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篇連載] 水仙情 - 02

作者: wjmd92   2014-11-02 16:25:48
這是尤望財宅第,一進門就是大花園,既有四時不謝之花,又栽八節長春之草,君子
竹、大夫松,牡丹,桃紅李白芬芳,綠柳青蘿搖曳,紅紫芳菲,爭奇鬥豔。大廳當中
一張桌子,桌上黃紙朱筆,一個量天尺。旁邊一張楠木椅,一個天地珍珠算盤掛牆上,
十足商人模樣。
忽有一男一女快步進入,作了個揖,滿臉堆笑,說道:「尤大老闆,自湖南一別,已
有數年不見了,最近好啊?」尤望財與來人素不相識,聽他口音又非本地人,心中略
感奇怪,但生意人講究和氣生財,又見男子衣著華麗,器宇不凡,當即拱手還禮,說
道:「你好。」男子笑道:「小弟名叫莫可寧,這次到貴寶地,帶了十萬兩銀子,想
辦一批貨,只是人地生疏,好生為難。來到鎮上,眾人都說尤大老闆金眼識貨,珍藏
許多異寶,因此冒昧登門,尚祈見諒。」
尤望財家財萬貫,但一聽到「十萬兩銀子」,心想交個朋友無妨,連忙問:「這位是?」
莫可寧道:「是我小妾,賤名不足掛齒。」隨即命僕人抬進幾個大皮箱,不多時,大
廳中擺滿珍寶器玩,金瓶銀甕、漆盒瓷甌。單飲酒用的器具,就有水晶缽、瑪瑙盃、
琉璃碗、赤玉等等幾十種。材料名貴,做工精巧,都是從西域弄來,中原所沒有的
東西。珍珠寶貝、綾羅綢緞,各種繡品和毛織物,以及布帛麻葛和錢幣,多得無法計
數。
莫可寧淡淡一笑,來到最小的木箱前,叫人打開了鎖,取出四件寶貝。尤望財道:
「莫老弟,這是什麼寶貝?」莫可寧道:「這是醉仙塔,這是醒酒氈,這是夜明珠,
這是避水珠 。」尤望財道 :「這寶有何奇異?倒要請教」莫可寧道:「醉仙塔放在
金盤之內,將水從塔頂上灌下,變成美酒,憑你大量之人,吃了一杯即醉倒。醒酒氈
放在地下,將醉人抬放上面,即刻醒轉。夜明珠放在暗室中,四壁光明,如同白晝。
避水珠放水中,水即兩邊分離。」
尤望財連連點頭,嘖嘖稱奇,他雖然富有,各種奇珍異寶見了不少,但卻是首次
領教。莫可寧卻搖頭道:「這只不過是開胃菜罷了。」又叫手下抬出一個大木箱,打
開一看,蟠龍紋盤、亞醜方簋、倗祖丁鼎、紋羊首罍、嵌綠松石獸面紋鉞、鳳紋方座
簋、康侯方鼎、縣妀簋,前四個白銀鎔成,後四個黃金鑄造,閃閃發亮,不可逼視。
莫可寧笑道:「尤大老闆,這些寶器,還看得上眼嗎?」尤望財又是嫉妒,又是羨慕,
驚喜交集,忽冷忽熱,道:「老弟,明人不說暗話,這些黃金如何得來?可否見告?」
莫可寧道:「尤大老闆果然快人快語,只要精通煉丹術,你一個月後,寶物數量是我三
倍,易如反掌。」說完哈哈大笑。
尤望財暗想:「無功不受祿,此人必是有求於我。」又想:「無事不登三寶殿,哼,
憑我連某的財力與勢力,天大的事我也擺平得了。」再想:「口說無憑,說不定這些
黃金器皿是借來的。」於是說道:「老弟何不露一手,讓我開開眼界?」
莫可寧知道尤望財看過的黃金比看過的人多,一看就清楚自己帶來的是真貨,現在只
是試試自己的身手。當即說道:「這個自然。」雙手一拍,自門外魚貫進入十二人,
在後院搭了一座三丈六尺法台。速度之快,紀律之嚴,手法之熟,尤望財睜大了眼,
張大了嘴,無法置信。法台上面預備七色彩綢,擺八仙桌一張,預備五穀糧食、香菜
根、無根水、朱砂、白芨、黃毛邊紙、新筆;台下預備乾柴、硫黃、焰硝。法台四周
遍插旌旗,都是弓上弦,刀出鞘。左側最後一人拿出一杆白八卦旗,十二人分立兩側,
殺氣騰騰,威風凜凜。
此時莫可寧也已換裝完畢,頭戴四角紅綾巾,勒著紫抹額,二龍鬥寶,身穿綠緞蟒箭
袖袍,周身繡金色團花,腰繫絲鸞帶,套玉環,佩玉佩,足下青緞快靴;先將魂幡左
右揮舞,焚結靈符,換紅幡;次於火沼內焚郁儀符,換黃幡。高聲唸:「天一生水,
地二生火,水火交煉,乃成真形。」點燃銅爐,約莫一炷香時間,將爐內溶液倒入模
子,隨即快速浸入水中,將模子撬開,一個黃金的鴨型香爐就在眼前。
尤望財目瞪口呆,雖匪夷所思,但親眼所見,不得不信。自負財大氣粗,人脈、
勢力與影響力均無人能及,無論莫可寧有求於己的是天大的難事,也一概難不倒,就
算犯了死罪,也能隨便買個人「宰白鴨」。於是大張旗鼓,將宅地內最好的房間讓給
莫可寧和其小妾,派了五名家丁供其使用,舉凡煉丹所需設備,全數備妥,應有盡有,
並送上五萬兩,先做為煉丹的丹引。
十天過去,這一日莫可寧在房內專注煉丹,尤望財匆匆領著一名蓄長鬍子的人進入
,那人低聲在莫可寧耳邊說了幾句,莫可寧臉色大變,隨即走到尤望財面前,伏地就拜,
垂淚道:「尤大老闆,小弟喪父,必須立刻趕回家鄉奔喪。我父茹苦含辛,一人把我撫
育到大,若無父母,何有此身?還盼見諒!」尤望財忙扶起,道:「死事為大,你可先
返鄉奔喪。」莫可寧收淚道:「多謝尤大老闆。我這位身邊小妾,自會照料煉丹一切相
關事宜,以免功敗垂成,前功盡棄。請連大老闆放心!」
尤望財見他雖聞噩耗,但神智清晰,交代餘事,可見對己之忠心,更加滿意與信任,
於是拿了一百兩銀子,當作奠儀與路費。莫可寧收下後,又當著尤望財面前把小妾叫來,
務必忠心耿耿,守爐七七四十九天,又不厭其煩諄諄教誨一番,方才離去。
二個月後,翠芳塘的梅廳房裡。
陳年紹興,鮮魚湯,小菜,酒過三巡,菜過五味,李三石哈哈大笑,道:「莫可寧,來
來來,我敬你一杯!」莫可寧乾了一杯,抿了嘴唇,道:「那天我一離開尤望財他家,
這色老鬼哪還把持得住,我的小妾媚功一流,任何男人手到擒來,兩人通姦,還管他煉
什麼黃金、綠金?」李三石道:「尤望財怎麼信了你的話?」莫可寧得意之情,溢於言
表,道:「我在離開後七七四十九天回到尤家,第一件事就是打開丹爐,故意驚叫『完
了!看來似乎碰觸到不潔的事物。』尤望財玷污我的小妾,心裡有鬼,賠錢了事。賠錢
事小,看他被耍,我心就爽。李捕頭,可惜你不能當面看他表情,那真是有趣得緊,哈
哈哈哈!」喝了一口酒,對白水仙道:「能讓翠芳塘的白二媽陪坐,嘿嘿,真是不枉了。

白水仙又為莫可寧斟滿一杯酒,道:「尤望財這種人,有四大弱點。第一,好色,雖然
他三妻四妾,妻妾成群,但這種人對女人的需求,是多多益善,來者不拒。第二,喜新。
越是新奇有趣、稀有罕見的奇技淫巧,對他來說越有吸引力。第三,愛面子。以為任何
小妾手到擒來,易如反掌。殊不知摔了筋斗,傳出去實在太丟臉。第四,太自負,認為
就憑自己的惡勢力,沒人敢上門撒野。」頓了一頓,又道:「就是不知李捕頭去哪找來
莫大爺?如此奇才,藝高人膽大,實屬難得。」
李三石得意一笑,道:「白二媽,我倒問問妳:天下人才最多的地方在哪裡?」
白水仙道:「紫禁城?」李三石道:「紫禁城只有吃大米的死官。要人才,那還不容
易,到牢裡找。」馮虎一直一言不發,聽到這裡,明白了莫可寧是牢裡囚犯,去年因
為偽造琥珀入獄,必是李三石以作弄尤望財為條件,要莫可寧出手,如果成功,日後
找機會,方便放人;萬一失敗,繼續坐牢。但他關心的是另一事,問白水仙:「那位
小妾又是何人?」白水仙嗤喫一笑,道「小虎哥莫非貴人多忘事?你和李捕頭第一次
來翠芳塘,那位陪酒的巧蓮便是。」說罷,高叫道:「巧蓮,妳進來吧!」話聲未落,
一個活潑伶俐的身影蹦蹦跳跳進來,道了個萬福,站在一旁。隨即躲在白水仙身後,
小聲問道:「莫大爺,你那些閃閃發光的黃金,還有道士作法的排場和聲勢,究竟是
真是假啊?」語氣頑皮,動作頑皮。
莫可寧道:「假的。但可以騙倒尤望財了。」洋洋得意,意氣風發。巧蓮又問:
「你不怕演示煉丹或檀台作法的時候,被看出來是假的嗎?」莫可寧道:「怕,但我
裝作不怕。」馮虎一邊咬著雞腿,一邊說道:「這世上有一種人,無論你怎麼凌虐他,
你都不會不安。尤望財就是這種人,廢物。」
一個報復心切的李三石,一個久歷人事的白水仙,一個機靈萬變的小妓女,一個
想要將功抵罪的牢犯,四人聯手,把尤望財狠狠刮了一筆錢,四人大口喝酒,大口吃
肉,痛快無比,難以言宣。
這日午後,曾柏把李三石叫進衙廳,面色凝重,道:「我最近得到一個消息,說
給你聽,參詳一下。」李三石見曾柏如此慎重,恭謹答道:「是。」曾柏道:「離此
不遠的大明寺,住持叫清正和尚,他不但長相奇特,還聲稱可以多日不吃飯。鄉民為
了證實和尚的話,就把竹筏拖到河中央,和尚隨身只有一件袈裟和一個缽,不帶一粒
米。結果十多天不吃飯,還能面無饑色。這事傳揚開後,善男信女爭相膜拜,都把他
當活佛供養。」
李三石甚是不解,道:「聽說有些修行很高的和尚或道士可以多日不進食,莫非
這位和尚已經到了這種境界?」曾柏續道:「和尚看見鄉民崇拜的表情和敬仰的眼神,
又說:『你們無須供養我,我本是廣東大蓮山寺的方丈,由於山寺傾毀,必須重建,
所以想向各位求佈施,捐錢建寺,這是功德無量的事。』說完拿出一本帳簿,讓每人
簽名後,約定日期在大明寺見。到了約定那天,眾信徒都到寺裡找和尚,卻不見和尚
蹤影,突然發現有尊佛像,容貌與那和尚相仿,懷中還放著前些日子讓信徒簽名的帳
簿。眾信徒認為這是佛陀顯靈,紛紛解囊,一共捐出千金,又惟恐將佛陀顯靈事洩露
出去,會有損自己功德,還相互告誡不可張揚。」
李三石當然不相信「佛陀顯靈」這類的話,但鄉民到廟裡看到佛像與自己捐錢的對象
長得很像,想必認為靈驗無比,捐更多的錢,自是不在話下。
只聽曾柏又道:「聽說這位和尚來本縣之前,就以顯現神奇的感應聞名,追隨他的信
眾很多,口耳相傳,信徒愈來愈多。」李三石道:「他如何顯現神奇?」曾柏道:
「他每一次畫佛像,將其背後光圈留著不畫,然後在大型法會上,面對眾人,舉手一
揮,光圈竟順著他手勢而呈現,觀者大聲歡呼,大大鼓掌,沒有不驚呼神奇的。」
李三石眉頭緊皺,隨即召馮虎前來,馮虎仔細聽完,道「曾大人,這和尚就算有天大
膽子,也不敢如此明目張膽詐財,若我所料不錯,背後應該是有一位有權有勢的人撐
腰。」曾柏緩緩點頭,李三石道:「就是不知怎麼看破這些詐騙的伎倆。」馮虎道:
「大哥,比騙子還厲害的,是哪種人?」李三石和曾柏對望一眼,曾柏道:「三石,
交給你們吧。你上次弄了尤望財,很好的。」
馮虎跟著李三石,來到大牢。隨即把莫可寧調出來,兩人認為此人既然可以騙過見多
識廣的尤望財,應該也能識破和尚的騙術。於是將和尚表現的「神奇」,仔仔細細說
了。
莫可寧搖頭晃腦,道:「這個尤望財,連找個人都不會,找這種三流角色,可笑!可
笑!」李三石和馮虎一起望著莫可寧,莫可寧眼睛瞇成一條縫,緩緩說道:「鄉民到
廟裡看到佛像與自己捐錢的對象長得很像,認為佛陀顯靈。其實,和尚正因自己長相
特殊,才依自己面貌塑了座像,愚弄信徒。」馮虎「啊」的一聲,莫可寧又道:「和
尚的絕食也是騙人的,他把乾牛肉做成數十顆肉丸,藏在佛珠裡,每天趁人不注意偷
偷吞下。」
李三石甚表佩服,道:「原來如此。那劃光圈呢?」莫可寧道:「這個容易。只要肩
靠著牆壁,然後伸直手臂一揮,自然會畫出一個圓形。至於筆畫的粗細,則以一指距
離牆壁為準,自然均勻不差,這沒什麼奇怪,更不算得上神奇。」馮虎連連點頭,恨
恨的道:「既然明白是怎麼搞鬼,當然要當眾揭穿,讓和尚難堪。」李三石道:「羞
辱和尚,當然也羞辱了背後的指使者。」心想:「這一定是尤望財搞的鬼。他上次被
我惡整,心有不甘,知我厭惡、反對迷信,所以故意搞這種把戲,騙了這麼多善良鄉
民,而且還騙這麼久。好,這次算你贏,下回且看我的手段。」
尤望財坐在他的花園,一人坐在他對面,二十來歲,獐頭鼠目,五短身材,本名揚霸
天,外號咬人虎,此人在村裡無惡不作,打遍了街,罵遍了巷。平日假充調人,收調
解費;與人結拜,擴充勢力;勒索店家,收保護費。最愛惹事,大事小事,逗寡婦,
罵啞巴,騙傻子,欺弱者。要是得罪了他,到了莊稼長成,他夜間跑到你的地裡,放
火燒地;幫人討債,他身穿孝服,抬棺材到欠錢人家,裝瘋耍賴,女子嚇了個膽裂魂
飛,男子皺眉嫌晦氣。開店的若不順他意繳交保護費,他率領眾人佔據你店,讓你做
不了生意。
若要打他,也不容易,他練過武,有點本事,跟地痞流氓打架,能打個十個。再說有
能力傷他的,打輕了他不怕,打重了還得料理他,所以不想理他;平民之家,惹不起
他;商行小販,不敢惹他;富貴人士,好鞋不踏臭狗屎,不願浪費時間理他。他兇,
你可能比他兇;他狠,你也有辦法比他狠,但他煩,你不會比他煩。
讓李三石最頭痛的人物,就是揚霸天。尤望財像一頭大象,大象衝向你,你知道怎麼
躲,但揚霸天像蚊子,在你最想睡覺時一整晚嗡嗡叫,又打不到。打不到就更生氣,
越生氣越打不到,卻又一直在你耳朵邊嗡嗡叫,足以讓人抓狂。李三石費了九牛二虎
之力,好不容易把揚霸天關進大牢。沒想到尤望財漫天灑錢,賄賂同知、判官、通判、
典史、提控、緝捕與觀察,常言道:「火到豬頭爛,錢到萬事辦。」其餘節級、原解,
差役,也全都重金賄賂,上下打點妥當,竟把揚霸天弄了出來。這下尤望財可得意了:
「李三石,我要讓你食無甘味,睡無好眠。哈哈!哈哈!」
尤望財見揚霸天凶眉惡眼,臉上怪肉橫生,但枯瘦如柴,弱不禁風,不禁問道:「小
兄弟,所謂真人不露相,你也別深藏不露了,露幾手功夫來瞧瞧。」
揚霸天見院子有兩座白玉石獅座子,走到石座邊,雙手一抱,就將石獅抱起,繞著尤
望財,轉了三圈,方把石獅放下。尤望財笑讚:「真有你的。」
揚霸天道:「尤大爺,我這條命是你給的,明人不說暗話,你有何吩咐?」尤望財滿
意一笑,道:「爽快。我要你幫我殺一個人。」
此語一出,揚霸天大驚,他原先以為尤望財只是故意把自己從大牢裡「買」出來,在
各地興風作浪,鬧個天翻地覆,讓李三石疲於奔命,勞心勞力。萬萬想不到他兩人積
怨之深,尤望財已經起了殺念。須知殺個一般平民,還可以「買」個兇手,為自己頂
罪,但殺害朝廷命官,此事非同小可。答應也不是,拒絕也不妥,出言勸阻更是不宜,
只好淡淡問道:「你要我殺誰?」尤望財道:「季書文。」
揚霸天又是一驚:怎麼你認識季書文?此人今年七十歲,教書法繪畫,至少三十年。
書法雄深雅健,畫風孤高寒冷,作育英才無數。家裡也珍藏不少名畫,兼以販售文房
四寶。季書文與尤望財,八竿子打不著,一個是文人,一個是惡霸;一個風雅有禮,
聲聞鄉里,一個卑鄙毒辣,人人喊打;一個以書畫為生,一個靠高利貸過活。怎麼會
認識?怎麼可能認識?又有何仇怨,要殺之而後快?又想:啊,是了。殺了一位地方
名宿,李三石必定會背負維護治安不周的罪名,丟了官,說不定比殺死他更令他感到
巨大的身心痛苦。不禁暗暗佩服尤望財的手段。於是道:「季書文?好。我殺了他,
割下頭來見你。」尤望財點頭道:「你幫我完成此事,我小妾隨你選二位,再送你一
位ㄚ鬟,還有三萬兩,讓你從此無憂無慮,不愁吃穿,你也別做壞事了,遠走高飛,
好好享受你的。」揚霸天道:「好。你跟我說細節。」
尤望財從書櫃拿出一張簡圖,道:「你往北走,過大樹林,會看到絕壁山崖。有一條
山道可以進去,不過就是窄一點,難走一些。以你的武功,應該不難。過了山脊,再
往前,一條葛藤筆直垂下,你甭害怕,那個葛藤很結實。爬上去,再往前走,看到一
個山縫,叫『一線通』。你穿過一線通,看到一間大房,就是季書文的家。」
揚霸天道:「那季書文和你有何深仇大恨,非至他於死不可?」尤望財想都不想,
冷笑一聲,道:「一定要有深仇大恨,才能殺人嗎?」揚霸天低頭思考,不再言語。
良久之後,方道:「好!刀山油鍋,戟林劍樹,我揚某人的也得闖一闖,告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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