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 雙面魔女-50-逃出生天

作者: a101400085 (小緯哥)   2019-02-14 23:44:05
  「姝妹 姝妹!快醒醒啊!」
  
  袁碧珠一回家,便被這副狼藉的景象嚇住,連忙俯身大搖信姝的身子。
 
  「咳,咳咳..」信姝眼皮慢慢睜開,只覺胸悶欲嘔,忍不住大力咳嗽幾下,忽然嘔出了
一口瘀血。
  
  袁碧珠大吃一驚,手伸去扶住她的腰,驀地感覺濕涼涼的,抬起一看,竟然血染滿掌。
  
  她掀開信姝的衣服,只見雪白的細腰上,竟多了一道口字,傷口不深,正微微滲血。
  
  原來適才信姝在自伐時,故意將身子背對蕭冠玉,白龍劍看起來像是貫腹而過,其實是
貼腰劃過,僅留下皮外傷而已。
  
  由於蕭冠玉是掌先中劍,掌力才吐出,是以消去不少威力,否則般若掌為南少林第一掌
法,以信姝這等嬌弱的身軀,豈可抵受的住?
  
  饒是如此,她的內腑也受了些微震盪,內傷說重不重,說輕不輕。
  
  信姝又咳了兩口瘀血,呼吸才稍感順暢,但頭腦還是昏昏的,問道:「八寶飯呢?」
  
  袁碧珠道:「什麼八寶飯?妳餓了嗎?」
  
  信姝凝定心神,眼睛環望屋裡一圈,心道:「怎麼連蕭冠玉和思萍都不見了?」
  
  她忽問:「孩子呢!他...有沒有事?」
  
  袁碧珠轉頭望了一下,只見那嬰孩正好卡在一張椅子腳下,安靜的熟睡著,於是便抱了
過來,道:「孩子沒事,反倒是妳,怎麼搞成這樣?思萍呢?家裡遭強盜嗎?」
  
  信姝見嬰孩沒事,不禁鬆了一口氣,心想剛才的事恐怕講個三天三夜都解釋不清,便道
:「對不起啊珠姐,我立刻給妳收拾。」
  
  袁碧珠道:「妳都傷成這樣了,怎麼收拾?況且咱們就要離開了,收拾也沒用?」
  
  信姝詫道:「為什麼要離開?」
  
  袁碧珠道:「唉,這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等等路上我給妳解釋。妳先歇一會,我去
收拾行李。」
  
  趁著袁碧珠去收拾包袱時,信姝將腰傷包紮好,盤膝打坐,作了一下水月庵的吐吶功夫
,將體內殘餘的瘀血吐出。
  
  她心想:「蕭冠玉的武功怎變得如此厲害?八寶飯有法子制服他嗎?」
  
  忽聽嬰兒躡嚅一聲,信姝便將他抱起,只見他呼吸平順,睡的十分安詳,心道:「這孩
子真不知是神經大條還是勇敢,剛才家裡發生那樣吵鬧,竟連哭一聲都沒有。」
  
  「如果是八寶飯啊,早就哭的比雷聲還響啦!」她不禁微微一笑。
  
  尋思之際,忽聽的遠方傳來「轟隆!轟隆!」的陣陣聲響,彷彿有滔天巨嘯襲到。
  
  只見袁碧珠驚惶的跑出來,叫道:「走吧走吧,時間不多了」
  
  信姝心中訥罕,連忙抱緊嬰孩,將白龍寶劍插在腰間,跟著袁碧珠匆匆出門。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信姝問道。
  
  袁碧珠道:「咱們大明打勝仗啦!」
  
  信姝道:「打勝仗?什麼時候的事?跟誰打?」
  
  袁碧珠道:「當然是跟瓦剌啊!瓦剌太師也先在土木堡擄走了咱們的英宗皇帝後,想要
乘勝追擊,今年年初再度率領大軍傾巢南下,想要一舉攻破北京城。」
  
  「沒想英宗被擄,大明百姓同仇敵愾,內閣大臣于謙號召全國誓死抵抗。瓦剌攻城數月
,始終無法突破,眼見軍糧耗盡,又被中原的叫化子義軍刺殺兩名千夫長、七名百夫長,士
氣低靡之下,只好撤軍北返。」
  
  信姝心道:「有吳喜兒、李孫錢這兩大高手坐鎮,沒殺的你們片甲不留算不錯了。」
  
  她問道:「既然大明打勝了仗,為何我們還要逃走?」
  
  袁碧珠道:「大明這次只是守城成功,鞏固了疆土而已,咱們這些關外百姓,他們是遠
水救不了近火。」
  
  信姝問道:「怎麼說?」
  
  袁碧珠道:「瓦剌大軍這回原本是胸有城竹,沒想到卻無功而返,將士們怨氣難伸,只
好找咱們這些散居關外的百姓洩憤。我早些前聽說,他們在隔壁的村子肆意擄掠,宛如強盜
一樣,幾乎沒有一戶人家可以倖免。」
  
  信姝這才曉得,適才那萬馬奔騰之聲,便是敗退回來的瓦剌軍伍。
  
  她氣忿道:「打輸仗是自己膿包,關百姓什麼事?這些人真可惡!」
  
  袁碧珠嘆道:「不管打輸仗或打贏仗,國家都是勞民傷財。唉,真希望大家都能像我一
樣,和平的放羊吃草就好,誰也不去侵擾誰。」
  
  只見她的眼眶有水光,信姝知道她又想起被徵召入伍打鐵的父親,不禁心想:「他日待
我救回中原武林人士,定要擒著那什麼也先太師來給珠姐磕頭道歉。」
  
  但又想到那天狼谷高手雲集,連武功天下第一的慧妙都為之所擒,自己本領差得她十萬
八千里,拿什麼本錢去救人?
  
  袁碧珠道:「剛才我一進家門,看到一片混亂,還以為我們也糟襲擊了呢!妳還沒告訴
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信姝頓了頓,便說了自己如何在街上遇到師叔,如何潛入瓦剌城,如何被故友八寶飯相
助,如何在家裡遇到蕭冠玉,如何跟他動上手,自己如何暈倒。
  
  至於蕭冠玉為何要殺自己,此事牽扯太遠,便沒提出。
  
  袁碧珠道:「原來這個八寶飯就是思萍的丈夫,這男人忒也不負責任,讓自己的妻子挺
著大肚在塞外奔波,過了一年才來找。」
  
  信姝露出苦笑,這之中的原委,太過複雜,而且自己也有一部分的責任,實在不願多提

  
  走了快十里,只見前方天空烏雲密布,日月無光,厚雲層層,宛如邪軍壓境,看似要下
暴雨。
  
  眼看今天是無法入關,她們擔心孩子著涼,加快了腳步,只見前方立著一株涼傘般的大
樹,在這一望無際大草原顯得特別突兀。
  
  信姝忽然想起嬰兒幾乎快一天沒吃奶,便向袁碧珠詢問該如何嗜好。
  
  袁碧珠指著那棵樹下,笑道:「看來老天爺待這孩子不薄,妳看。」
  
  只見大樹下正好伏著一群綿羊,倚在一起就像一團大棉花,令人不由得想躺上去打滾。
  
  信姝興奮的跑上去,張望一圈,正好有隻母羊側躺在樹幹旁,哺乳著七八隻羊崽。
  
  她將一隻最胖的羊崽抱到一邊,道:「對不住啊小羊弟,借妳媽媽的奶水一下。」
  
  那嬰兒一見羊的奶頭,便凑嘴上去吸吮,小嘴鼓的嘟嘟的,甚是可愛。
  
  袁碧珠不禁失笑:「這孩子甚有靈性,知道有好吃的,二話不說立刻吃上去,什麼都不
怕。」
  
  嬰兒吃飽後,直接躺在軟綿綿的羊毛上睡去。
  
  信姝身子帶傷,奔波一天,也是疲憊不堪,打了個哈欠後,昏沉睡去。
  
  袁碧珠則在一旁升起火堆,眼珠子盯熊熊火矩,心思如潮,不知何時才能見到父親。
  
  她不禁哼起了塞外流傳多年的牧羊曲,小時候每逢自己睡不著時,父親便會哼給她聽。
  
  夜幕低垂,皓月升空,烏雲散去後,天空繁星點點,袁碧珠心道:「沒想到竟沒下雨,
咱們的運氣真是不錯。」
  
  她心頭的烏雲甫散,忽聽得遠處傳出一道拖曳良久的嚎聲。
  
  一聲未絕,第二聲、第三聲接連發出,將四面八方都籠罩住。
  
  這個嚎聲,是所有牧羊人的噩夢!
  
  羊群開始躁動了起來,袁碧珠渾身肌肉緊繃,舉起一隻火把往外一照。
  
  只見東南的小山丘上,數十點寒光不住晃動,而且越來越多,慢慢的蔓延到西南角。
  
  袁碧珠連忙將信姝喚醒,低聲道:「大事不好啦!」
  
  信姝睡眼惺忪問道:「怎麼啦?瓦剌的軍隊來了麼?」
  
  袁碧珠道:「如果是瓦剌的士兵,那還有得商量,這些傢伙是沒得商量的。」
  
  只聽急促的沙沙聲快速靠近,從四面八方雜沓而至,信姝當即清醒了十二分,道:「那
是什麼東西?」
  
  「嗷嗚!」
  
  這一聲不言而喻,信姝背脊立刻起了一股涼意,連忙抱起孩子,白龍劍刷的一聲抽出。
  
  綿羊咩咩叫了起來,山丘上的那些星點此時離他們不過五丈,幾乎可以清楚聽見飢渴
的野獸低鳴。
  
  袁碧珠久居塞外,知道野狼不時會襲擊牧場,但從沒遇過一次二十幾頭攻來。
  
  野狼邪惡的臉在火光下若隱若現,虎視眈眈望著這匹待宰肥羊,嘴裡發出的低嗥,彷
彿在嘲弄獵物的心理。
  
  袁碧珠大力的揮舞火把,她不知道這個法子,對二十幾頭狼有沒有用,現在的處境,只
能死馬當活馬醫。
  
  一頭哨兵似乎按耐不住,大吼一聲,張牙舞爪撲了上來。
  
  只見銀光一現,宛如流星,那狼還沒落地,頸部便噴出了一道血線,落地時已身首分離

  
  白龍寶劍鋒利無比,斷金切玉無所不能,信姝適才隨著本能一揮,便斬下一枚狼頭。
  
  她手裡抱著孩子,保護之心蓋過了恐懼,此時見白龍寶劍之威,膽氣更生。
  
  那些狼似乎沒有因為同伴慘死而膽怯,反而靠得更近,一副副白森森的牙齒露出。
  
  信姝鼓起勇氣,大叱一聲,往火堆揮出一劍,激出一團火花。
  
  如此一來,竟然奏效,狼群紛紛後退,繞著樹遊走,彷彿在看管人犯一樣。
  
  雙方僵持良久,袁碧珠與信姝均全神貫注盯著狼的動靜,渾沒發現,一朵烏雲正飄了過
來。
  
  一滴水落在袁碧珠的鼻頭,她抬頭一看,只見烏雲又重新聚合,將滿天星斗與月亮裹住

  
  沒過多久,大地吹過一陣濕風,樹葉開始發出滴滴答答的響聲。
  
  天空飄起了雨,而且越來越大,火堆開始發出嘶嘶聲,片刻便被澆熄了一半。
  
  袁碧珠暗叫不妙, 這團火是他們最後的防線,一但火全熄,狼便再無顧忌,到時將會
是一場鮮血淋淋的屠殺。
  
  她腦袋快速的轉著,忽生一條計,叫道:「有了!」
  
  沒想到當她想出辦法的那一刻,那碩果僅存的火光正好也熄了!
  
  一時之間,大地被黑暗吞沒,伸手不見五指。
  
  袁碧珠立刻大叫:「姝妹,快爬上樹!」
  
  她的聲音,卻被一道震耳欲聾的狼吼蓋住。
  
  狼王下了指令,狼群開始肆虐,吼聲連連,衝進羊堆裡撲抓著。
  
  一時之間,羊的悲鳴與狼的怒嚎,響徹雲霄,宛如大地的哭泣。
  
  信姝沒聽到袁碧珠的話,身子被鳥獸散的羊群撞的險些跌倒,她當下本能反應,揮舞長
劍,往狼吼聲反方向衝去。
  
  好不容易衝出羊堆,她仍馬不停蹄狂奔,只想耳朵再也聽不到任何一絲叫聲為止。
  
  暴雨打濕了衣裳,身子越來越重,眼前視線一片迷濛,此時信姝的心裡,只想要保護孩
子周全。
  
  她咬緊牙關,忍著內傷初癒的疲勞,邁步而行。
  
  她的腦中異常清醒,不斷告訴自己,只要腳還動著,就代表自己還活著。
  
  只要自己還活著,孩子才有機會活下去。
  
  信姝這輩子以來,從來沒有如此的為別人著想過,即使犧牲性命,也要守護這個嬰孩

  
  她的毅力,似乎為上天感動,這場暴雨驟然而降,卻持續不久,雲層漸漸散去,彎彎的
月角探出頭來。
  
  信姝的雙腳已經走的麻木,她用白龍劍當拐杖,一跛一跛的慢慢走。
  
  這段逃亡的路途裡,很意外的,孩子竟都沒哭鬧。
  
  她抹去嬰孩臉上的水珠,看著他甜甜的睡容,身體又生出一股力量。
  
  她停下腳步,凝目遠望,只見前方似乎一道巨大的影子,往兩側綿延,似是一座山崖。
  
  原來,她已經來到了中國北方著名的祁連山山腳。
  
  山崖光禿禿的,直到上方幾十丈處,方露出一塊青蔥之地。
  
  信姝憑著月光與星光,踽踽上前,想要在前方一塊大石頭旁稍作休息。
  
  快要走到時,忽然三條黑影從大石後縱出,只見又是三條野狼。
  
  這三條野狼瘦骨嶙峋,彷彿十天沒吃飯一樣,一看便知是被狼群拋棄。
  
  但信姝已經快沒了力氣,即使是三頭病懨懨的餓狼,自己也未必能敵的過。
  
  那三頭餓狼圍靠上來,眼巴巴瞪著信姝懷中的嬰兒,嘴裡淌著長長的口水。
  
  牠們的眼神,彷彿在告訴信姝,只要放下孩子,我們就放妳走。
  
  信姝慢慢往旁靠去,用著所剩無幾的體力支撐身子,她是絕不會喪家犬妥協的。
  
  忽然左腳一陷,竟然踩到了一塊流沙坑,還好她的輕身功源自於水月庵的「飛燕掠波」
,腰一個側扭,便抽出了腳,躍到了一旁。
  
  她一落地,忽然如爛泥一樣攤倒,無論如何努力都爬不起來。
  
  沒想到這一施展輕功,雙腳已完全失去力氣。
  
  她心中不斷的懇求上蒼,施展一次神蹟,只要一次就好,讓她有足夠的力氣逃離這裡。
  
  正躊躇無措時,餓狼正步步向前靠近,好像不知那有流沙坑一樣。
  
  信姝忽生一險計,望了孩子一眼,道:「孩子對不起,乾娘實在走頭無路了,此計若不
成功,害得你變成狼的食物,我便立刻自刎,抱著你去向閻王訴冤。」
  
  她將自己的髮帶和腰帶抽下,綁在一起,再將一頭緊纏在嬰孩身上,再慢慢的將他輕推
到流沙坑上。
  
  信姝所料沒錯,嬰孩身子輕,沒有陷進流沙裡。
  
  她拉著繩子,慢慢撤退,身子伏低,一副對那三條瘦狼俯首稱臣的模樣。
  
  野獸終究只是野獸,肥肉已擺在眼前,豈有不撲上大塊朵頤之理?更何況是三頭沒有捕
獵能力的破病狼。
  
  牠們同時發出大吼,彷彿在慶祝睽違已久的勝利,張開血盆大口,一齊往孩子撲來!
  
  說是遲那時快,信姝手腕大力一抖,繩子立刻倒捲,嬰孩便從流沙上平飛回她懷裡。
  
  那三匹狼的眼神中露出了困惑 ,等牠們發現自己已經中計時,身子均陷入了流沙中。
  
  牠們死命的掙扎,嘴裡不停怒吼著,身子卻越陷越快。
  
  牠們怎麼知道,越是離嘴越近的肥肉,越要小心把握。
  
  只見三匹狼均只剩下一顆頭露出,信姝慢慢的爬上前,白龍劍刷刷刷三聲,三顆狼頭
飛起。
  
  她嘿嘿笑道:「想吃我,哪有那麼容易?」
  
  這時,那嬰孩忽然哇哇哭了起來,顯然是被剛才那一抽所驚動。
  
  信姝將她抱起,不斷的安撫:「寶寶不哭不哭,乾娘已經殺了大壞狼,你已經安全了。

  
  嬰孩兀哭不止,信姝想起昨晚到剛才的驚險,想起袁碧珠生死不明,突然也想哭了。
  
  但她還是強忍淚水,道:「寶寶乖,寶寶乖,乾娘馬上帶你去吃東西。」
  
  只聽得遠方又有狼嚎傳來,她便將孩子繫緊背上,奮起雙手的力氣,往那山崖爬去。
  
  只要爬上山崖,狼便無法加害了。
  
  等她爬到崖邊時,手肘、膝蓋已被砂礫磨破了出血,但還是強忍疼痛,抓著山巖,慢慢
攀上。
  
  只用手攀岩,甚耗力氣,但信姝憑著求生的毅力,克服了一處又一處的險坡。
  
  即使指甲磨破、臉上被尖石刮傷,她依然沒感覺,心中只留著一個念頭,要將孩子送
到安全處為止。
  
  眼見離崖頂不過三丈,若是以前的她,甚至是手腳完好的她,也絕無可能到達這個高度

  
  人越遇逆境,越能激發體內潛能,此時信姝真正體現了「人定勝天」這句話。
  
  她的手指終於抓到了崖頂的草皮,當即將孩子抱到胸前,奮力一撐,身子滾了上去。
  
  崖頂上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個光凸凸的山洞,唯一青蔥的地方,只有她現在所躺的一小
塊草地。
  
  信姝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耗盡全身力氣,所得到的竟是這副蒼涼的景像,彷彿被開了
一個天大的玩笑。
  
  她的身體完全虛脫了,這幾聲大笑,也將腦中殘存的意志耗盡,突然昏厥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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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信姝應該有些成長了吧,話說一直沒讓她的父親信無書出場,好像有點說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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