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倚劍西山》四十四、援手

作者: guansnote (筆記)   2018-04-08 00:01:57
  風塵僕僕心似箭,不過幾日,白川遠已到達涼州。自從喝了狼子隱的
血後,他的體力已恢復得差不多,只是給鍾黎因刺中的左胸傷口極深,竟
然至今尚未癒合。
  白川遠縱馬而行,正思考著怎麼找尋奴奴口中的折逋葛支,忽聽一個
男人的聲音在背後說道:「大鬍子,這匹良馬,可有價?」白川遠回頭,
只見一名吐蕃裝飾的男子雙手叉腰,正打量著二宮主。男子約莫四十來歲
,身形高瘦,雙眼炯炯有神,緊盯著二宮主瞧。
  白川遠回道:「閣下好眼光,可惜這馬歸友人所有,無價可賣。」
  男子搖搖頭:「凡事都有價,縱是你與那友人之誼,也有個價。說罷
,你要多少錢,才肯背棄那友人,將馬賣給我?」白川遠心想:『莫說奴
奴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就是尋常交誼,又怎能隨便背棄?』當下不願再
理那人,蹬馬而去。
  沒想到那人幾步追了上來,抓住馬韁。二宮主長嘶一聲,驟停下來。
男子倏然間朝白川遠遞出一掌,白川遠險地裡翻身下馬,躲過這掌,手裡
卻仍緊抓著馬韁。男子見鞍上無人,正是機不可失,朝地上丟下一個錢囊
,說道:「不管你賣不賣,這匹馬我要定了。」
  眼見男子就要飛身上馬,白川遠立即出腳,將那錢袋往男子頭頂踢去
。男子分神,抓住那錢囊,沒能上馬,卻也看出白川遠一手受傷,一手又
緊抓著韁繩,只剩雙腳能使。
  男子道:「看來你這左臂傷得不輕哪?這樣罷!我找人替你醫治左臂
,你將馬賣與我。」
  白川遠毫不猶豫,搖頭道:「即便是起死回生,我也不賣。」拉了韁
繩就要走。
  男子訝異追問道:「你傷得頗重,方圓百里內能醫治你這左臂的,恐
怕只有一人了。中原此去千里,再不醫治的話,你這隻手也廢了…堂堂一
名男子,失去一隻手臂,以後怎生闖蕩江湖?」
  白川遠不願搭理,又即牽馬往前走遠。
  男子尋思一陣,跟了上去,扯住馬鞍,道:「那麼…涼州草場上駿馬
任你選十匹,與你交換這馬,如何?」
  白川遠見男子糾纏不清,當即怒道:「他奶奶的,老子不賣就不賣。
就是你們涼州草場上所有馬都給老子,老子也不賣!」
  男子搔搔頭,抓了抓手上那個錢囊,道:「銀子看不上眼,十匹駿馬
你嫌少…看你長這副德性,敢情是缺姑娘吧?這個好辦,我主人府上美麗
的姑娘多的是,我帶你去挑幾個合意的?」說罷,扯了韁繩往反方向走。
二宮主倒是認主人,將頭一扭,又把男子拉了回來。
  男子不耐煩道:「欸,我說大鬍子,你去打聽一下,涼州一帶沒我們
使君做不成的生意,要想得罪使君,你真活得不耐煩了?快放韁繩!」
  白川遠抓緊韁繩,奇道:「使君?你說的,可是折逋葛支使君?」
  男子停下身,說道:「不錯!使君手下的馬匹都是我給操辦的。你肯
賣就拿了銀子,不肯賣我也只能硬搶。到了我們涼州的地界,只有使君說
了算!」
  白川遠道:「那正好。」自懷中取出那星宿派東宮令牌,道:「此令
牌你可識得?」
  男子一見令牌,手放韁繩,退了兩步,連忙拱手道:「原來是星宿派
東宮的高人。」
  白川遠笑道:「好說。」見男子一副心虛的模樣,白川遠繼續道:「
唉,你可知道這匹馬叫甚麼名字?」男子搖頭道:「小的不知。」
  白川遠道:「東宮上下都稱她做二宮主,正是東宮宮主的坐騎。你且
說說看,這東宮宮主的坐騎到了涼州的地界,可還是使君說了算嗎?」
  男子愣了愣,連忙道:「不敢…不敢…還請高人網開一面,別將此事
告訴使君,要是讓使君知道我對東宮的貴客不敬…恐怕…」
  白川遠笑道:「這個自然。你且領我去見你們使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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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訓馬師騎著駿馬奔馳,折逋葛支緊盯著草場上的動靜,嘆道:「宋廷
新皇繼位,今年的良馬又得多上貢了…」身旁一名老者攏袖道:「江湖上
傳聞那宋廷新皇是個殘暴無道之人,其下武苑已經殘殺多位掌門…」
  折逋葛支點頭道:「只能虛應了事一番,大事功成之前,每年多貢幾
匹好馬又如何?」
  此時,一名高瘦男子引著一匹駿馬近前來,馬上坐著一名生面孔的鬍
子大漢。折逋葛支問道:「可是來售馬的?這馬瞧著挺好,此人如何出價
?」
  領路那男子緊張地道:「使君說笑了,這人是貴客,不賣馬。」
  折逋葛支愣了愣,狐疑道:「甚麼貴客?」
  白川遠翻身下馬,昭示令牌,說道:「在下星宿派西宮霹靂,帶著東
宮宮主的令牌,有事請使君相助。」
  折逋葛支連忙請人安座,問道:「可是東宮宮主有事情吩咐?莫非是
為了東行大業而來?」
  白川遠愣了愣,正要解釋,折逋葛支身旁那名老者已經走近前來,一
個出手,便朝白川遠左臂輕輕一點。這看似輕巧的一點,卻叫白川遠疼得
咳出幾聲。
  老者見此,微微一笑,道:「看來奴奴姑娘還記得幾年前與老某的約
定。」
  白川遠忍痛問道:「什麼約定?」
  老者道:「奴奴姑娘幾年前曾出手搭救過老某,作為回報,老某特地
允她一個心願。老某既非家財萬貫能施銀兩,也非武學大家能助拳腳,只
有醫術尚能事人。你這左臂又傷得極重,想必是要我替你醫治手臂了?」
  白川遠道:「不錯,在下的確為了求醫而來。」心中暗忖:『救命之
恩非同小可,奴奴姑娘竟然將心願用在我身上,我將何以為報?』
  老者渾不客氣,在眾人面前掀開白川遠上衣。眾人一看,只見白川遠
左膀上一條粗略縫合的傷口,延伸至左胸前,正滲著血,傷情甚重,不由
地暗呼出聲。
  折逋葛支奇道:「英雄這手傷得甚重,不知傷了有幾日?」白川遠道
:「已半月有餘。」折逋葛支奇道:「這等傷口,忍了半月,也是不易。
」又對老者道:「多不丹,這人既是東宮的貴客,你得好生替他醫治才是
。」
  「是。」老者答應:「便到老夫屋裡來吧!」起身引白川遠離去。
  白川遠躬了躬身,拜別折逋葛支,沒走幾步,卻聽折逋葛支追上來問
道:「等等,星宿派現在紮營何處?」白川遠道:「就在甘州附近。」
  折逋葛支擊掌喜道:「好!不日即可到此,共商東行大計了!」
  白川遠早在東宮大帳中聽各位宮主說甚麼東行大計,知道此去中原正
是衝著趙光義而去,就連南唐公主李師仙也帶著遼人徒弟焰兒來獻計,卻
沒想到這個東行大計裡,吐蕃人也在其中。想是因為趙光義繼位不久,諸
方勢力趁此政權不穩之際,打算群起攻之。然而趙光義卻將心思花在打壓
各門派上頭,絲毫不知危機正步步逼近,可真是自食惡果。
  多不丹引著白川遠到了一處宅邸,還未入屋,便聞得一股薰香,屋外
放著一隻支解到一半的羊,還有一鍋燒得漿白的肉湯。但見一個衣著襤褸
的老人坐在鐵鍋旁,舉一杓湯水試喝,模樣享受,渾然忘我,見白川遠走
入前庭,頭也不抬。
  一名十歲左右的小童自內迎接出來,見到多不丹,喚道:「師父。」
  多不丹對小童道:「今日來了貴客,你且替我洗淨刀械,即刻醫治此
人。」
  小童應了聲,轉往一旁羊隻身上,刷一聲取出菜刀來,在一鍋清水中
洗淨了,送進屋內,交給多不丹。白川遠啞然失笑,心想:『難不成要用
這把殺羊刀來割我的肉?』
  多不丹似乎知道白川遠心思,笑道:「在我這裡,但凡殺牛羊、殺人
、天葬、開膛醫病,用的都是同一把刀。萬物本無貴賤之分,器物之為用
,又何必太過講究?」白川遠點點頭,道:「大師說得極是。」
  多不丹讓白川遠躺在一褥上,只聽得多不丹喃喃祝禱一會,又將一根
熏條移到白川遠鼻前,不過須臾,白川遠便覺得周身舒暢飄忽。忽然間,
多不丹看準傷口,手起刀落,已割除所有縫線。
  白川遠不覺疼痛,驚訝地看著多不丹一一挑除縫線,嘆道:「世上竟
有如此厲害的麻藥。」多不丹道:「雖說這麻煙能緩解疼痛,但是待會替
你割除腐肉死皮,重新縫合斷筋殘肉,還是免不了罪受。」白川遠慘然一
笑。
  多不丹割除腐肉十分快速,縫合傷處卻是十分細心,格外費時,到得
傍晚,他將白川遠左臂以木板固定之後,總算大功告成。
  白川遠昏昏沉沉睡去。似乎是在夢中,他回到與烏者奴奴相識的東宮
大帳之中,兩人在內室躲著不發聲,彼此會心一笑。正是這暖暖一笑,白
川遠惦記了烏者奴奴的樣貌。他一人風塵僕僕地趕路,路上沒人相伴,幾
日來總在寂寞時想起烏者奴奴那一笑,沒想到此時又在夢中相會。
  翌日,白川遠在暖陽中逐漸醒來,映入眼簾的卻是多不丹那張滿是風
霜的老臉,他驚了一驚,坐起身來,不由地動到左臂,痛呼出聲。
  多不丹嘿嘿一笑,道:「手可以動了?」
  白川遠試著移動左臂,雖然疼痛,但已能掌控,欣喜道:「多謝神醫
相助。」
  多不丹走至前庭,那煮湯老者還是在原處。多不丹向他要了酒袋,自
己喝了一口酒,又走進屋中,將酒袋遞給白川遠,道:「一個月之後,你
這手當可活動自如了。」
  白川遠跟著喝了口酒,道:「前輩醫術高超,著實讓我大開眼界。」
  多不丹道:「莫說醫治這傷於我易如反掌,就是奴奴那恩情,老某就
是上刀山下油鍋,也一定還你一隻好手…」
  眼見白川遠一臉好奇,多不丹笑了幾聲,續道:「兩年前,老某被中
宮宮主提去星宿派醫治一名婦人…那婦人長得極美,正是奴奴的娘親,換
了血漏之症。可惜老某還未施救,她竟早一步死去,中宮宮主遷怒之下,
本想殺我抵命…若非奴奴忍著喪母之痛,在中宮宮主面前替我求情,老某
恐怕早已命喪星宿派。」
  白川遠點頭道:「奴奴姑娘果真心地善良。只是中宮宮主也未免不盡
人情,怎地會要殺你抵命?」
  多不丹低聲笑道:「嘿,中宮宮主何許人也,自他創立了那以報仇為
目的的星宿派,就知道他是個眼裡容不下沙子的人,凡事總要抓人來陪罪
…你堂堂西宮霹靂官主,又怎會不知道中宮宮主的脾氣?」
  白川遠苦笑道:「不瞞您說,小的加入星宿派,不過短短月餘,連中
宮宮主的面都沒見過…」
  多不丹奇道:「短短月餘就能升任霹靂官主,也是人上之人了。」
  白川遠想起一個多月來與北宮壁宿胡鬧的經過,不由得莞爾一笑。
  忽聽得前庭那老者「哼」地一聲,道:「多不丹,我還以為你這裡是
一方靜地,卻不曉得與那星宿邪派有何關係…」多不丹也不客氣,道:「
煮你的湯,沒人要你搭聲。」
  多不丹回過頭來,對白川遠道:「你可知道他是誰?正是趙宋武苑派
來守在涼州的苑公葉仲哪!」白川遠一驚,已手握匕首,作勢要逃。卻見
多不丹哈哈大笑兩聲,道:「看來你跟武苑也有嫌隙哪?無妨!這人在此
,不過是遠離江湖紛爭、過舒適日子罷了,甚麼武苑、星宿派的恩恩怨怨
,他嘴上說得厲害,其實一概不管。」
  且聽葉仲咳了幾聲,道:「誰說我不管了?我領的是武苑的月俸,他
日武苑的人來問起,還是得如實以報。這位霹靂官主,這裡是待不下去了
,快快離去吧!」
  多不丹道:「且慢。奴奴姑娘讓我替你醫治手臂,這心願我還得太輕
鬆,不如你說說,此行去何處,我看看有沒有幫得上忙的地方。」
  白川遠遲疑一陣,才道:「此行往東,要去解救一名舊識。」
  多不丹點頭道:「那是免不了動手了…」說罷,提起那支殺羊刀,將
上頭的血汙擦拭乾淨,還刀入鞘,遞給白川遠,道:「我見你身上只有匕
首護身,這刀你就收下吧。這可是我多不丹代代相傳的天刀,尋常兵器與
它相交,總要缺口子。」
  白川遠恭敬地接過天刀,道:「多謝前輩,我就收下了。」
  
  白川遠救人心切,想早日趕上譚青等人,隔天一早便拜別折逋葛支與
多不丹,繼續東行。

  渭州,一行隊伍由四名苑士領頭,騎馬入城。
  鍾黎因自在月牙灣被譚青等人擄走後,便被安置於馬車中,日日昏睡
,夢魘不斷,到了渭州,病況總算轉好。曾羈篤一路上負責照料她,掀開
馬車車簾一看,見她終於清醒,喜道:「鍾姑娘,身子可覺得好點了?」
  鍾黎因只是忿忿地看了他一眼,並不搭話,便往街上看去。
  渭州城裡漢風已濃,遠處山林翠微,越往東走,綠意越盛。鍾黎因忽
見前方一個熟悉身影,仔細一瞧,竟是她那武止二師弟。只見他一人呆坐
路旁,不知正想甚麼。
  鍾黎因不敢聲張,假裝咳嗽不止,隊伍不得不停了下來。
  譚青對曾羈篤道:「去看看她怎麼了。到東京覆命前,總不能叫她先
病死了。」
  曾羈篤探入車廂,見鍾黎因按著胸口,貌似十分痛苦。
  曾羈篤對譚青說道:「師姐,鍾姑娘咳得嚴重…讓她出來透透氣如何
?」譚青哼地一聲,道:「都停下歇歇罷!」
  鍾黎因下了馬車,從曾羈篤手中接過水袋,喝了口水,問道:「敢問
苑士大人,這裡離寒極派有多遠路程了?」說到寒極派三字,特地提高音
量,果然引得武止二注意。
  武止二抬起頭來,遠遠地瞧見一臉憔悴的師姐鍾黎因,心情激動,衝
上前幾步,看見鍾黎因身旁皆是武苑兵,卻不敢再冒進。
  兩人多日不見,一直掛懷彼此。鍾黎因見到武止二緊張關切的神情,
不由地紅了眼眶。
  只聽曾羈篤柔聲回道:「此去寒極山已遠,約有三千里了。」
  鍾黎因顫聲道:「早聽聞武苑對各派掌門行的,乃是那切腹之刑…卻
不知為何留我苟活這些時日,反要將我送到東京?」
  曾羈篤愣了愣,道:「曾某只是奉命行事,緣由一概不知。」
  鍾黎因點點頭,脈脈又朝武止二看了一眼,便由曾羈篤攙扶著上了馬
車。
  武止二遇著鍾黎因,自然是說不出的歡喜,但見鍾黎因受制於武苑,
一路上又聽聞武苑對各派掌門所行的無道之舉,心下擔驚受怕,暗暗打定
主意要救鍾黎因出來。
  他探聽到武苑兵休憩的客棧,也要了一間房。當晚,他來到關押鍾黎
因的柴房,然而外頭有武苑兵守候,只能繞到柴房後邊。好在摸索一陣後
,讓他發現一個鼠洞。
  武止二將手伸進鼠洞中,在地板上敲了幾聲。
  鍾黎因聽見聲響,回過頭來,看見牆角下出現一隻男人的手。
  她自小與武止二一起長大,對武止二那雙粗厚大手最是熟悉,又聽武
止二在外輕聲呼道:「師姐!師姐!妳在裡面嗎?」鍾黎因上前去握住那
隻手,泣道:「是我…師弟…是我…」
  武止二在外面也是濕了雙眼,哽咽道:「妳可好?」
  鍾黎因道:「我一切安好。」
  武止二一隻手將鍾黎因的手抓得緊緊地,就像深怕失去她般。鍾黎因
另一手輕輕拍著武止二手背,兩人心中說不出的感懷。
  鍾黎因問道:「你怎麼也來渭州了?」
  武止二道:「武苑殺上山來那日,師父特別把崆峒派的雲頂功祕笈交
給我,要我他日親送回崆峒派。那日妳不告而別,我也不願自己守在山頭
了,一人下山來,要把秘笈拿去還給崆峒派。渭州此去往北即是崆峒
,但我到了崆峒山後,那處已經人去樓空,甚麼派都沒有了…」
  鍾黎因忿忿地道:「跟咱們寒極派一樣,自然是讓武苑給滅了…崆峒
派阮掌門一死,弟子們一時無首,也只能各自下山了。」頓了頓,道:「
無妨。你且將祕笈藏著,待他日遇到阮掌門的後人或徒弟,再將祕笈歸還
。」
  武止二:「我知道了。」又道:「師姐又是怎麼被武苑抓到此處?」
  鍾黎因嘆了口氣,道:「說來話長…」當下將自己怎麼在路上遇見李
師仙、被捉到星宿派營帳、遇見白川遠、以匕首刺死白川遠的事情都說了
。說到白川遠已死的時候,鍾黎因哽咽地說不下去。
  武止二驚道:「師姐…妳…妳真的殺了白大哥?」
  鍾黎因泣道:「不許你喚他大哥!他殺死爹爹、偷取爹爹的功力…死
有餘辜!」過了一會,又是哽咽道:「你且回寒極山去,替我好好給爹爹
上一炷香,就說女兒不孝,此去東京,恐怕永無歸期了。」
  武止二道:「不!我定會救妳出去,咱們一起回去祭拜師父。」
  鍾黎因淚水滴在武止二手上,默然無語,只是搖頭。
  忽聽見外頭拆卸鐵鍊的聲音,鍾黎因趕緊將武止二的手推回,急道:
「快走吧!莫想救我,你不是他們的對手!我但求你一生平平安安,娶個
好姑娘,找一塊莊稼,做個尋常人家…」手一放,將武止二的手推出。
  卻聽武止二在外頭哽咽說道:「我誰也不要,只要跟師姐妳…」竟說
不下去。
  且見曾羈篤推開門,身後一名武苑兵端著餐盤,跟著走了進來。
  曾羈篤見鍾黎因哭紅了眼,愣了愣,道:「委屈鍾姑娘了。這有一些
食物,鍾姑娘用一點吧。」鍾黎因神色漠然,微微點頭,仍舊縮身角落,
把牆角的鼠洞擋了起來。
  曾羈篤對那名武苑兵道:「靖忠,你下去吧!」使了眼色。
  那武苑兵應了聲,退到門外。
  鍾黎因望著餐盤,分毫未動,卻聽曾羈篤緩緩說道:「武苑由來已久
,一向以武林正派自居,卻沒想這些年來,為非作歹,武林人士早已不恥
為伍。」
  鍾黎因愣了愣,但想這曾羈篤此時來說這些做甚麼,曾羈篤已又說道
:「鍾姑娘,我自小入武苑習武,師父即是人稱葉公的葉仲。」見鍾黎因
兀自不懂,頓了頓,道:「武苑之中,師父與關以中交好,卻與薛荷、秦
觀藥不睦…只因看不慣武苑這些年的行徑,為了遠離中原是非,師父他老
人家才自請駐守涼州。」
  鍾黎因想起在寒極派時,薛荷與秦觀藥兩人一再為難父親,倒是關以
中自始至終恭謹有度,不似兩人跋扈。再去看曾羈篤與譚青、史永春、王
良玉等人相比,的確客氣許多,於是道:「…依你說,你師父與關以中,
還是武苑裡少數正派人士。為何一起來為難各家掌門?」
  曾羈篤低聲道:「只為了伺機而動、出手救人。」頓了頓,又道:「
鍾姑娘可記得在寒極山上發生的事情?」
  鍾黎因忿忿地說:「此生難忘。」
  曾羈篤道:「那麼,鍾姑娘應該知道,那日崑崙派使出雪泥鬥偶大法
時,關公追崑崙派人士離去,乃是不願意留下來與令尊動手。而之後打中
秦公、使得秦公身受內傷的雪泥,不是崑崙派發的,乃是關公暗中以崑崙
派手法打中秦公穴道,還將幾道難治的真氣打入。即便日後以四風心法替
秦公療傷,也是假意為之,目的在消耗幾名大將的內力,使他們不與各派
為難。」
  鍾黎因回想武苑上寒極派為難時,崑崙派孟崔以一手雪泥鬥偶大法鎮
住武苑眾人,關以中聽出對方動靜追了出去,的確使得武苑三員大將中少
了一人,而後又聽說秦觀藥中了崑崙派的雪泥,內傷久日不解,沒想到竟
是關以中一人所為。
  鍾黎因只怕曾羈篤胡扯這話來取信於她,問道:「這麼行事風險極大
,要是被薛荷、秦觀藥瞧出甚麼端倪怎麼辦?你又怎敢跟我這麼一個外人
說這事?」
  曾羈篤沉思一陣,緩道:「鍾姑娘,我知你不信我。但我…是受託來
救妳出去的!」說罷,稍一側身,長袍盪開,鍾黎因眼神掠過,只見門外
那名送餐的武苑兵靖忠拱手而立,守門的兩名武苑兵已經被打暈,倒在地
上。
作者: laste (拉斯提)   2018-04-08 11:28:00
白川遠該不會白跑一趟 反入虎口吧?
作者: guansnote (筆記)   2018-04-11 01:03:00
請容我先賣個關子 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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