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 作者：黃雍嘉
淮陰霹靂堂「雷家」與西湖風華山莊「風家」，合稱「風雷豪門」，在江南武林各領
風騷。
兩家武功，各有獨到之處。雷家走剛猛路線，風家以輕靈為主。
江湖玄學大師一柱大師曾經預言，若兩家合併，各取所長，互補不足，其武學將淩駕
八大派之上。
距離淮陰不到十里的洪澤盆地盛產硝石。
雷家早年以走私買賣硝石發跡，賺到第一桶金後，漸漸插手各種能賺錢的買賣。
但不管任何行業，只要有利益，就會引來一堆蒼蠅企圖分一杯羹。
為了應付黑白兩道無止盡的勒索，雷家高薪聘請武林好手為護院，並花下重金，派遣門下
子弟至各大門派，企圖成立自己的武力。
藏私，一直是中國的傳統文化之一。
直到一代奇才雷毀雷，隱姓埋名，至華山派拜師學藝，整整等待了十年，終於等到了
時機。
當年的掌門人蘇午，寵幸比自己年輕二十歲的小妾牧羊兒，縱慾過度下，某年夏天的
午後，就暴斃在牧羊兒的床上。
世上沒有包不住的秘密，想包住秘密，就像用紙包住火那樣困難，難怪，法不傳六耳
。
華山派大堂的上方，掛著「以氣御劍」這四字金字大招牌。
掌門人真正徹底實施這四字，成為江湖中人茶餘飯後的笑料。
蘇午原姓孫，他能當上華山派掌門，不是憑功夫，而是靠娶了上代掌門之女，蘇柔。
上代掌門只生了個獨生女，寵愛有加，所有門生都看在眼內，全將她捧在掌心。
蘇午最後領悟了一句，對女人，要有點冷，稍微熱，終於拔得了頭籌。
各門派的至高武學，只是口述。華山派也不例外。
雷毀雷對蘇柔百般討好，終於上了寡婦的床，為的，就是習成華山派至高內功之「混
元功」。
當上掌門人後，他才知道有多累，難怪岳父早早上西天，樂得清閒。
白天，華山派的數百名門生，事事都問他。
有時，太簡單的問題，他會當場翻起白眼，逕自走開，不想回答。
夜晚，他除了應付蘇柔無止盡的索求外，還經常徹夜未眠，企圖將混元功揉入雷家的家傳
武學。
就在雷雨之夜，他困守書房，百思不得其解，胸口突然一悶時，驚雷劈下。
他猛然吐出一口瘀血，整個人豁然開朗。
難關，多是內在的心魔。
雷家走的是以猛克敵，華山派屬道家一脈，擅長以氣御劍。
兩家走的路差異太大。
一過此關。他退後一步，看清楚自己要的。
於是，他放棄將雷家與華山派的武學結合這條窄路。
一年內，他將雷家心法重新組合，刪減不必要的步驟，將雷鳴十八重天銳減一半，成為雷
家九響天，別開生面創出「雷鳴」後，他馬上修書簡一封，將這些年的武學心得寄到雷家
。
至此，雷家在武林中佔有一席之地。
雷家，一直以火爆般的脾氣聞名武林，雷似水也不例外。
雷似水的父親是霹靂堂第十代堂主雷殘，母親是父親第四位小妾，原本是江南名妓的
蘭惠心。
嫁入豪門，蘭惠心雖然備受雷殘寵愛，暗中卻受盡其他妻妾的欺壓，在雷似水五歲時，因
為過度憂鬱病倒。
「似水，這塊閻羅令，是母親故人所贈，他武功高強，為人亦正亦邪，分別時，他曾
許諾為我完成一件事，贈我這塊信物。妳好好保留。總有一天，會派上用場的。當妳真的
有需要時，只要找天下任何一間青樓，遞出這塊手令，說出代號，甲午庚子辛亥，青樓，
就會幫妳通知對方……」
蘭惠心由懷中掏出兩指長寬，通體火紅、看不出何種材質所製的權杖遞出後，雙眼就
慢慢闔上，進入永恆的安眠。
雷似水在母親病榻前哭了整天。
一夕之間，她的童年提早結束。她將閻羅令貼身收藏。
結果，她無意中發現當修練雷鳴心法，真氣運轉時，閻羅令會散發一股奇異的能量，
令她練起功來事半功倍，速度遠超雷門同輩子弟，很快來到四響天。
雷似水將這秘密深藏內心，只有跟她同齡的貼身小婢小蓮知曉。
十二歲時，年長雷似水八歲的同父異母大哥雷旺，故意搶走她母親遺物的象牙梳子，
當著她的面前捏碎。
雷似水爆發了，像頭狼那樣撲了上前，當場一拳，打斷大哥的一顆門牙。
她騎在哭號不休的大哥身上，拼命揮拳猛揍，就算他怎樣求饒也不停。
「我母親會早死，你跟你的母親都有份。」
她壓在大哥的身上，拳頭像雨不斷落，淚水決堤不停流。
就在劇烈的動作與心情起伏之下，她猛然突破至雷鳴五響天。
境界突然的提高，讓她上下通暢，然後，她低首，看著跨下的成年男子雙手緊握鼻子
，還在啼哭不休，眼淚鼻水猛流，讓她內心厭惡頓起。
這時，她的肌膚感受到空氣中傳來十多股的震盪。
震盪很輕微，卻讓她知道該停手了。
於是，她揮出了最後一拳，將這大哥的鼻子打歪了，然後，她慢慢起身，右腿猛力一
踢，踢在這大哥的肚皮，將這大哥踢飛了十多丈，直到撞到了牆角。
他猛吐一口血，將身子捲成一團，像剛煮熟的蝦子。
「沒有用的男人。」
這還是她顧念一絲親情，也怕事情鬧大，這腳故意偏離了丹田半分，不然，就當場廢
了他的武功。
鼻哼一聲，她收斂了雷鳴心法，像常人那樣慢慢離開。
她轉過走廊，立刻躲在牆角，偷偷地遠遠觀望，掌心冒汗。
族內諸長老被這場打鬥驚動到了，紛紛施展拿手的輕功，由大宅院的四處前來事發地
點。
族長雷殘也到了，他推開了人圈，扶起了最愛的長子。
當他看到由自己親自接生的俊秀長子，遭人打到滿臉是血，像人三分，多鬼七分，忍
不住老淚縱橫。
「兒啊，說，是誰把你打成這樣，說出對方外表特徵，我操他全家，我誅他九族。」
雷旺動了動，微張腫個老大的黑青嘴唇。
「那......那是個高壯的黑衣人，獨眼......」
然後，他就閉口不言，偏過頭，假裝昏迷。
他雖然無能，但還是有男人的一點自尊，遭小八歲的異母小妹打成這樣，死也不說。
這一幕令雷似水放下心來，碎碎念了一句，就跑去找小蓮玩耍了。
「果然，是沒有用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