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 魔途振劍錄 295

作者: D7Inglet (contextualist)   2016-11-16 04:32:52
第四十四章 播毒 2 歡場異客
  事態嚴重,冷雲痴與呂長樓亦不廢話寒暄,呂長樓立刻便吩咐下人:「抬
出來。」又向冷雲痴道:「慚愧,直到昨天我才問出實情,恰巧今日門主聚集
門人查問,咱們兩頭一併查。」
  冷雲痴看著僕人抬出一副擔架,上面躺著那人蓋了張薄氈。西蜀的三伏天
,居然能蓋得住氈毯,足見擔架上之人病弱已極。冷雲痴森然道:「呂兄待北
霆門太客氣了。他是我的徒弟,雖已身入青派,但他縱欲妄為,以致擾亂青派
行事,禍累同僚,冷某教徒無方,難辭其咎。」不等呂長樓答話,向擔架那人
厲聲而叱:「奧支二班、庚午七號、弟子連如金,起來跪地說話!」
  他叫出的是那弟子入門時領受的編號及當前所在的班輩,顯是要將那個名
叫連如金之人所犯的罪行,攬在北霆門的門規之下。這一來,劉岡與黎紹之均
感震動。劉岡與所有同門一般,都不知道青派別院發生了甚麼怪事,忍不住向
前跨了一步。
  司倚真暗瞥黎紹之一眼,見他手握茶杯,喉核急速移動,茶早已喝盡,他
仍在乾嚥唾沫,顯然心中焦切難耐。司倚真又想:「這個連如金『師兄』,我
也沒聽過。想來他進青派時我還未入門。」
  連如金被師父一叱,驚得坐了起來,滾身下地,虛軟地伏在青磚地上,連
稱:「弟子錯了,請門主恩師原恕,請呂師傅原恕。」眾人均見到擔架裡留下
老大一灘汗漬,連如金蓋著薄氈,流汗並不出奇,奇的是起初為甚麼要蓋氈子
。可見得他忽冷忽熱,身體寒溫失調,那必是怪病的病癥了。
  呂長樓嘆道:「連兄弟,想你初入青派時,崛起甚快,奧支二班的弟子都
不會差的。你更曾追蹤信王黨的餘孽,從宮中追出成都,終於在資陽逮著亂黨
,禁軍都不及你。沒想到別院裡出事,竟是由你起的頭。」
  先帝在位時,一度屬意由信王接位,其後信王暴斃,當今蜀帝王衍才被擁
立。連如金作為暗衛所立的那件大功,便是在信王餘黨作亂之時,得到消息,
及時擒殺。他聽呂長樓憶述自己的當年勇舉,羞愧欲死,面色青白,叩頭連呼
:「是我錯了,我…我誤信外邊的奸人,我…錯盡錯絕!」話聲甚喘。
  冷雲痴向劉岡示意。劉岡趨前一步,抓住了連如金手腕,一搭脈,眉頭立
時皺起,又在連如金心口一探,退回來稟報:「他脈搏奇快,總有常人的二倍
之速,這是他喘息的原因。」
  呂長樓道:「不錯,這也是怪癥之一。原來咱們只道是『怪病』,現下知
道了原委,這不是疾病,他遭人下了極為特異的藥物。」談話之際,下人已端
來安神補氣的湯藥,讓連如金跪著飲下,好讓他回復一些說話的氣力。
  呂長樓又道:「冷門主來到之前,已有人向我稟報過了今日問話的結果,
可幸令徒都不曾著了奸人的道兒。」
  冷雲痴道:「青派別院之所以連連中計,卻是我這孽徒所唆使。連如金,
你是知道為師作風的,是廢話求饒有用,還是和盤托出真相有用?」
  連如金擦了擦嘴邊湯藥,匍匐在地,虛啞的話聲從他臉面與地磚之間,慢
慢地傳出來:「是,我說。上一回風師姑給我加了薪酬,放我五日的假。我便
去了郫縣城裡逛,最後逛到了『倚翠園』。那地方我常去,有了休假和錢銀,
自然…自然便舊地重遊。」
  倚翠園是郫縣的大娼家,郫縣距北霆門頗有路程,眾人單聽這名稱,倒聽
不出是甚麼商戶。但他接下去的言語,立時使人明白了那是甚麼所在:「我點
了兩個相熟的娘子陪我喝酒,單獨隔在一間小房裡。正說笑間,突然隔鄰屋子
傳來十分熱鬧的樂曲聲音,我便打發倚翠園的蒼頭去看看……」突然聽得師父
冷哼一聲,嚇得不敢往下說。
  呂長樓望了冷雲痴一眼,見他面色鐵青,道:「慚愧,是呂某管教太過鬆
懈。」
  冷雲痴略一沉默,嘆道:「呂師傅別這麼說。弟子入了青派別院的門,命
便是青派的了,何況乎其他?若非出了這件大事,呂師傅倒不必拘束手下。」
意思是連如金犯下重罪,我才拿他當弟子管訓,平時青派別院自成一國,不必
守北霆門的德行規矩。
  原來北霆門男弟子嚴禁宿娼,然而西旌自在長安開創以來,卻是一直不戒
聲色的。呂長樓、文玄緒等人青年之時,住在長安的西旌秘宅,便經常與一班
同僚匿名前往平康坊,在美貌娘子家中尋歡。錢六臂、錢九命兄弟當時人在少
年,更是青樓常客。江璟未入西旌、初識殷衡時,便見他曲藝絕佳、人才風流
,深諳與娼女調笑之道,而給嚇了一跳。爾後,江璟自己也不能免於領略此中
滋味了。
  他徒兒司倚真便清楚知道:師父青年喪偶,終身不娶,澧州城的上等娼館
逛得可熟了。司倚真慣見師父如此,是以對娼家賤戶的女子,亦未抱有甚麼鄙
薄的成見。
  呂長樓命令連如金:「接著交待。」
  連如金續道:「蒼頭回來報告,說是隔壁屋的廳上擺了好豐盛一檯筵席,
倚翠園的幾個最美貌娘子、技藝最巧的樂師,都在那筵席中。我隨口問:『是
哪一家的貴人在快活?』不料蒼頭卻說:『沒見過,是個還沒有成人的少年,
穿著很是普通,不是本城裡的。』
  我一聽,倒有些稀奇,郫縣又不是甚麼大地方,倚翠園也不是天下聞名的
大院子,我只貪它位在本門與成都府中間,位置便利,這才常去,怎會有外地
人專程來這裡擺花酒?便問蒼頭:『你聽見他說話了麼?是哪裡人?』蒼頭突
然笑了出來,答我道:『有點好笑,口音聽上去像個胡人,相貌倒是十足漢人
,還有點像江南的,面相好秀氣。』
  我起初留心到那邊動靜,只是身在青派久了,凡事有所警覺,但聽見是個
毛頭孩子,料想是個拿了阿爹錢亂花的,便不再理。誰知蒼頭接著又說:『客
倌,他請你過去一趟呢。』我莫名其妙,問:『我又不識得他,你沒弄錯?他
怎會叫我過去?』蒼頭說:『是真的。他交待了,知道你是列霧刀法的行家,
說他那兒有武人至寶,想邀你品鑑一番,跟你交個朋友啊。』」
  司倚真暗想:「他說有武人至寶,你便去了?如此低下的欺詐技倆,你也
會信?」卻聽劉岡也在問:「連師弟,你不是這樣便過去了罷?」
  連如金使勁抬起了身子,向這邊叫道:「師父,我雖無能不肖,奧支弟子
卻不是這般易受欺騙的。」
  劉岡道:「那是甚麼把你說動了?難道他武功高過於你,還威脅了你不成
?」
  他問到這裡,司倚真又再覺著黎紹之那邊有些異樣。只見黎紹之肩頭起伏
,以他功力,呼吸之際雙肩絕不應如此明顯聳動,那是氣息淺促之人才有的癥
狀。他這樣的高手,縱是面臨生死決鬥,亦不會氣息粗淺,除非受傷生病,又
或心緒混亂。他顯然不是傷了病了,然則是甚麼事如此嚴重,令到他心情全亂
了套?
  更奇怪的是,冷雲痴與呂長樓兩個人,一個武功絕頂,身為黎紹之的師父
;另一個刀法已達一流,是身經百戰的資深殺手,居然不約而同,均對黎紹之
的異狀毫無所覺。
  
作者: ghed (ghed)   2016-11-16 12:05:00
殷遲!
作者: biglafu (哥吉拉弗)   2016-11-16 12:32:00
........為什麼我一看到倚翠園這名字就知道是妓院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6-11-17 00:49:00
黛、翠、鶯、燕、怡 什麼的 跟青樓取名大有關連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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