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才納罕,向來重視「計畫性創作」的簡媜,面對那百餘篇頭角猙獰
的零篇散句,該如何「砍殺」出一番秩序?翻了《微暈的樹林》目次,
可好,她以行走山徑一意象貫穿全書,構成整體的綱領。
我順著她的方向指引,從東出發,北上、西行,最後南下,似乎也劃出
特定形狀的路線呢!而雜樹、野鳥、藤蔓、亂石、芒叢也給每一輯中的
文字塗上各自的色澤、定音,勉強算是理出了秩序來。
這本書對「嗜痂者」而言可能不夠新鮮,(以我為例,全書八十九篇文
章只有三十二篇從未讀過,彷彿流行樂專輯舊歌十首新歌兩首,專門打
死忠粉絲們的荷包XD)寫作多年,簡媜也一定明白市場再如何不濟,至
少少她有一群不跑票的讀者,好像後援會。
雖如此,對於一般讀者來說,這書無異提供了另一幅簡媜的側影:原來
簡媜也寫過如此樸實、蹲在規矩裡苦口婆心述說浮世感觸的短文!(據
她自己說,有某死忠支持者因其踏入婚姻而不再「力挺」,我想,以此
書的雜樹生花繫滿人間煙火,又有人要搖頭了。)
身為嗜痂者,我的考據癖又犯了,扒出舊剪報逐頁比對新舊文章的面貌
,發現大多數的潤飾增補使得二十多歲年輕簡媜的佻達之氣盡消,儘管
只是挪動幾個詞彙。噯,這是我所熟知簡媜嗎?從一篇原稿都不留到如
今收攏各處殘稿成書。
其實,愈是老讀者,愈能夠體察這幾年間簡媜文風的微妙轉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