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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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三的寒假,我和瑩又一起回家。高中同學聚會,我邀請了瑩參加,她居然沒有拒絕。當高中同學看到我身邊的瑩時,都啊啊地直叫,說才貌雙全。身邊高中的好友都趴到我耳朵邊說你小子真有福氣,這麼漂亮的女朋友都能找到。
在大家的提醒下,我才發現,瑩的確是很漂亮的一個女孩子。瑩並沒有對大家說她是我的女朋友而表示反對,我也只是用“別瞎說”這類似是而非的話來搪塞同學。
中午聚餐的時候,瑩還不停地提醒我讓我別喝多了。那時候的酒量實在不行,幾瓶啤酒就讓我走路蹣跚。我去上廁所,瑩居然一路扶著我到廁所,等我出來,再扶我回到座位。
恍惚之間,似乎瑩真成了我的女朋友。看上去,我們似乎真的很相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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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裡,我和瑩保持著非常密切的聯繫,每天都來回很多條短信。父母看到我每天那麼多短信,私下裡幸福的議論著我是不是談戀愛了。
一個寒假裡,我和若甫沒有發任何短信。但是每個晚上睡覺前,我一個人走在屋前屋後的院子裡,在我和瑩發短信的時候,腦子裡全是他。
有時候,感覺自己差點就快忍不住了,想給他打電話,想給他發資訊。可號碼撥到一半,資訊寫到一半,又都放下了。或者,有時候,我居然會把“想你了”這類的 話打出來,把螢幕放在眼前好久,最終卻發給了瑩。然後等著手機滴滴的響,不看名字,只看內容,把它想像成是若甫發來的。
也有時候,手機忽然響了,我會迅速地掏出來,快解鎖的時候心中希望看到若甫兩個字。但每次都是瑩。
開學回學校,我在國道邊上等瑩一起回學校,看她幸福地向我跑來。我心裡充滿了內疚,覺得那一刻的自己有點無地自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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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弓沒有回頭箭。
到了學校,瑩開始上課跑到後面和我坐一起,吃飯和我一起,自習和我一起。就這樣,週末她還瘋狂地要和我約會。那半年,我熟悉了南京的大街小巷。
知道了小爽酸菜魚,知道了地鍋雞,知道了梅花糕,知道了新百,知道了中央,知道了金鷹。
瑩的家庭條件比我好很多,她知道的東西也比我多。她會硬拉著我去漢中路吃一個什麼韓國料理,我看到那個紅紅的肉就倒胃口;她會拉著我去軍人俱樂部吃巴西烤肉,我總覺得那樣吃像是乞丐在等待施捨;她會拉著我週末陪他在山西路廣場看鐳射噴泉。
我還是比較喜歡吃傣妹,我和若甫原來每次進城都去吃,覺得實惠,自己可以控制錢數。瑩說傣妹的東西太髒了,不愛吃。
陪她逛街的確是一件讓我頭疼的事情,不僅僅是累,而是她買任何東西都要我給意見,說的不好還不答應。有時候,我稍微露出一點點不悅,她就會鬧彆扭,發火。
看到她發火,我一點勸她的力氣都沒有,也沒有心情。可能不愛,就是不關注吧。有時候,明明是我做的不好,我也懶得解釋和道歉。
如果說到傷害,那半年,我的確傷害了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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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甫和麗發展的情況,我不是太瞭解,因為他回宿舍從來不會回報他的情況,也不會夜不歸宿。這樣,至少讓我有了些許安慰,那時候我總是擔心某一天他會不回宿舍。
若甫愛踢足球,基本上每個週五他都會踢。我們宿舍的小馬和大劉也經常上場,而我基本上就幫他們提提鞋,幹些這類雜活。
大三下半年,因為有了瑩,若甫和麗在一起,提鞋這類事情已經有麗來代勞了,我就不再去足球場看他們踢球。我有時候和瑩一起去網吧,她看流星花園之類電視,我打CS。
我和若甫關係的僵局因為足球被打破。
若甫因為比較壯實,又能跑,踢的前鋒。一個週五的下午,我和瑩在隔壁的學校裡會我一個高中同學。電話響了,麗打來電話告訴我,說若甫受傷了,讓我趕緊去,在足球場。
我迅速地離開同學的宿舍,開始往學校跑。瑩在我後邊不停地大喊讓我等等她,說又死不了,你急什麼。她那時候哪知道我的心情。我像是壓抑了很久的氣球終於 等到爆炸的機會,像是聽說我放養的小羊快被狼叼走,像是已經失散多年的情人忽然來信。那種情緒非常複雜,有難過,有心疼,有焦急,甚至有期待。
我明白,在那樣的時刻,若甫會想到我,他身邊的朋友,他身邊的室友都會想到我。雖然那半年,甚至大半年,我們漸漸冷淡,但是我卻一直在那,有一個別人無法取代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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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劉和小馬都有些慌,站在操場的路上等著我跑來。而麗居然還顧得上在和撞傷若甫的一個隔壁班的男生對吵。若甫全身都是汗,頭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滲出,蜷縮在地上,抱著右腿,不停地抽搐著身子。
當我看到那個情形的時候,我所有其他的想法都沒了,只剩下心疼。
我走過去,蹲下來,“若甫,還好嗎?”
他搖了搖頭。
“疼嗎?”我輕輕地撫摸了一下他的右腿。
“嗯”他艱難地擠出一個字。
“已經叫了學校的車了,還沒來。”大劉在一旁說。
“別等了!他很疼,趕緊的,小馬,你去門口打車。”我沖著小馬指揮到。
“大劉,你回宿舍拿他的衣服,別忘了拿毛巾”我估摸著到了醫院也不可能立即就能回來,若甫又很愛乾淨,從來不用別人的毛巾。
“瑩,拿瓶水來”我讓身邊的瑩拿了一瓶水,擰開,示意讓若甫喝一口。他就微微的張開嘴,我慢慢地往他嘴裡倒。他的雙手依然抱著他的右腿。
“麗,你別吵了!回頭再找他算帳!”我大聲地沖麗喊到,她還在一旁和那個男生爭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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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程車比校車早到,大家七手八腳的準備抬若甫上車。那情形也不比我一個人背他好多少。我雖然比若甫要瘦一點,但是力量還是有點的,背他從操場走到路上應該沒問題。
他很聽話的伏到我的背上。我左邊是麗,右邊是瑩,一人拎著他的包,一人拎著他的鞋。那一刻,我腦子裡更多的是擔心,擔心他是不是傷的重。也偶爾閃過一絲幸福,身邊他的女友,在這樣的時刻也就是能幫他罵罵人。背著他的,依然是我。
我們把若甫送到了鼓樓醫院,預交費用3000塊是我讓大劉從我的銀行卡裡取出來的。那天我才知道若甫的銀行卡裡只剩300塊不到,他把他近半年的生活費幾乎都花在了為我買手機上。而我的3000塊,也是我那半年的生活費。
我們達成一個共識,只要問題不是非常嚴重,絕不通知父母。於是接下來的醫藥費共7000多塊,麗出了600,瑩出了300,大劉1000,小馬1500,那個肇事者同學拿來了2000.,其他幾個同學雜七雜八就湊齊了錢。
那時候在走廊裡,大家都打電話讓人送錢,雖然送來的不多,但我都一筆筆地記下了。一群好幾個同學在醫院的走廊裡大呼小叫的,一會醫生就把我們給訓了一頓 。
最後,留下了我,大劉還有麗三個人。瑩我讓她先回學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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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甫是小腿骨折,在醫院住了20多天,後來堅持回到了宿舍。石膏固定大概用了一個多月,然後又用布懸掛在床上有20多天。到他最後下地挪動慢慢走路,大概用了近兩個月。那兩個月的時間裡,發生了一些事情。
麗開始盡到了一個女朋友的情誼,偷偷的在宿舍裡面用小電飯煲熬骨頭湯,然後送來我們宿舍,會經常買水果送過來,後來次數漸漸變少。
若甫的生活起居我開始全心照顧,在醫院裡,我也開始蹺課就在那陪他。因為麗畢竟是女孩子,有諸多不便,她也就隔兩三天來一次,會無辜地坐在床邊呆上一兩個小時然後回學校。
那時候,我們開始慢慢恢復以往的交流。
“媽的,你嚇死我了,還怕你從此瘸了!”我逗他。
“瘸了賴上你”他又開始亂說話。
“你賴我幹嘛,又不是我踢的你。”我本想說,賴我最好了。
“那鳥人力氣真大”他想起了踢他的那個隔壁班的男生。
“你以為你練過武就天下無敵啊,你以為你是武林盟主啊?”我取笑他。
“去死,等我好了,你和我踢。”又拿我開刀。
“好了再說吧,現在你是手無拿雞之力,腳無踢我之力”我遞給他一個削好的蘋果。
“去死,別亂說”他不好意思了,起初的幾天他下不了地,用尿壺,因為躺著不方便,都是我給他遞的尿壺。
當然,那幾天,我每天都可以摸他幾下。再到後來回到宿舍,他弄了一個拐棍,但是還是需要我攙扶他去衛生間,我就不能再摸他了,但是可以看。每次他都罵我變態,讓我別看。我當然不會聽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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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腿好了以後也快到暑假了,他忽然提議說要留在學校找兼職做。
我明白他的意思,他這次受傷住院,前前後後欠了不少人錢。他硬要說不怪隔壁班的那個男生,他們是合理衝撞,不能讓人家再掏錢,我也不好說什麼。若甫就是這樣一個簡單而善良的人。
我暑假都是回家的,但大三的那個暑假,我留了下來。
兼職,我熟悉的就只有家教。那時候南京到處都是家教中心,就是所謂的仲介。我們在南大附近的上海路上找了一個家教中心,聯繫了幾個家長,他們對我們倆都很滿意。我們很快就分別找了3份家教,我們把上課的時間都調到了一起,這樣我們就可以一起進城,一起回校。
每週我們週一到周4還有周日都要去市里給孩子上課,這5天我們就每天一起坐70路,從亞東新城區到丹鳳街,然後在丹鳳街分手,各自再轉公車去各自的目 的地。我週二和周日的家教其實可以直接從四牌樓下車,因為那有3路公車可以直接坐。每次他都非在前幾站就提醒我,你到四牌樓就下啊,而我每次都偏要陪他 一起坐到底。一個暑假,他樂此不疲地讓我提前下車,我沒一次聽他的。
有時候,到丹鳳街下車,他要走到珠江路上轉公車,我非要陪他走過去,他不肯。我就藉口說要看看電腦,或者藉口要去南京圖書館借個書什麼的而陪他。
下午我們做完家教,會發短信詢問對方是否立刻回學校。有時候我們就跑到新街口去閒逛,也有時候會路過曾經我和瑩逛過的很多地方,他說他和麗也逛過。
有一天周日,我們傻傻的在山西路廣場看水幕電影,結果得知只有週六才有。他說他很想看,我說我看過的沒意思,又不是真的電影。但是,我心裡記下了,默默地想著一定要帶他來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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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暑假裡,我們天天在一起,宿舍就我和他兩個人,大劉回家了,小馬家是南京的平日裡都很少在,暑假就徹底消失了。
我們晚上有時候從市區很晚才回來。暑假的70路不再那麼擁擠了,不需要搶座位,不擔心小偷,最重要的是我可以和他坐一起。
上了一天課,外加逛了好久,兩人都會覺得很累。有時候我故意把頭靠向他的肩膀,他會偶爾把我推開。我就會說“幹嘛?這麼小氣”,他也就不再推我;有時候我 會把手放他腿上,他會用手把我手挪開,我會說,“幹嘛?下面都被我摸過,這麼小氣!”。他會說,“流氓!別噁心!”,偶爾,他也會作罷,讓我放著。
記得那時候他經常穿一條他哥哥的褲子,李寧的一款運動褲,面料非常薄,很軟很軟。我手放他腿上,甚至可以感覺到他的腿毛,濃密而溫暖。有時候我甚至會稍微動動手,用點點力去輕輕地抓一下他。他就會說,“放著熱”,然後把腿縮回。
40,
夏天的南京,酷熱難耐。荒蕪的仙林,一處樹蔭都找不到。宿舍裡沒有空調,我們每個人都買了個小風扇,有的是方的,有的是圓的。
上鋪不太好掛蚊帳,我就一直沒掛。他和大劉是下鋪,都掛著蚊帳。那個暑假,我就跑到大劉的床上睡了,一來是不用點蚊香,二來是我可以更直接地看到他。
一回到宿舍,他就開始脫的只剩個三角,嘟嘟地跑進衛生間,一盆冷水嘩地從頭淋到底。我老是提醒他小心著涼,別激壞身子。他總是說,山東爺們這點水不怕!還老取笑我總是用毛巾慢慢地擦。
洗完有時候他會讓我把窗簾拉上。我知道他又忘了帶內褲。我在送條內褲給他和拉窗簾之間總是選擇後者。因為拉上窗簾,我就可以看到他赤裸裸的身體了。
他光著屁股,嘟嘟地從衛生間跑回來,呼地串到床上,開始用風扇呼呼的吹。他渾身濕漉漉的,水珠子順著短短的頭髮一滴滴地向下滴,他一手拿著毛巾擦著毛茸茸的胸口,一手還給自己用手掌扇風,樣子可愛而性感。
我不再像大一,大二時候那麼羞怯,我有時候居然敢跳到他那邊,大喊,“強姦啦……”。他會喊,“抗日啊……”。我在他張牙舞爪的反抗下偶爾能摸到他一下。最終每次他都會忽然冷冷地說,“變態,別鬧了!”。我就撅撅嘴,“切,我早不稀罕你了”,轉頭不再看他。
這些一切的變化,我知道,都和他住院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