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大膽潛兵部 偏廳折芳桂 (四)
宇文星海道:「下官在雲州府得到的消息是說此事純屬意外,只是因為毀損的糧草
、器械數量太多,這才不得不將三名校尉送辦,到了兵部自會從輕量刑,然而眼下防範
如此週密,連家屬都不許探望,這不是把三人當作重犯來看待了嗎?」
那兵部主事道:「有人要兵部謹慎行事,本官不過是個小小主事,上頭有什麼吩咐
,本官能不照辦嗎?宇文大人也是在刑部當判官的人,這點難處還要本官來說嗎?……
噢,不,誰不知宇文大人家裡的長輩是何許人,自然不會為難宇文大人,恕本官失言了
。」
只見宇文星海臉色一沉,神情極為不快道:「梁大人,下官今日來不過是為獨孤校
尉的事來訪,絕無施壓之意,此事家父、家祖父也全無知悉,請梁大人別扯到下官的長
輩。」
那兵部主事道:「宇文大人自認與尊長無關,但旁人未必會這麼認為哩,請宇文大
人自重。」那兵部主事說話酸溜溜的,顯然並不打算讓獨孤茜探望獨孤敬。
獨孤茜雖然肚子裡沒半點墨水,宇文星海和那兵部主事之間文縐縐的對話有一半沒
能聽懂,但看那兵部主事說話的神情也知道他在刁難宇文星海,便起身道:「不見便不
見,有什麼了不起的?宇文公子,咱們回去,犯不著在這兒給人羞辱!」
宇文星海按住獨孤茜的肩頭道:「梁大人,獨孤姑娘沒見過什麼世面,說話難免直
率了些,若是冒犯了梁大人,請梁大人看在下官的面子上,大人不記小人過。」
那兵部主事道:「好說、好說,宇文大人知道分寸就好,若是宇文大人沒什麼其他
事情,本官還要去忙公事,先行離去,兩位但坐無妨。」
宇文星海道:「既是如此,下官也該告辭了,百忙之中打擾梁大人,下官甚感惶恐
。」
那兵部主事道:「公務繁忙,恕不遠送。老張,送客!」李白和上官鴻江愣了一會
兒,沒意識到那兵部主事是在叫他們,那兵部主事對著李白喝道:「老張、老張!送客
了,發什麼愣?」李白這才默默帶著宇文星海和獨孤茜走出那小廳。
上官鴻江趁那兵部主事不注意,一閃身溜出了小廳,追上前面三人,卻見宇文星海
猛然抓住李白的領子,喝問道:「哪兒混進來的奸細,報上名來!」
上官鴻江見宇文星海已經識破,連忙趕上前去道:「宇文兄,別衝動,是我們!」
宇文星海一回頭看到滿臉髒汙的上官鴻江,差點認不出來,好在上官鴻江開口招呼,這
才沒有一掌打去。
宇文星海氣急敗壞道:「你們兩個是怎麼混進來的?在下不是要你們先回白府去等
消息嗎?怎麼如此莽撞?要是被人給發現了,那還得了?」
上官鴻江道:「沒事,大不了腳底抹油,溜了,誰追得上我?」宇文星海急怒攻心
,氣得說不出話來。
李白道:「既然四周都沒有兵部的人,不如咱們就直闖大牢去見見獨孤校尉吧!」
上官鴻江正想拍掌贊同,宇文星海罵道:「混帳東西!你們以為兵部是你們高興來
就來,高興走就走的地方嗎?少看不起人了!給我滾出去!」
李白道:「哎呀,這樣就生氣啦?真是沉不住氣,老子隨口說笑,宇文小子也當真
了嗎?」上官鴻江看李白的神情,看不出李白哪句話是真心的,哪句話是隨口說說的,
也不知道該如何接口。
宇文星海一甩袖便往兵部大門走去,上官鴻江、李白及獨孤茜三人見宇文星海真的
動怒了,也不敢再打什麼歪主意,便跟著宇文星海匆匆離開兵部。
宇文星海走出兵部後怒氣未消,也不招呼他們三人,逕自離去。獨孤茜好奇問道:
「上官兄、李兄,你們兩個是怎麼混進去的?」
上官鴻江道:「那也沒什麼,不過就是躍上屋頂,別讓人發現罷了。」三人邊說邊
走,與白純兒及薛昉會合。
白純兒問道:「如何,有見到獨孤君嗎?」
獨孤茜搖搖頭道:「那兵部主事討厭的緊,宇文公子好說歹說,那昏官就是不肯讓
我見我哥哥。」
白純兒左右張望,發現宇文星海不在,又問道:「宇文君呢?怎麼沒瞧見宇文君?」
上官鴻江不好意思地笑笑道:「我跟太白兄偷偷潛入兵部被宇文兄發現了,他氣得
不得了,自己走了。」
白純兒心想:「那真糟糕,我得替上官哥哥跟宇文哥哥道歉才行。」
獨孤茜道:「咱們這樣亂搞,宇文公子還肯幫我嗎?」
白純而道:「宇文君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不幫你的忙的,獨孤姊姊別擔心。」
獨孤茜道:「但願如白妹妹所說。」一行人無處可去,又不好在大街上交談,只好
先到白府作客,等宇文星海氣消了,看看會不會再來找他們。
白純兒帶著一行人來到偏廳,李白道:「我與薛二哥還有些私事要談,先回房去了
。」說著便跟薛昉回去客房了。
上官鴻江知道李白要和薛昉談論李寒桂的事,很想跟去了解情況,但又不想被白純
兒和獨孤茜看穿,神情有些慌張,白純兒看出上官鴻江的意圖,便道:「上官哥哥,我
跟獨孤姊姊有些姑娘家的體己話要說,我先帶獨孤姊姊回房去了,上官哥哥請自便。」
上官鴻江正苦於找不到藉口開溜,聽到白純兒如此說,正是得其所哉,忙道:「你
們去吧,我……我也有好幾日沒有練武了,正好趁此機會練練。」等白純兒和獨孤茜離
去後,上官鴻江立刻飛奔到李白借住的客房,敲了敲門,也不等人應門便伸手推門,那
門自裡頭上了閂,上官鴻江微一用力便將那手腕粗細的門閂給震斷了。
只聽房中薛昉道:「……八小姐全然不照過往的做法,不論謝二哥和宇文五弟如何
勸說,八小姐就是不肯再幹那勾當……」似乎聽到了門口有動靜,住口不再繼續往下說。
上官鴻江問道:「寒妹她不肯再幹什麼勾當?」李白一臉哀傷,彷彿上官鴻江問的
是個非常殘酷的問題,隔了很久都沒有回答。
上官鴻江一頭霧水,轉而問薛昉道:「寒妹……八小姐她不肯再幹什麼勾當?」
薛昉支支吾吾道:「這事……實在不好自我口中說出來,尊駕還是親自問八小姐吧
……」
過了半晌,李白表情凝重道:「上官老弟,這事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他日那野丫頭
若是如實對你說了,你千萬別怪罪她,這事不是她自願要做的,而是無可奈何的結果,
那是生為建成李氏的女子不得不接受的命運,要怪,就怪當年口口聲聲妄想回朝復位的
薛千鈞那幾位將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