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賢為神
康熙年間,堂叔祖弓韜公任西安府同知,有次到終南山求雨,
山旁有座古廟,祭拜的塑像是個美男子,穿戴高貴衣飾、樣式是漢朝的公侯,
問廟公說是什麼神,廟公說是孫策,
但弓韜公認為孫策是稱霸江東、從未到長安過,
而且孫策勇武,塑像應該充滿英銳之氣,但這神像卻塑得像美女一樣美,懷疑是邪神,
之後要修建太白山龍王祠,就準備拆掉先前終南山那座廟,將建材拿過來用。
晚上就夢到先前廟裏的神召他去,說:
「我不是孫策,而是前漢大司馬董賢 (字聖卿),我被王莽害死,死得極慘,
上天可憐我無罪,且雖然居高官封厚爵、極受寵信,但在朝時從未陷害任何士大夫,
所以封我為大郎神,掌管附近一帶的氣候。」
弓韜公知道這神是董賢後,想起《漢書 董賢傳》裏寫到「為人美麗自喜」的形容,
因此一直盯著神明的臉看,看得神明不太高興,說到:
「你不要被班固騙了,他書中《哀皇帝本紀》寫說『皇帝站不起來,生不出兒子』,
那怎還能寵幸我?這不是自相矛盾?
我當時和皇上君臣相得、同睡同起,的確是事實,
但武帝時的衛青、霍去病不也如此受寵,怎能看成龍陽君、安陵君那樣的男寵?
臣屬受到皇上寵信,就如同天象已印徵一樣,我該如何拒絕?
這兩千年的冤屈,還請您幫我洗刷。」
話還沒說完,兩隻青面獠牙鬼押了個囚犯來,年老、禿頭、聲音嘶啞,手捧著一卷書,
神明指著說:
「這個就是王莽奸賊,上天因他罪惡滔天而打入地獄、受毒蛇啃噬多年,
如今獲得釋放,押到我這負責清理便溺,如果犯任何錯就用鐵鞭鞭打。」
弓韜公問「他手裏拿著的是什麼書?」
神明笑說「這惡賊一輩子只相信《周禮》,死了仍抱著不放,
被鞭打時還用來擋著背後。」
弓韜公靠近一看,果然是《周禮》,上面還有「臣劉歆恭校」等字,
王莽的心腹、儒家經學專家
看到後不禁大笑,因而醒來。
於是隔天捐了一百兩,用來修繕廟宇、還以少牢 (全羊、全豬) 祭拜,
又夢到神明來道謝:
「承蒙您修廟,非常感謝您的高尚義氣!
只是沒有人配享,自己享受牲禮也太孤單了;
我的屬下朱詡是個義士,當年幫我收屍安葬,結果因此被王莽所殺,
我感謝他的恩德,上奏給天帝,因此福報於他的子孫朱浮、當到光武帝的大司空,
還請您再幫忙一下。」
於是弓韜公再找人塑了朱詡的像在旁邊,還順便塑了一個囚犯王莽的像跪在底下;
之後祈求天晴或天雨,都馬上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