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瑞看出方濟世的難處,便道:「方兄,我瞿陽幫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小女娃到
瞿陽幫來作客,我們幫中上上下下必定會待之如上賓,你不見我們少主對小女娃如此喜
愛,絕不會對小女娃不利,等方兄找到白氏尊長,再到涪州總舵來帶人,只要釐清其中
責任,我瞿陽幫也沒有理由不放人。」方濟世雖覺不妥,卻也提不出什麼更好的辦法,
想了一想之後便道:「白姑娘遭逢此劫,危急之際也只好出此下策,讓她到你瞿陽幫去
暫住……」丁瑞聽到此處點了點頭,但方濟世話鋒一轉,續道:「但不能任憑丁兄將其
帶走,愚弟必須當面向上官幫主請託,以免有誤大事,若能得到上官幫主的首肯,相信
以上官幫主的為人,不可能言而無信,迫害一個稚齡孤女才是,不知丁兄以為如何?」
方濟世這一番話說來不卑不亢,隱然將自己的地位提高到與上官盛陽平起平坐的地步。
丁瑞驚訝道:「方兄要隨咱們上涪州一趟嗎?」方濟世傲然道:「我是護送白姑娘到貴
幫總舵去,只是和兩位同路而已,並非同行之意。」丁瑞道:「這可就難了……」方濟
世微慍道:「怎麼了,丁兄?難道不方便同路而行嗎?」丁瑞搖搖手道:「不是、不是
,不是不方便與方兄同路而行,只是咱們眼下還沒有要回涪州總舵去,老泥鰍還有件事
沒辦完哩。」方濟世以為丁瑞有意推拖,便道:「既然丁兄仍有其他要事在身,那麼白
姑娘就由愚弟帶回尋親,不必勞駕丁兄操心。」說完便深深一揖,準備要帶白純兒離去
,丁瑞見狀急道:「別忙、別忙,由此處去辦事,之後再回涪州總舵,也是順路,方兄
便隨老泥鰍順道一行,也沒什麼不便的。」
上官鴻江一聽到「辦事」二字,便知丁瑞仍未放棄執行上官盛陽交代下來的那件事
,怒道:「丁泥鰍!我不是說了不讓你去辦事了嗎?這兩處地方又不順路,咱們直接回
涪州總舵就是了,何必帶著純兒去打打殺殺,這不是又觸及純兒的痛處嗎?」丁瑞低聲
道:「少主,咱們帶著小女娃回去,勢必要請求幫主收留她,若是事情辦得好,說不定
幫主一高興,就好好招待小女娃住下,那不是可喜可賀嗎?若事情辦不好,說不定幫主
一生氣,把小女娃扔進囚牢之中,那不就糟糕了嗎?權衡兩者輕重,少主是要老泥鰍去
辦事還是不去?」上官鴻江考慮了一會兒,咬牙道:「好吧,為了讓純兒日後的處境好
過一些,我就讓你去辦這事,但絕對不可濫殺無辜。」丁瑞恭敬道:「這事我理會得,
請少主放心。」轉而對方濟世道:「方兄若無別事,便與咱們同路而去如何?」方濟世
輕輕點頭,不置可否,心中打定主意要護送白純兒到安穩之處,之後才要去找尋白天雲
、白天霖兄弟,這個「安穩之處」是在瞿陽幫的涪州總部抑或是其他地方,方濟世並不
是十分在乎。至於丁瑞打算怎樣繞路、怎樣自行其事,他都不想插手。更何況若是江岷
幫那夥人改變主意又追上來,自己可不是對手,有丁瑞及上官鴻江同行,也好有個照應。
商議已定,四人分乘兩馬而去,丁瑞本想帶著白純兒同騎一馬,讓上官鴻江自騎一
馬,不理方濟世,藉此惱一惱他,沒想到上官鴻江道:「丁泥鰍,你把你的那匹馬讓給
方大爺和純兒同騎吧,你來和我同騎一匹。」丁瑞無奈,只好將原本自己騎的那匹馬牽
去交給方濟世,方濟世抱著白純兒上馬,一個謝字也沒向丁瑞說。丁瑞雖然心中不滿,
卻也無可奈何。
兩騎馳出,向東南而去,幾個時辰過去,天色漸亮,白純兒一夜沒睡,支持不住,
早已在馬背上睡著了,上官鴻江雖然死命撐著不睡著,卻也是東搖西晃,在馬背上打起
盹兒來了,全仗著丁瑞扶著他才沒有摔下馬背。方濟世自覺精力難以為繼,便向丁瑞說
道:「丁兄,眼見兩個孩子支持不住了,若有經過城鎮,便找個客店休息一會兒,等孩
子們睡飽了再上路。」丁瑞本來也有此打算,但聽方濟世如此說,反而道:「方兄,老
泥鰍尚有幫中要事在身,悠閒的吃飯、睡覺這檔子事,還輪不到老泥鰍來享受哩!還是
趕路要緊。」方濟世微慍道:「那好,請丁兄自行其事,愚弟帶著白姑娘吃飯、睡覺,
不必跟著丁兄勞碌奔波。」說著放鬆馬韁,馬速放緩,轉眼間便落後丁瑞數丈遠,丁瑞
看也沒看,馬鞭向後一甩,直打在方濟世所乘的馬臀上,那馬隨即又快跑起來,丁瑞也
將速度放緩,轉眼間兩騎再度並肩而行。丁瑞陪笑道:「方兄真是絲毫說笑不得,既然
方兄擔心白姑娘累壞了,那麼經過城鎮時,咱們便找個客店歇歇吧。」方濟世聞言亦知
丁瑞是故意說反話,瞪了丁瑞一眼,並不答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