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道法自然
「哥，你看，底下這座城市可真美啊．．」宇燁看著窗外璀璨如織的夜景，不禁驚異地讚
嘆道。
宇維泛紅著雙眼，凝視著眼前這座不夜城，一向老成持重的他，此時卻如坐針氈一般，雙
手不停地搓揉著，面色蒼白的他，內心裡一直掛念著，兩天前才剛從六年的沉睡中甦醒過
來的母親，對著自己說的第一句話。
「宇．．宇維啊，承恩呢．．承恩他人呢？你有遇上他麼？」
躺臥在病床上的鄔甄縈，撐著虛弱的身體，眼神充滿著企盼地問著宇維：
「這．．這個傻孩子，他說要去紐約．．去找你的生母啊．．．」
「媽．．妳在說甚麼呢？」撫摸著她滿頭的白髮，宇維心疼地說：
「承恩他人在北京啊，爸爸也已經託人去通知他，要他找時間回來探望妳吶．．」
「不對．．不對啊，他把手上那串珠子都賣了，拿去買了張機票吶．．」
鄔甄縈搖著頭，語氣急切地說：
「他說，他說要先去紐約等你，等著你一起．．找到你生母後，在那共組個家庭啊．．」
望著眼前臉色慘白，全身正微微地發著抖的宇維，鄔甄縈閉起了眼睛，兩行淚自臉頰
上滑落，她搖搖頭，喃喃自語地說著：
「宋紀綱，你這隻禽獸，你到底都做了些甚麼？承恩他．．承恩他還只是個孩子啊．．」
「各位貴賓您好，副機長僅代表機長向大家說聲晚安，歡迎您搭乘ＸＸ航空第ＯＯ號班機
，飛機即將開始準備降落程序，請各位貴賓返回您的座椅，並繫好安全帶，我們預計於晚
間九點三十分抵達紐約甘迺迪機場，本人謹代表ＸＸ航空公司及全體組員感謝您的搭乘，
並祝您旅途愉快．．」
機上傳來的廣播聲，打斷了宇維的思緒，隨著班機緩緩地下降，神情凝重的他，胸口那顆
充滿著愧歉的心，也跟著落到了谷底。
「老邱，這串沈香手珠，是誰賣給你的？」宇維指著櫃子裡的那串珠子，詫異地問道。
抬頭瞄了一眼滿臉驚訝的宇維，老邱沉吟了一會兒，神色自若地回答：
「就是之前常和你來的那個小夥子，祿承恩啊。」
喝了口茶，老邱繼續說道：「兩週前，他來我這，說要賣掉這串上好的沈香珠子，我看你
的面子，二話不說，就拿了四十萬現金給他...」
「宋先生啊，如果你想買回去的話，我就只加個一口，算你四十五萬就好..」
老邱搖著頭，惋惜似地嘆道：
「你也知道，這等上好的沈香手珠，在拍賣場上，可是有五十萬以上的價值吶...」
唉...祿承恩啊，你居然為了那個男人，甘願把自己的靈魂都出賣了麼？連你嬤嬤留下的
這串沉香珠子，竟都這麼隨便地賤賣啊？
宇維嘆了口氣，緩緩地對著老邱說：「幫我包起來吧，我待會兒把錢帶來給你．．．」
看著窗外那座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城市，宇維收起那張泛黃的手寫地址，他揉捏著左腕上那
串沉香木珠，心裡正暗暗地吶喊著：
「恩恩、媽媽．．你們再等我一會兒，我來了．．我來和你們團聚了．．」
此時，兩千英里以外的我，正趴在子熙的身上，把玩著他胸口那件寫有Jazz的銀飾。
趁著明亮的月光，子熙摸著我手上僅存的那顆沉香珠子，語氣輕柔地問著我：
「Baby啊，我之前就一直想問你，為什麼老是掛著這顆木珠子呢？」
「這是從小撫養我長大的嬤嬤，臨走前送我的禮物．．」我淡淡地答道。
「哦？那她為什麼只給你一顆啊？」子熙疑惑地問著。
我搖搖頭，神色凝重地回應：「本來是整串十八顆的，後來．．為了要籌到紐約的旅費，
只好把其中的十七顆給賣了，就只剩下手上這顆．．」
我凝視著左腕上的沉香珠，回想起六年前，在台北的建國南路旁，一間古董店裡的那個
午後。
我咬著牙，取下左手那串從未離身的手珠，拿起一旁的剪刀，心疼地將那條遺留著嬤嬤記
憶的絲線，一刀給剪斷。那散落的十八顆沉香珠子，就像是我眼眶裡的淚水，一顆顆落了
下來，在桌上翻滾著。
紅著眼眶，我揀起了其中一顆，放進自己的口袋裡，再將剩下的十七顆珠子重新串綁，遞
給了老邱。
我深呼吸了一會兒，試著平復自己的情緒，跟著朝他問道：
「邱哥．．你說這串珠子，能值多少錢？」
老邱沉吟了一會，從抽屜裏拿出一疊現金，神色木然地對著我說：
「把東西留下，桌上這五萬塊現金，你可以直接拿走。」
我嘆了口氣，一把抓起桌上的鈔票，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間店。
看著我的眉頭緊皺，子熙親了我脖子一口，低聲地安慰我說：「Aaron啊，你放心，我聽
人家說，這種老東西都是有靈性的，說不定等哪天，它又自個兒找到你這主人，重新地回
到你的手上呢．．」
我微笑地點點頭，轉身向著子熙的臉上親了一口，心意相同的倆人，就這麼十指緊握著，
在這片靜默的月色下，繼續那怎麼也聊不完的話題。
「葉叔叔，葉媽媽，你們好。」朝著葉叔和段姐夫婦倆行了個禮，宇維畢恭畢敬地說：
「不好意思，這陣子要麻煩你們了．．」
「葉叔叔，葉媽媽，我們又見面啦。」不待大人們回話，一旁的宇燁，開心地朝著他們笑
道：「上回在台北，跟你們二位聊得真是開心吶，這次終於有機會多和你們相處啦！」
比起拘謹有禮的宋宇維，段心如對眼前這個活潑靈巧的宋宇燁，更是多了一份親暱和喜愛
。雖然只有一面之緣，但她卻在這孩子的身上，感受到一份似曾相識的熟悉和親切。
「宇燁啊，你還記得麼？」段心如摸摸宇燁的頭，一臉欣喜地說：
「上回葉媽媽和你說過，要帶你把紐約幾個重要的博物館都逛過一遍，然後再讓你自個
兒發揮，創作出一件風格獨具的作品．．」
「當然記得啊！」宇燁笑容滿面地回道：
「但是啊，比起博物館，我更想先到One & Only Studio走走呢，上次聽葉叔叔形容，那
真的是個好特別的地方啊！」
葉為良笑呵呵地說：
「那有甚麼問題，明天葉叔叔就帶你進城去，先到工作室裡頭走走，再帶你去現代藝術
博物館（MOMA）逛逛。」
一旁的宇維，看著這人小鬼大的弟弟，無奈地搖搖頭，對著葉氏夫妻說：
「葉叔叔，葉媽媽，真不好意思，這孩子老是這麼沒大沒小的，希望你們二位別介意。」
段心如搖著頭笑說：
「我們一點也不介意，這麼一個純真、直接又聰明的孩子，現在已經很少見了。」
「是呀，宇維啊，你就放心去忙自己的事吧，宇燁就交給我們夫妻倆吧。」
葉為良拍著他的肩膀，點點頭說：
「上回在電話裡頭，聽你說要去找個人，有需要我們幫忙的麼？」
「我們是來找我的二哥吶．．」轉著那雙靈活的眼睛，宇燁朝著葉為良說道：
「我二哥瞞著我們哥倆，一聲不響地跑來紐約六年啦，這回就是要帶他回家，看看我剛
醒來的媽媽呀．．」
嘖地一聲，宇維輕彈了宇燁的額頭，一臉歉意地對著業為良說：
「葉叔叔，找人的事情，就讓我自己來處理吧，宇燁這孩子，就要勞您二位掛心了。」
「呵呵，別這麼客氣，這孩子很得我們的緣，我們一定能相處融洽愉快的。」
段心如摟著宇燁的肩膀，笑著對他說：
「走吧，宇燁啊，葉媽媽帶你去你的房間，我特地選了一間面海的，要讓你們住吶．．」
隔天一早，經過一整天充分地休息後，我們一行四人，個個精神抖擻地，準備朝著此趟旅
程中的一大重要景點，黃石國家公園（Yellowstone National Park）前進。
「喂？段姐麼，我是Aaron．．」我對著手機，略顯緊張地向段姐說：
「我們正準備要進黃石公園了，裡頭手機沒收訊，先打個電話跟妳報平安．．」
「哦？你們走這麼快呀？這會兒就要進黃石啦？」段姐笑著回道：
「Aaron啊，你記得和其他人說，黃石公園裡特殊的地形地貌，是我和你葉叔，當初創立
One & Only Studio的啟蒙恩師吶，你們可要好好地向祖師爺多學習呀。」
「放心吧段姐，我會特別向他們提醒的．．．」
我點點頭笑道，跟著，又躊躇地對著段姐說：
「段姐，我和熙哥的事情．．妳．．妳和葉叔．．會不會．．」
「你們年輕人的事情，自個兒談得成就好，我不會去干涉甚麼．．」
段姐淡淡地笑著回道：「至於你葉叔方面，你也別擔心太多，就交給段姐來處理吧．．」
「嗯．．我知道了，謝謝段姐。」我兩眼微紅，語帶歉意地說：
「段姐，真是不好意思，總是要這麼麻煩妳．．」
「傻孩子，說這甚麼話呢？」望著門口那兩兄弟的背影，段姐柔聲地著我說道：
「對了，這幾天家裡來了兩個客人，其中一位的年紀和你們倆差不多，也算得上是青年才
俊，等你們回來以後，再介紹給你們認識。」
「好的，段姐，那就先這樣了．．」我頓了頓，略為哽咽地說：
「謝謝．．謝謝妳為我們所做的一切。」
段姐嘆了口氣，笑著回道：「一路上要小心啊，記得多帶點不同的眼界回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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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上電話後，我滿心溫暖地望著身旁的子熙，自然而然地伸出了左手，將他的右手給緊緊
握著。矗立在前方的石造牌樓，是位於黃石公園北端的入口，也是這座公園最初的原始大
門。在這座牌樓的頂端，刻著一行字，上頭寫著：For The Benefit And Enjoyment Of
The People（為了全人類的福祉與權益），開宗明義地，告訴世人這座公園成立的意義。
我們一行四人，也以此句格言為念，帶著段姐的耳提面命，展開了這段以自然為師的原始
歷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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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腹黑狗回來啦，待會總算可以好好睡個覺了．．
臭狗這次帶回來的，其中一件作品樣本：
http://imgur.com/5RXJIti
各位晚安。
2015/05/09 祿承恩。