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徒》 作者：黃雍嘉
深夜，摩天教總壇。
莫慕凡五臟俱碎，斜躺在寶座上，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教內群眾。短短
三年，這女人已經徹底掌握教內人心，讓他眾叛親離，太可怕了！
一刻前，左右護法前來莫慕凡的臥室前，通知說有十萬火急的大事，請
他儘快到大堂。
他方才累極躺床，聞言，雖有千百個不願意，也只能匆忙下床穿上衣
物。
「我馬上回來。」莫慕凡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妻子那佈滿汗水的凝脂玉
背，依依不捨離開。
在左右護法的跟隨下，他進入廳堂。
只見寬廣大廳上燈火通明，四大金剛、七仙女分站大廳兩旁，一臉嚴
肅。
「發生什麼……嗚！」
一語未畢，第六感危機讓他汗毛直豎，此時耳後傳來破風之聲，武者反
應下，他側身閃過，雖然閃過背部要害，但還是被對方一掌印上左肩膀，當
場被震斷了肩骨。
他怒極轉身，正打算以獨門絕學傷寒之手，擊斃左右護法時，卻發現丹
田內的真氣不斷流失，只剩三成。
他驚覺自己已經中了教內密傳的化功散。
化功散雖然無味無臭，無藥可解，藥效卻只有三刻鐘，這段時間內，有
機會下藥的只有一個人。
腦海中閃過一道倩影。
生死關頭，沒時間多想了，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就算功力只剩三成，運用得好，還是能逃出生天 傷寒之手，全力爆
發。
他的臉色瞬間刷青。雙手的肌膚，凝結了薄薄的碎冰。
左右護法看情勢不對，急退，卻慢了一步。
莫慕凡反身一擊，右護法舉手抵擋他的右拳，他冷笑一聲，加速迴轉，化
拳為掌，身形微低，一掌，劈中右護法的手肘。
手肘，與頭，還有膝關節，是人身最硬的三處，也是最強的天生武器。
莫慕凡這一掌，準確命中最硬中的脆弱處，當場，劈斷他的手肘關節。
接著，他化掌為抓，抓碎關節的同時，一扭。
右護法當機立斷，跳起來，順勢旋轉，否則，他這隻手就完全廢了。
對手的體勢完全崩潰，完全任由自己宰割。
莫慕凡絕不留情，敵人，就要死，江湖規矩。
他正打算一腿踢死右護法時，左護法一腳踢來，這腳，穿破了空氣，他無
法擋，只能鬆手，退。
左護法抱住右護法的同時，大喊：「上！」
四大金剛與七仙女，朝喘息中的莫慕凡圍攻。
莫慕凡先將斷掉的左肩骨扯回原處，然後一掌，拍在斷骨處，用冰寒暫時
連結傷處。
此刻，他的真氣只剩兩成，咬牙苦撐眾人的圍攻。
右護法等到時機，獰笑上前，閃電一腿，踢中莫慕凡的小腹，少了護體真
氣的保護下，內臟有如脆弱的雞蛋，當場，五臟黏糊成一團，他吐血飛退，
直到撞上教主寶座，才遏止後勢。
溢血的雙眼，迷糊見到與他結髮三年的美豔妻子，穿著蠶絲睡袍，婀娜
多姿地走進大廳。
妻子走到他面前，伸出蓮藕般的玉手，抓住他的頭，運勁，很輕鬆捏碎
他的頭蓋骨，就像捏碎西瓜那樣容易。
然後，她順手一丟，莫慕凡的屍體就像塊破布般飛到牆角。
「參見新教主！」左右護法、四大金剛、七仙女一同跪地，朗聲齊道。
「大家起來吧，今後，在我領導之下，摩天教要在武林中揚眉吐氣，成
為武林第一大教！」雷似水在教主的寶座坐下，俏容莊嚴。
此時，有位教徒闖入大廳，神色慌張，直奔到雷似水面前，跪地秉告：
「報告夫......教主，莫伏跡，將自己關在臥室，自焚了！」
雷似水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廂房，火光將她的玉容映照到微微發燙。四
周的教眾正拼命打水救火。
雲層透出魚肚白，她看著焦黑扭曲的屍體，淡淡道：
「將他埋葬在父親旁邊。」
雷似水連同教眾篡奪教主寶座，教主莫慕凡慘死，其子莫伏跡自焚，神
醫莫自在遭到軟禁。
由於保密得宜，江湖上，無人知曉摩天教主已經易人。
莫自在雖然痛恨雷似水，但相信弟子唐小鴨自言並無參與摩天教的叛變
行動，在軟禁中，還是將自己一身所學盡傳唐小鴉。
或許他內心深處，只是不想讓一身醫術失傳，所以盲目自欺。
其實莫慕凡所中的化功散，正是唐小鴉根據教內密方親手調製而成。
這一年，雷似水年方二十六，已經全面掌握了摩天教。
雖然教徒不到五百人，卻是她野心的第一步。
蜀中唐門。議事堂內。
唐人傑滿臉陰霾，和十八長老會之一，也是「六識」之首的唐餘波，坐
在圓桌旁討論。
遭雷似水毒殺的唐若愚，就是七色一系中的佼佼者。
在上任門主唐靜的願景中，就靠九天神雷，讓唐門橫霸江湖，不料，殺
出雷似水這個媳婦，還有十八長老會。
幸虧，唐靜早料到十八長老會之首唐白會出來作亂，暗中埋下伏筆。
伏筆就是自己同父異母的的弟弟唐餘波。
她花十年工夫教養他，然後，他就裝成旁系，潛伏在唐白派系內，待
時機成熟，取代了他。
如今，唐白已經成為廢人，囚在唐門地牢，直到老死的那一天。
唐餘波已經六十出頭，因為養生有術，外表如中年人般年輕，身穿儒
服，一派斯文形象。
「跟青樓確定過消息真假嗎？」唐餘波問道。
「已經確定，這賤人就躲在摩天教，不知道她睡了教內多少人，居然宰
了莫慕凡父子，當起了教主。難怪這幾年的採購會議都只見左右護法前來，
我每次問起莫慕凡，都推辭說正在閉關修煉。」唐人傑咬牙切齒。
唐餘波對這從小看到大的侄子最為寵愛，當初，雷似水剛嫁到唐門
時，他看到這外表柔弱的女子，眼內蘊含著不屈鬥志，就知道唐人傑壓不住
她。不料，當年的預感成真，還釀成大禍。
當雷似水終日出入大智工坊時，他第一個跳出來反對，唐人傑卻只是
一笑。
「叔叔，產後的她終日悶悶不樂的，難得她有興致，讓她去走動走動，
代表我去鼓舞士氣，不是很好嗎？你想太多了。」
「奇怪，到底是誰寄來這封信？」會議至此，唐餘波有點累了，就由懷
內拿出一瓶西域的香精，沾了一下，塗抹人中，頓時提神醒腦。然後，他回
想起七日前至今總總的一切。
一封屬名交給唐人傑的密函，放置在唐門大門下，看守的十多位弟子
竟然無人發現，直到接班的弟子開門，方才發現這信。
經過門下弟子徹底檢查後，確認無毒後，來到他的手上時，他第一個反
應是暴怒，一拳，擊碎高貴的梨木桌。
然後，他深呼吸緩吐氣，讓滾燙的腦袋漸趨冰冷。
「冷靜。」唐餘波最敬愛的姊姊，在他幼年時，經常對他說這句話。「你
脾氣火爆，不適合暗器之道。我希望你理光頭，光頭，在憤怒時，能散熱，
所以出家人與犯人，都會理光頭。有天，你會懂我說的話。」
姊姊走後，他因為當年姊姊的一句話，開始理光頭。
信上明確說明雷似水的下落，唐餘波隱隱嗅到一股陰謀的味道。
「不管是誰寄的，我已經修書一封寄到摩天教。」唐人傑猛力捶桌。
「事關重大，不如再等三個月，等長老會議時再集思廣益，仔細討論
後再行動比較穩當。」唐餘波苦心規勸著。
「我等不了那麼久。」唐人傑突然激動起來： 「越想越急，明天，我
就帶五絕出發，這次，我誓要討回九天神雷。」
語畢，他起身離開議事堂。
望著侄子驕傲的背影，唐餘波暗自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