毛利此時
已收留義昭,形成「鞆幕府」,毛利藉此拉攏武田、上杉、北條等勢力,並結合石山本願
寺,策反荒木村重,結成信長包圍網)。
而這時光秀原本也應該在他負責的地區(畿內-四國)努力,然而他的處境在這幾年之間有
一些微妙的變化,作者認為這種下了本能寺之變的因:
1.四國政策:遠交近攻,與長宗我部建交
天正6年,信長正與石山本願寺作戰,為了阻止西國的毛利援助石山本願寺,信長與四國
的長宗我部氏建交,信長利用長宗我部氏牽制毛利,長宗我部氏則藉此換取信長不干預他
們攻略四國。
此時信長與長宗我部氏的居中人有攝關家一條氏的一條內基(也是土佐一條氏的近親)、前
關白近衛前久,以及與長宗我部氏擁有複雜姻親關係的明智光秀(真的很複雜,得畫親族
圖才看得懂)。
2. 政策轉變: 石山本願寺投降,長宗我部作用降低
隨著石山本願寺的投降,信長不再需要長宗我部氏牽制毛利,信長於是變得不希望長宗我
部獨霸四國,反而希望讓三好氏與長宗我部氏並存,其態度表現在允許部下三好康長前往
阿波(四國地名)解救被長宗我部元親壓迫的三好一族,最後信長提出新的四國方案:給長
宗我部「半個阿波跟整個土佐」。
3.出兵四國: 信長與長宗我部對立,光秀被架空。
長宗我部遲遲不答應信長的新方案,信長決定出兵攻打長宗我部氏,光秀身為居間人本來
應該直接轉為對戰負責人,卻被排除在外,信長改派後來成為三好康長養子的三子信孝領
軍。
有了上述的窘境,光秀在信長集團的負責領域及地位變得很曖昧,接著又發生了近因「那
波直治事件」作者認為這是一個時常被忽略的事變因素──光秀的家臣團,這件事發生在
本能寺之變四日前,該事件的主角就是光秀的重臣,也是與長宗我部氏有姻親關係的齋藤
利三。事件的始末源於齋藤利三原本是稻葉一鐵(昔日的美濃三人眾,後改仕信長)的家臣
,而違法轉仕光秀,後來光秀又招攬了稻葉一鐵的家臣那波直治,一鐵一怒之下向信
長告狀,信長便命光秀歸還那波直治,並命齋藤利三切腹,後幸得免。既然發生了危及性
命之事,齋藤利三無疑就成了會強烈建議光秀謀反的人選。
而即使說了這麼多,作者認為最重要的還是光秀本人要有意願與動機,否則旁人再用力搧
風點火、再多陰謀都免談,作者列出的動機包括:
1.四國被信秀奪,光秀失去地盤,信長勢力只剩九州尚未攻伐。
2.胞妹(信長秘書,近衛前久之子乳母)去世,在信長身邊的力量減弱。
3.年老,且剛經歷大病。
4.兒子年幼,尚未出仕,導致家族前途不明。
基於以上動機,光秀的行動不會如仇恨說等止於「殺信長」,而是以「摧毀織田政權」為
目標。
到此,就是本書大致對於本能寺之變的看法,有幾個作者推論的地方我會覺得有點跳太快
(大概是我常相信現實往往比想像更離奇吧),不過結論還是很合理,作者不求新鮮的說法
,很重視各方動機的結合,而非只靠單方的強烈動機推論,我認為閱讀中最精彩的
部分是作者在反駁朝廷陰謀論時,用心地講解了戰國時代朝廷的地位並沒有提高,也難以
促使天皇產生想重新掌權的想法,以及信長對朝廷做諸多行為其實是「正常」的,例如敦
促正親町天皇退位,其實是恢復天皇在世退位的習俗,讓彼得受益頗多。非常建議對本能
寺之變有興趣的看官們可以同時閱讀這兩本書籍,看看不同研究者對於同一個謎之事變的
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