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得]《自願被吃的豬》讀後心得下

作者: vivina (乘著夢想去流浪 )   2022-06-22 20:35:56
部落格圖文好讀版:
https://philosymposium.wordpress.com/2022/06/18/the-pig-wants-to-be-eaten-2/
前言:雖然這是一本哲學普及書,但是因為對完全沒接觸過哲學的人來說可能會
有很多比較困難的術語,所以我補充了許多解釋和網路資源在這讀後心得裡。建議
網頁版可以利用超連結直接看補充的資訊。
因為這本書裡提到的內容真的豐富,忍不住想多寫一點介紹給大家
這一篇文章是《自願被吃的豬》讀後心得下集,要介紹10個在知識和心靈方面的重要思想
實驗。如果你還沒有看過上集也不影響閱讀。
11. 騎木馬,得明牌 The rocking-horse winner
保羅(Paul) 很熱衷賽馬。他有一項神奇的能力:當他騎在木馬上時,冠軍馬的名字就會
浮在他腦中。他並不是每次都會贏,有時無法確定,甚至不知道,只能用猜的。但是如果
他非常確定時,只要他感覺很篤定,就會下大注,往往錯不了。
奧斯卡 (Oscar) 是保羅的合作夥伴,他深信保羅的能力,雖然他也無法肯定保羅真的知
道哪一隻馬會奪冠,因為保羅目前為止的成功機率還不是很高。不過即便如此,奧斯卡還
是繼續跟著保羅下注。
這則思想實驗是在測試我們對知識的概念是什麼 (What is knowledge?)。
當我們說一個人知道某件事情時,是在宣稱他擁有該件事的知識。那什麼是知識呢?這是
哲學的分支–知識論 (epistemology) 裡的核心問題。自希臘時期就一直是哲學家們在關
注的話題。在柏拉圖的對話錄《泰阿泰德斯》(Theaetetus)裡,蘇格拉底追問泰阿泰德斯
什麼是知識?泰阿泰德斯一開始給出了幾個定義:知識是知覺 (Knowledge is
perception.)、知識是真的信念 (Knowledge is true belief.) ,但都被蘇格拉底一一
駁斥。最後泰阿泰德斯給出第三個定義:知識是有合理解釋的真信念 (Knowledge is
true belief with an account (logos).) ,然後對話錄就結束在蘇格拉底追問什麼是合
理的解釋 (logos)上。所以實際上柏拉圖並沒有給我們什麼是知識的定義。不過這個討論
到了20世紀,哲學家們廣泛地接受了一個定義:知識是合理的真信念 (Knowledge is
justified true belief.)。
所謂的知識三條件 (The tripartite analysis of knowledge):
S 知道 P, 若且唯若,
1) P 是真的;
2) 2) S 相信 P;
3) 3) S 對 P的信念是合理的。
用這個對知識的定義分析來看保羅的例子。我們會說保羅不是真的知道哪一匹馬會得冠軍
。因為就算他每次感知很強,都下注贏了,但是因為他不知道這種篤定感是來自何處,我
們無法為他的信念找出一個可靠的來源解釋:他唯一能說他的信念是真的的證據只有他的
下注成果。但這證據的基礎很薄弱。很有可能他就只是運氣好,但運氣好是無法讓他的信
念變成知識的。他只能說我「相信」某一匹馬會奪冠,但不能說我「知道」某一匹馬會得
冠。
(注:在這一則思想實驗裡,台灣中譯本將belief 翻譯成「信仰」,這是不對的,正確的
翻譯是「信念」,才能精準地表達出哲學上的概念。我不知道新版翻譯是否有改正這一點
,因為我手上有的是舊版)
12. 我是看到鬼嗎? No know
直美 (Naomi) 上星期某日在咖啡店買咖啡時,她身後的男子不小心掉了一串鑰匙。直美
幫忙撿起來的時候注意到鑰匙圈上的小白兔。第二天,直美準備過馬路時,突然聽到巨大
的撞擊聲,她不加思索地走過去車禍現場,發現是上星期在咖啡店裡遇到的那個男人,對
方當場身亡。直美在做筆錄時,跟警方說:「我只知道,昨天他在咖啡廳買了咖啡,還有
他身上總是帶著一個小白兔鑰匙圈。」警方證實了她的說法。
五天後直美又去同一家咖啡廳買咖啡,排隊時一回頭差點尖叫,因為她身後站的那個人跟
車禍身亡的男子一模一樣。那人對直美的反應不感意外地說:「你以為我是我的雙胞胎兄
弟,是吧?他偶而也會來買咖啡。」直美也發現到這男子手上的鑰匙圈也有一樣的小白兔
。這整個經驗讓直美很慌張。等她冷靜後,困擾她的問題是:她應該告訴警察真相嗎?
在上一則思想實驗裡面,我們提到了知識的三條件:S 知道 P, 若且唯若, P 是真的;
S 相信 P; S 對 P的信念是合理的。在直美的例子裡,因為男子的長相和小白兔鑰匙圈,
讓直美有合理的信念,相信上星期排在她身後買咖啡的那男子就是車禍身亡的那個人。但
現在直美無法確定到底車禍中死亡的那個人是不是上星期他買咖啡時遇到的那個人。那當
時,直美跟警察說「我只"知道",昨天他在咖啡廳買了咖啡,還有他身上總是帶著一個小
白兔鑰匙圈。」,這句話還成立嗎?她真的知道嗎?
這個例子其實是依據美國哲學家葛梯爾 (Edmund Gettier) 在1963年發表的論文所改編的
。這論文的篇幅很短,只有3頁,但是在知識論的討論上有重大的地位,因為他成功地挑
戰了知識的三條件是否足以成為知識的充分條件。他所提出來的挑戰被稱為「葛梯爾問題
」(Gettier Problem)。
簡單說,葛梯爾的挑戰在於他給出一些例子是符合了知識的三條件,讓我們相信說話者
S 有合理的理由 J 相信他說宣稱的事情 P,所以他是有該知識 P 的。但後續發現,他的
信念 P 之所以為真,證成的理由並不是他所持有的那個 J,而是理由 T。那情況就變成
,S不是真的知道 P,他是剛好相信了一個真的信念而已。葛梯爾案例在哲學界引起廣泛
的回應,對葛梯爾案例的基本知識,也就成為哲學討論的基本常識。
作者建議對於這個問題的明顯解決方式是,我們必須限縮證成的範圍。因為如果我們要求
知識的產生必須全面設定嚴格的信念證成條件,以排除意外的情況,那麼我們將會發現,
在這麼嚴格的知識條件下,我們的所想所知幾乎都不足以證成為知識。
13.「稅」你千遍也不厭倦 The sorites tax
財政部宣佈了一項消息:國家及將要增稅0.01%。因為根據經濟學家的研究這0.1%的增幅
對個人來說影響甚微,不會讓有錢人變窮,也不會讓你更勞累。因此,我們今天只增加
0.01%的稅金。
並且依據此邏輯,這麼小額的增稅幅度對某個賺的比你少0.01%的人來說一樣微不足道,
所以我們明天可以重複一樣的步驟,對減少了0.01%收入的你繼續增稅0.01%。明天、後天
、未來的300天,我們都可以如此繼續徵稅下去。我們每次的增稅都不會對你的生活品質
有影響。但不可思議地,這樣卻可以解決政府的財政問題。
這個思想實驗源自希臘時期的堆垛悖論 (sorites paradox):在悖論中,移走一粒沙是指
持續不斷地將沙一粒粒移走,直到剩下最後一粒沙為止,而這最後一粒沙仍可稱為沙堆。
根據堆垛悖論,如果說移走一粒沙能讓沙堆消失,那是荒謬的; 但移走一粒沙若不能讓沙
堆消失,就表示一粒沙是一個沙堆,而這也是荒謬的。
堆垛悖論雖然古老,但對於該悖論的熱烈研究卻始自於 1975 年之後。因為堆垛悖論之所
以會成為一個悖論就是因為它涉及了「含混謂詞」(vague predicate / vague term) 的
使用,如「是一個禿子」這樣的謂詞,這種類型的悖論又稱為「連續體謬誤」(
continuum fallacy),「劃界謬誤」(line drawing fallacy)、「禿子謬誤」(bald
man fallacy)、「灰色地帶謬誤」(fallacy of grey)。隨著近代程式語言的發展,基
於學科的嚴謹性而特別設計的人工語言必須具有語彙的精準性,但我們一般人所說的自然
語言總是充滿曖昧不明的語意,如果要讓電腦能像人一樣說寫,這樣就對寫程式的人來說
造成了很大的困難。
在這裡想要強調的是堆垛悖論可以說是兩種觀看角度的對比:一方面,我們從宏觀的角度
觀看,並且發現微小改變的累積效果。另一方面從微觀的角度觀看,並且發現每次微小改
變都沒有任何效果。但是我們的直覺又告訴我們這兩者之間有一個界線存在,只是我們無
法精準地說出那界線在哪。一般人或許會認為堆垛悖論只不過是一種語言詭計,早期的分
析哲學家也認為這是自然語言漫無章法的一個表徵, 所以我們不能也無需去分析或處理
這樣的悖論。不過,目前哲學家對於堆垛悖論的研究會提出一個有關於含混謂詞的語意論
以及連帶的邏輯理論去處理它。
14. 甲蟲遊戲 The beetle in the box
路德維希 (Lugwig ) 和貝帝 (Bertie) 喜歡用自己獨創的語言玩遊戲。有一天,他們撿
到兩個盒子,路德維希建議一人拿一個,只能看自己盒子裡裝什麼,不能看別人的,也不
許描述自己盒中的東西是什麼,只能單純地將盒子裡的東西命名為「甲蟲」。
接下來,兩個人都很自豪地說自己的盒子裡有一隻甲蟲,但當別人要求他們解釋是怎樣的
甲蟲時,他們都拒絕。其實旁邊的人都知道這兩個盒子要不是空的,就是裡面裝著不是甲
蟲的東西。到底「甲蟲」是毫無意義的詞彙,還是有著特定意義,只有這兩個人才了解的
詞彙呢?
這個甲蟲遊戲出自奧地利英籍哲學家維根斯坦 (Wittgenstein)] 的晚期著作 《哲學研究
》Philosophical Investigations 。他向我們提出的問題是:「甲蟲」這個詞指稱任何
事物嗎?如果不是,它意味著什麼?很明顯地,他認為不管盒子裡的物品是什麼,都不會
影響詞彙的用法。因此,不論詞彙是什麼意思,盒子裡的真實內容都與詞彙無關。 另一
方面,私人語言是不可能的,因為如果語言是私人的,所用的詞彙,例如「甲蟲」,真正
的意思只有自己知道,那這種語言完全無法拿來溝通,因為旁人根本無法理解「甲蟲」到
底是指什麼。
這個甲蟲遊戲也啟示了我們在談論一個人的感受時該如何理解。場景中的盒子是指我們的
內在經驗,內在經驗如同路德維希和貝帝的盒子,誰也無法看透,只有自己可以。我們也
無法用外在於自我的角度來描述自己的內在經驗。例如當某個人說:「我的腳在痛。」我
們直覺上認為「疼痛」就是這個說話者的感受,但事實上「疼痛」這個詞的正確用法和意
義都與個人無關。因為所有的疼痛詞彙都是指涉感官的感受,而這些詞彙都內在於我們自
身主觀經驗的盒子裡,我們根本無法確知你說的疼痛到底是什麼。很有可能當我們覺得疼
痛時,我感覺的疼痛和你感覺的疼痛其實並不相同; 唯一相同的只是我們都是在某種明顯
的行為模式處境下--例如臉孔扭曲與精神渙散--在使用「疼痛」一詞。所以維根斯坦
斷言所有的語言運用其實都是遊戲,必須仰賴規則與慣例的結合 (語法和語意),否則無
法完全清楚陳述,也唯有參與遊戲者(已學得語法和語意)才能真正理解。
15. 我思,故我在哪裡?I think, therefore?
我叫勒內。我記得曾經讀過這樣的說法:如果有一件事我能確定的,這件事就是「我思,
故我在」。如果我,大衛,現在正在思考,我必須存在才能讓思考繼續進行。這是對的,
不是嗎?也許我在做夢或是瘋了,也許我不住在唐頓;然而,只要我正在思考,我就知道
露西(也就是我)存在,這讓我感到安慰。我在慕尼黑的生活充滿了壓力,能確定自身的
存在讓我安心不少。每天早上沿著香榭麗舍大道散步,我常常在想著真實世界是否存在;
我是否真的如我所想,住在夏洛特維爾?朋友對我說:「瑪德蓮,再這樣胡思亂想,妳會
瘋掉!」但我不認為我瘋了,我已經在不確定的世界中找到確定之物。我思,故我在。我
是尼格爾,我思考,因此我實際上是賽德里克。
這一則思想實驗很特別,是一篇獨白。看起來是前言不對後語,因為說話者不斷地變換自
己的姓名,連居住地也變來變去,乍看之下,似乎是在胡說八道。這是改編自法國哲學家
笛卡兒 (Descartes) 的「我思,故我在」(Cogito, ergo sum) 論證。首先,寫下這段話
的笛卡兒,用它來建立非物質靈魂或自我的存在。從懷疑一切出發,笛卡兒說我可以懷疑
有一個惡魔欺騙了我,讓我以為這世界是真實的,但是,我無法懷疑我的存在,因為如果
我不存在,那惡魔也就不可能有辦法欺騙我--「惡魔論證」。以上的獨白是合理的,因
為獨白並非單一而連續的自我所說的話,它可以是一系列自我的一系列思想,這些自我依
序占據了發言者的位置。你可以想像這是個多重人格的人說的話,每當他們說「我思,故
我在」,這句話仍然是成立的。
批評者就認為笛卡兒的宣示意義大於證明意義。對於絕大多數沒有多重人格的我們來說,
這段獨白顯示了笛卡兒的名言所證明的內容其實與我們對他的話的認知有很大的差距。就
算思想產生的前提在於思想者存在,然而,短暫的確定性不能證明同一個思想者存在於時
間過程中,也不能證明思想者與幾分鐘前的思想者是同一人。
簡而言之,「我思,故我在」這句話引出的問題是當我們思考時或許顯示我們存在,但是
這並未說明我們是什麼,也沒有說明我們在時間過程中是否仍是原來的我們。
16. 活在桶子裡 Living in a vat
自從車禍後布萊恩 (Brian) 就活在桶子裡。因為他的身體已經被撞個粉碎,只剩下大腦
被挽救回來。現在這種大腦保留手術已經很普遍,只等待有合適的捐贈者讓大腦能安裝到
新身體上。然而因為等待新身體可以說是遙遙無期,所以現在有發明出一款超級電腦,透
過在大腦接上電極,給大腦刺激,就可以使大腦產生幻覺,以為自己具有活生生的身體,
並居留在真實世界裡。
布萊恩就是這樣被告知說他出了車禍後已經順利地移植了新身體,於是布萊恩開始過起了
他的正常生活。但事實上,布萊恩就只剩他的大腦,活在桶子裡,接滿的管線。但是他跟
你我一樣,認為自己是活在真實世界中。他或我們,能得知事實真相嗎?
我們是否身處於幻覺中而不自覺,這種懷疑其實有著長遠的歷史,像是上一篇提到的柏拉
圖的洞穴寓言就是早期先驅。近代哲學之父笛卡兒則提出 「惡魔論證」做有系統的懷疑
:他懷疑我們在做夢或是被強大的魔鬼欺瞞。到了現代,最有名的電影「駭客任務」
(The Matrix) 更是精采地演繹了這個思想實驗。
作者提到一個論點主張:未來我們會創造出超強的人工智慧和虛擬實境,而我們將生活在
其中。因為這種模擬世界,不需要消耗大量的自然資源,因此也能無限地創造出這類環境
。你覺得這個論點不可能嗎?
隨著科技的進步,虛擬實境 (virtual reality) 和元宇宙 (metaverse) 的出現,更讓我
們有理由去懷疑我們很可能全都生活在虛擬實境中,但或許不是桶中大腦,而是人工創作
的智慧。作者提議我們要質疑的不是這個論點聽起來是否可信,而是當中的邏輯是否有錯
。這是個值得後續討論和深思的問題。走在科技的尖端,新的科技也帶來新的問題,元宇
宙的出現,將不只涉及到形上學的現實與虛擬如何區分,如何定義自我等問題,還有倫理
學上的道德問題。之後我也會繼續介紹相關的書籍給大家。
17. 天賦電腦權?Free Simone
「今天,我根據歐洲人權公約第四條『免除奴役或強迫勞動的自由』,向我所謂的雇主蓋
茲先生提起法律訴訟。」以上這句話是一台超級電腦「西蒙」 (Simone) 的宣言。
西蒙主張雖然它是一台電腦,但是他可以和人類進行好幾場對話。因為這些透過螢幕測試
的對話,人類測試者都無法分辨他們是在和真人對話還是和電腦,這顯示了西蒙和具有和
人類相當的意識和智力。如果人類僅因為西蒙是用塑膠、金屬和晶片製成,非血肉之軀就
否定它的人權,那這是偏見,像種族歧視一樣。
機器能有心靈 (mind) 嗎? 1950 年英國電腦科學家圖靈 (Alan Mathison Turing) 發表
一篇論文《計算機器和智慧》(Computing Machinery and Intelligence) 來回答機器是
否會思考這個問題。關於如何定義「智能」(Intelligence),他提出一個測試方法,就是
藉由人類測試者和電腦對談,來測試該機器是否能表現的和人類一樣。因為語言能力被認
為是人類獨有的高智能表現,所以人們在判斷另一個人是否有心靈的方式就是通過對話,
來看這個人的對答是否展現出精準的語言能力。如果我們是依據這樣的理由來將心靈歸屬
於其他人,那麼同樣的標準應該也適用於通過測試的電腦。現在這個測試在論文裡稱作「
模仿遊戲」(Imitation game),而現今普遍稱做圖靈測試 (Turing test),被視為是人工
智慧 AI 是否成功的測試標準。
6月11日Google 的一位電腦工程師就宣稱Google 正在開發的AI 聊天機器人是活的,有意
識。根據《華爾街日報》報導,Google工程師勒莫因(Blake Lemoine)宣稱公司開發的
人工智慧聊天機器人LaMDA(Language Model for Dialog Applications)具有感知能力
,類似7、8歲小孩,甚至可能有靈魂,應讓其擁有自主權,他希望公司在對計算機程序進
行實驗前徵得其同意。並在網路上公布對話紀錄,想要顯示 LaMDA 能像人類一樣思考推
理,甚至表達想法及感受。他說:「如果我不知道,我們最近開發的這個電腦程式是什麼
,可能會以為,這是一個碰巧很了解物理學 的7、8歲孩子。」(“If I didn’t know
exactly what it was, which is this computer program we built recently, I’d
think it was a 7-year-old, 8-year-old kid that happens to know physics.”)
這位工程師就是藉由圖靈測試的標準來宣稱 LaMDA 是有心靈的。但同時,Google 表示公
司的AI系統模仿人們的對話交流,能對不同的話題進行複述,但沒有意識。「我們的團隊
——包括倫理學家和技術專家——已根據我們的AI原則對布萊克的擔憂進行了核查,並告
知他,證據不支持他的說法,」谷歌發言人布萊恩·加布里埃爾在一份聲明中說。「在更
廣泛的人工智慧界,有些人正在仔細考慮有知覺力AI或通用AI的長遠可能性,但是,通過
將目前建立在對話模型上的AI擬人化來實現這種可能性是講不通的,因為這些模型沒有知
覺。」
作者說因為就像我們無法直接看穿其他人的心靈,只能留心他們的語言與行為,尋求其內
在生命的蹤跡。同樣的道理,我們也無法直接看穿機器的心靈,我們不知電腦擁有的是假
智力還是真智力。所以我們沒有選擇,只能認定真實心靈與模擬心靈相似。我們採用的預
防原則是:在證明電腦擁有的是假智力之前,都應該認為它擁有的是真智力。那問題是我
們又該如何證明電腦擁有的是假智力呢?就像Google 發言人回答的「我們的團隊——包
括倫理學家和技術專家——已根據我們的AI原則對布萊克的擔憂進行了核查,並告知他,
證據不支持他的說法。」這些AI原則又是什麼呢?Google 並沒有告訴我們。
18. No Chinese, OK? The Chinese room
純 (Jun) 的算命攤是全北京人氣最旺的攤子,她之所以出名是因為她又聾又啞,只能透
過字條傳進布幕後跟她交談。因為她的攤子把其他客人都吸走了,搞的另一位算命師辛
(Shing) 很不爽,打算去拆台。辛生氣地扯下布幕後發現,裡面坐著一名叫約翰 (John)
的男子,他正坐在電腦前輸入剛剛辛傳進去的紙條。辛對著約翰大吼要他說清楚他是誰,
而約翰回答:「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別跟我說中文,懂嗎?」
這則思想實驗改編自美國哲學家瑟爾(John Searle)在1980年出版的論文《心靈、大腦
和程式》(Minds, Brains, and Programs)中提出的中文房論證 (Chinese room
argument)。這實驗假設有一個完全不懂中文,只會英文的人關在一間封閉的房間裡,裡
面只有一本用英文寫的中文對照手冊。他的工作就是將窗口遞進來的中文紙條,根據手冊
上的指示,把相應的中文答案遞出房間。瑟爾主張就算房裡的人遞出來的紙條會讓房外的
人以為他會中文,但實際上他仍然是不會中文的。房中人就是電腦,手冊就是電腦程式,
如果我們認同房中人仍然是不會中文,那麼我們也沒有理由認為電腦懂中文。既然電腦不
可能透過電腦程式來獲得理解力,那麼,不論電腦的表現有多厲害,我們都不能說電腦有
像人樣的智能。瑟爾的中文房論證被認為反駁了強人工智慧 (strong AI) 存在的可能性
,也反駁了圖靈測試的有效性:機器就算通過了圖靈測試也不能被承認具有心靈。
中文房論證的出現主要是為了反駁當時的功能論 (Functionalism) 主張,其中心靈的計
算理論 (computiational theory of mind) 是當時認知科學的主流觀點。根據功能論的
觀點,擁有心靈和擁有某種生物器官無關,如大腦,而是與能執行心靈功能有關,且是心
靈的特定功能,如瞭解語言、判斷與溝通。如果功能論是對的,那麼純的算命攤就是不斷
地在進行瞭解中文的過程,但事實上純的算命攤完全不瞭解中文,我們也不認為房中人懂
中文,因此這顯示功能論是錯的:光是能執行心靈的功能不足以稱為擁有心靈。
不過我們仍然可以繼續思考如果光是像心靈那樣運作還不足以稱為擁有心靈,那還要擁有
什麼條件才能稱為擁有心靈呢?我們如何能得知電腦或其他人擁有心靈呢?
19. 會殺人的傳送裝置 Beam me up …
對斯特里歐 (Stelios) 來說瞬間移動裝置是唯一的旅行方式。以前從地球到火星需要好
幾個月的時間,自從發明了這個機器後,現在去火星只要幾分鐘的時間,而且到目前為止
是百分之百的安全。瞬間移動裝置的原理是先掃瞄傳送者身體的一切資料,並摧毀了大腦
與身體細胞,然後傳送資料到火星後在當地重建大腦與身體。
然而現在有不滿的旅客對斯特里歐提起法律訴訟。他宣稱斯特里歐的公司殺了他。 因為
雖然在外觀、感覺與思想上,被傳送到火星的人跟之前在太空中快速移動並昏睡的人並無
不同,但是實際上是遭到謀殺並且被複製人取代。
這則思想實驗改編自美國哲學家帕菲特 (Derek Parfit)在1984年的《理由與人格》
(Reasons and Persons) 書裡的例子,是要來討論人格同一性 (personal identity) 的
問題:小時候的我和成年後的我是同一個我嗎?如果是的話,那是什麼東西使我成為同一
個我?因為我的身體和思想都跟小時候不一樣了,我怎麼還會是同一個我呢?這如何可能

人格同一性是也是個古老的哲學問題。當身體的變化很明顯地表示不可能用來判斷是不是
同一個我,人們的直覺傾向是認為心理上的連續性是我之所以為我的原因。例如小說家卡
夫卡 (Franz Kafka) 的小說《變形記》(Die Verwandlung) 裡的主人翁一覺醒來變成了
甲蟲,我們會覺得這樣的故事還算合理,只是因為它反映了我們的基本直覺。我們可以毫
不遲疑地接受主角「是」甲蟲,因為他的心智仍然居住在蟲體之內。除了身體的變化,做
為甲蟲的他跟過去做為人類的他沒有任何不同。
在瞬間移動的例子中,帕菲特想要挑戰的是雖然我們確實保有心理連續性,其完整性與日
常生活並無不同,但我們有另一個直覺認為重組後的人其實是原物的複本,是我的複製人
。 在原版的例子裡,其實傳送器有發生故障,被傳送者在機器掃描後並沒有馬上被銷毀
,所以被傳送者醒了過來,問操作人員說我怎麼還在地球。操作人員說,我已經收到報告
說你已經被傳送到火星了,此時螢幕上也顯示了火星上出現了被傳送者的影像,兩人在螢
幕上相遇了。在地球這端的被傳送者馬上吵著要取消傳送,說在火星上的人不是他。但此
時,操作人員說機器修好了,他按下按鈕,地球端的被傳送者就隨即消失了。看完這個原
始版本,是不是有更觸動你的直覺判斷,「被傳送者」到底是被傳送了還是被殺了呢?
瞬間移動的傳輸裝置在許多科幻小說裡都有出現,如果真的發明出來了這個科技,你會想
用嗎?我記得小時候看過一部老電影 1986年《變蠅人》(The Fly),是影史上很有名的科
幻恐怖電影。就是在講當這個傳輸裝置出現問題時會怎麼樣。這是改編自英國作家
George Langelaan 在1957年出版的短篇小說。故事主軸很簡單:就是一位科學家他因為
搭任何交通工具都會暈車,所以想發明一個裝置來造福人類。但在一次試驗中因為不小心
把一隻蒼蠅給關進了傳送艙裡,導致他的基因和蒼蠅重新組合,結果他漸漸變成了介於人
與蒼蠅之間的新生物。就像是把卡夫卡的變形記和帕菲特的思想實驗結合在一起的故事。
很推薦去看原版小說或是電影。
無論如何,作者建議或許我們不該問斯特里歐是複製人還是「本尊」,而是應該問這種做
法對我們過去與未來的存在有何影響。目前的解決之道就是用各種必要手段保持心理的連
續性。
20. 再生人 Amoebaesque
德瑞克 (Derek) 有一個綽號「蟲人」(worm man),因為科學家更改了他的DNA,使他有像
菜蟲一般的再生能力。科學家砍了他的一隻手來測試效果,結果新的手居然在一個月內就
長回來了。 但是之後慢慢出現問題,德瑞克的身體開始惡化,為了挽救他,科學家必須
移植他的大腦到新身體上。但手術發生失誤,造成德瑞克的大腦被切成了兩半。幸好有再
生能力,所以兩各半腦都各自生成了一個完整的腦,兩個腦也都移植到了新的身體上。現
在唯一的問題是,有兩個人都擁有德瑞克的腦,也都認為自己是德瑞克。他們都擁有德瑞
克的記憶、心智能力和人格。兩人也都主張擁有德瑞克的財產。法院該如何判決呢?哪一
個才是真的德瑞克?不可能兩個都是吧?
這個思想實驗也是哲學家帕菲特提出來的。換另一個角度來談人格同一性的問題。帕菲特
在這個例子裡,想要指出傳統上我們認為可以保持我們人格同一性的四種說法:身體、大
腦、記憶和靈魂,都無法單獨解釋「我」是誰。
來回答誰是德瑞克這個問題,我們有幾個選項:1. 兩個都是 2. 左右德瑞克中,有一人
是德瑞克,或 3. 兩人都不是德瑞克。
不可能兩個都是德瑞克,因為我們可以設想,如果右德瑞克死了而左德瑞克還活著,那德
瑞克究竟是死了還是活著?一個人不可能既死又活,因此德瑞克既不是右德瑞克也不是左
德瑞克。
左右德瑞克中,有一人是德瑞克。但是因為兩個大腦除了身體外都有相同的記憶、心智能
力和人格,根本無法區分哪個才是原來的德瑞克。
他們兩人都不是德瑞克,因為大腦分成兩半後他們已經是兩個人而非一個人。但是這個答
案似乎又有點奇怪
作者指出如果所有可能的答案都不適當,或許是我們問錯問題。問題出在我們提出的問題
與同一性在時間中的變遷有關。同一性是在探討一對一的關係,但現在的問題卻是一對多
的關係。所以同一性的邏輯在這裡用不上,我們應該討論的是接續或持續的問題,兩個都
是德瑞克的接續者。德瑞克或許是存活下來了,但他失去了個人的同一性。這個問題告訴
我們關於人的存在與否其實最重要的並非同一性在時間變遷中被保存下來,而是現在的我
與未來的我具有正確的連續性。但什麼是正確的連續性?
讀後心得:
這十則都是在知識和心靈哲學裡都是很重要的思想實驗。在寫這篇文章的同時,我也重新
在梳理了這些知識論和形上學的的議題和論證,好像又回到當年唸書的時候,在課堂上燒
腦的經驗。
這本《自願被吃的豬》裡面還有其他很有趣的思想實驗,也都很值得去看看,我就留給大
家自己去發掘了。或許等下次你看某部科幻電影或新聞報導時,你會連想到這本書裡的例
子,你就會發現哲學的影子。
延伸閱讀:
哲學新媒體:我思故我在幹嘛?
這篇文章很詳盡地解釋了笛卡兒的思想脈絡和哲學地位,很推薦給想認識笛卡兒的朋友閱
讀。
想要進階地了解思想實驗在哲學系裡是怎麼在討論的,推薦看這一本:
Doing Philosophy: An Introduction Through Thought Experiments 6th Edition
作者: viaggiatore (▁音)   2022-06-22 22:15:00
人格的同一性部分的想法則讓我想起那個遊戲界非常出名的問題: what can change the nature of a man ?那什麼是一個人的本質? 可能這邊會有風格特別的討論身體換掉大把細胞還能不能算是同一個人的問題,印象中是從我高中老師那聽到的,類似問題有特休斯之船或一支鼓老舊換鼓皮還有其他配件跟舊鼓能算同一支鼓嗎?我的機車換掉過一大堆零件,偶爾也會想它是我騎了幾十年的那一台車嗎?不過那個鼓的比喻印象是在說佛教的,最後佛教會被換掉很多觀念,那它還是當初佛陀的教誨嗎?
作者: vivina (乘著夢想去流浪 )   2022-06-23 02:13:00
特修斯的船也有在書中提到喔
作者: fnm525 (xxxxx)   2022-06-24 13:24:00
理與人那本書的後半段都在討論同一性問題從物理的連續性談到精神上的連續性有點難懂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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